備注:cp水風,劇情有私設(蛇戀沒死,巖柱沒死)+學院,現代義勇大哥有記憶,風哥沒有。人物ooc,小學生文筆。從戰后開。
Bgm:故夢
舊憶就像一扇窗,推開了就再難合上誰的歌聲輕輕、輕輕唱,誰的淚水靜靜淌那些年華都付作過往,他們偎依著彼此說好要面對風浪又是一地枯黃,楓葉紅了滿面秋霜這場故夢里,人生如戲唱,還有誰登場
富岡義勇:
我前面有一扇門,掛著紫藤花的印記。掌管這家紫藤花屋的是一對年輕的夫妻,他們將我迎接進去,盡他們的所能招待我。我并不是很擅長對待這樣的熱忱,雖然我知道他們在盡自己的義務,在用行動表示對獵鬼人的尊敬感激,但我不善言語,我想因為我說了什么而傷害他們的感情。
我這個人一無所有,什么都做不好,什么也沒有守護好,卻受到這個世間人們的恭敬。
餸鴉很快會來傳令,柱在一個地方停留的時間有限。所以,我只是在種滿紫藤花的后廊上坐下,靠著后窗合眼休息。
很奇怪,餸鴉沒有來。
很奇怪,下一個指令也沒有來。
紫藤花的花香在身邊縈繞,睡意沒由來的席卷而上。
“請先生準備在這里休息吧,洗澡水已經燒好了。”
我睜開眼,女主人跪坐在身邊,面前擺放著為我準備的浴衣。
已經是午后了,我已經在這里睡了這么久嗎。
餸鴉還是沒有來,那么就暫且休息下好了。
我謝過她,拿了浴衣,將換下來的隊服麻煩他們去清洗。將身體浸泡在冒著熱氣的水中,口中吐出舒適的呼吸。
我的餸鴉在這時撲騰了進來,從水中站起身,我原以為要馬上出發,我的餸鴉傳令說要我在這里休息等待醫生的例行身體檢查。
我再次將身體泡在水中,餸鴉停留在我身邊,昏昏欲睡。我看著那只陪我一路走來的烏鴉。按照烏鴉的年紀來算,它已經上了年紀。不禁抬起手撫摸著烏鴉,手掌上帶著熱水的溫暖,烏鴉也顯得很舒服的樣子。
我這個人大抵是被詛咒過的,我身邊的珍貴的人一一被帶走。
“陪我走下去。”我喃喃的對烏鴉說。
“你說什么?義勇?”我的烏鴉老爺爺忙于打瞌睡。
“沒什么。”
——活久一些,好嗎?如果我無法保護其他人,至少,我希望我還能保護你。
例行體檢顯示除了有些輕微的擦傷以外,一切正常。我謝過醫生,在女主人的祝福下離開了紫藤花屋。
我的前面還有轄區需要去檢查,即使我是這個世間最無用的人,我也希望能用我手中的日輪刀斬斷這夜晚的惡鬼。
——祝您武運昌隆。
不死川實彌:
我的前面有一扇紫藤花屋的門,女主人正站在門口,那個姿態是剛剛送走某位鬼殺隊隊員吧。我雖然沒有看清那個人是誰,但那隱隱約約的身影,難道是富岡義勇?
我來的正巧,醫生還沒有離去,正好讓他幫我處理了傷口,雖然并不嚴重。
“您又利用稀血體質殺鬼了。”醫生一下子就找到了我受傷的緣由。“請風柱大人愛惜自己的身體。”醫生臨走前還是對我說了和其他醫生一樣的話。
“是。”我對他道謝。雖然我知道下次我還是會用自己熟悉的方式去戰斗。
“醫生,剛剛您檢查的是富岡義勇嗎?”我在他離開前不知為何問出了這句話。
“哦,您說剛剛離開的那位嗎?確實是水柱大人。”
“他有受傷嗎?”聲音下意識有些拔高,我才反應過來是我有些失禮了。
“哦,不不,水柱大人很健康,那些輕微的擦傷和您的傷勢比起來沒什么。”
在客房中住了下來,等待著下一個指令,閑來無事保養日輪刀。難道我住下的這間客房是那個富岡義勇也住過的?為何總覺得這里有一股山間清泉的味道呢。
將刀收入刀鞘,將自己平攤在床榻上。剛剛醫生說他很健康的時候,心里居然松了一口氣。自己也在關心他嗎?還是說,我只是在僅僅關心隊友而已。
——在無慘沒有被解決掉之前,我必須活下去。
——富岡義勇,你也必須活下去。
“祝您武運昌隆。”紫藤花屋的女主人為我打了火花。于是我再度踏上了征程。
富岡義勇:
我的前面有一扇門,那是鬼殺隊水柱的府邸。木質的,摸上去是溫吞的暖,那殘留在上面的光的余熱仿佛要燙傷手指。
坐在庭院里,風吹過右臂的衣袖隨著蕩起漣漪,那里已經空蕩蕩的,我卻還會覺得我的手臂還在。
下意識捏緊了衣袖,我就保持著那樣的姿態看著日落。
恍惚之間記得看到了錆兔,他卻推開了我。我沒聽清他到底和我說了什么,還有蔦子姐姐,他們想對我說什么?
——好好活下去嗎?
——那么,活下去的意義又是什么呢。
睜開眼的時候,是在熟悉的寢室。似乎聽到身邊喜極而泣的聲音。前來照顧的隱部隊員說,我們幾個柱僥幸活力了下來,在對抗惡鬼的千百年的戰役中,最終人類取得了勝利。
那位隊員說了很多,沒有了無慘,這世間殘存的鬼并不致命,所有需要柱,剩下的隊員們就可以處理。
少主的意思是讓活下來的人們休養生息。
我知道那位隊員有話想說,清醒之后,我便感覺不到右臂的存在,那是用來斬斷惡鬼的手臂。
我的前面有一扇門,那是狹霧山鱗瀧老師的木屋,是我幼時成長的地方。推開門,道了聲失禮了。室內還保持著我年幼時的樣子,鱗瀧老師將我擁在懷中,那個力度讓我想起來當初帶著隊服回到這里的時候,鱗瀧老師也是一樣緊緊抱著我說你能活下來真好。
不死川實彌:
我的身后有一扇門,那是風柱的府邸,那扇門無數次推開又被無數次關好。那座府邸有我作為鬼殺隊風柱的時光。在那場付出慘重代價的戰役中,僅僅失去了兩根手指,和其他人比起來,算是幸運的嗎?
照顧我的隊員說,在我昏迷期間,一直在呼喊玄彌的名字。隊員的聲音越發小,我自然知道。蝴蝶香奈惠,蝴蝶忍,煉獄杏壽郎,時透無一郎,主公的身影一次次在我眼前閃過。
我卻什么都抓不到,我那殘破的手掌只穿過了虛空。
我這一生,什么都沒有守住,母親、弟弟、妹妹、主公、友人......
罕見的,我感謝了那些照顧我的隊員們,在他們臉上我看到了震驚,回顧作為風柱的時光,似乎我一直都是難以靠近的姿態。
我的前面有一扇門,那時平日里我最討厭的那個人的府邸。門楣上寫著水柱住宅的字樣,那個人和這一片竹林倒有些相似。一言不發卻又無法讓人忽略。
推開這扇門,庭院里空蕩蕩的,上次來的時候還是幾個月前的柱合訓練。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已經過去幾個月了嘛。即使過去了這么久,我還是無法習慣手掌上的繃帶。少主將這些府邸送給我們,即使日后鬼殺隊解散,那些房屋也可供我們使用。
留下照顧富岡義勇的隊員看見我,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一樣,標準的90度鞠躬,他們說水柱大人在后院中休息。我點點頭,向后院走去。即使已經離開,我還是能感受到來自那些隊員不敢相信的目光。
“我不是來找他打架的。”當我說話這句話的時候,我聽見了身后那些人松了口氣。
夜晚的風是涼的,那個憨逼僅僅穿著單衣坐在那里。本來想罵出口的話,還是咽了下去。
富岡義勇再也無法用右手揮刀和我對戰了。
富岡義勇:
我前面有一扇門,將我和蔦子姐姐隔在了兩個不同的世界。從那以后我們無法相見,不能說話,不能拉手,不能并肩走在陽光之下。
蔦子姐姐的羽織和錆兔的羽織,我各自留下一半做成我身上披著那件羽織。如此,他們便不曾離開我。
——只要殺鬼就可以了吧
不需要語言,不需要情感,不需要多余的一切一切。于是,風平浪靜。
我的前面有一扇門,推開那扇門,我便可以和蔦子姐姐還有錆兔相見。這個世界上無慘已死,獵鬼人將成為云煙浩渺。我想我很快就會和他們相見,從此不在分開。
失去手臂那段時間,我的生活一直由隱部的隊員照料,我并不希望拖累他們,我希望他們能夠盡快離開,去過他們應該擁有的日子,而不是被我這個無用之人拖累。
“不想死就多穿點。”是不死川的聲音?
不死川實彌:
開紋的柱活不過25歲,算下來,我的命還有不到四年的時間,到那個時候我就可以親手推開橫亙在我和玄彌之間的大門,我會跨過那扇門,看見迎接我的母親,弟弟妹妹。
——歡迎回來
——我回來了。
無數次想象過這樣的畫面,四年的時間并不算漫長,所以,請大家在等等我,好嗎。在那之前我還有需要完成的事情。
去千年竹林的路并不陌生,那個人也真的是,選的地方都和他那個人一樣面無表情還冷冰冰的。
“不想死就多穿點。”看見他剛剛傷愈就披著單衣坐在那里,真的像打死他。“別給隊員添麻煩呀,我說。”其實我還想說更多的,然而在他回頭看到我的時候,我不閉上了嘴,講那些本來想要說出口的話吞了回去。
我只覺得,凄涼。
明明是九柱之一的水柱,明明是鬼殺隊的支撐,明明挽救過那么多人的性命,明明,明明他才只有21歲。我走到他面前,將兩個包裹放下,將他的衣服在胸前系好。
無法忽視那空蕩蕩的衣袖,數月前,明明面前這個男人還手持竹刀和我在這里對戰,數月后確是這般光景。
我嘆了口氣,借著打開和果子的包裹,暫時將眼神移開。
“我很好。”他居然這樣說。
“真的嗎?”我將剛買來的萩餅遞給他。
“嗯。”他咬了一口“好甜。”
“炭治郎說你喜歡萩餅。”
我想起來,當時來找他對戰的時候,那個鐵頭不知道從哪里冒了上來。他告訴富岡義勇說我喜歡萩餅,盛怒之下我將那個小混蛋打飛。
“你們水之呼吸的都是腦子進水了嗎?”
“不死川,你體內有風嗎?”
艸,給老子死!富岡義勇!
富岡義勇:
我聽見有人推開門走進來的聲音,那聲音停在我身后不遠的地方。
“不想死就多穿點”是不死川的聲音。
我回頭,真的是他!是來找我打架的嗎?只憑左手揮刀的我是沒有資格站在他對面的。左手拍了拍身邊的地方,示意他坐下來。
“這個給你”他將帶來的其中一個包裹放在我面前,另一個大一些的包裹放在身后。那是個和果子的包裝,我還是能認得出來的。然而,左手用不習慣。他大概是看出來了吧,嘆了口氣隨后打開了和果子,遞給我一個熱乎乎的萩餅。
我雖然很想說,我喜歡吃鮭魚蘿卜,但還是閉上了嘴。有人說過,不要拒絕其他人的好意。
“有茶嗎?”他問我。我才覺得有些口渴。
“大概有吧。”我站起身,他也跟著站了起來。
推開廚房的門,他讓我站在門口,燒水泡茶,我只是看著他在我眼前忙活。他泡的茶味道確實很好,然而我還是不喜歡吃甜食。眼角的余光看著喝茶吃萩餅的不死川,是角度的關系嗎?那平時一臉煩躁居然也會有柔和的時候。
“我說你要看我到什么時候?”
“抱歉。”
沉默在我們之間回蕩良久。
“今后有什么打算嗎?”他問我。
“不知道。”我搖了搖頭,又怕他沒看到隨后說。確實,今后要做什么呢?
——只要殺鬼就可以了吧
惡鬼已盡,鬼殺隊將成為歷史。
“你這里還有多余的被褥吧?”
“有的。你要住下來嗎?”顯然我又問了多余的問題,不死川身后那個包袱明顯是隨身衣服的形狀。
“嗯。”他大概是不放心我一個生活吧。
富岡義勇:
我的面前有一扇被打開的門,卻又被關上了,那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門,在我思考要何時跨過去的時候,不死川出現在了我面前,他將那扇門再次關閉。
他住下來的第一個晚上,我和他擠在一張床鋪中,那是白天隊員們曬過的。暖洋洋的,是陽光的味道,還有那萩餅的甜味。
一個人要吃下去多少個萩餅,身上才會有這樣甜甜的味道呢。想吃鮭魚蘿卜了。可是,現在還沒辦法用左手吃飯。
“明天會給你做鮭魚蘿卜的,趕緊睡覺。”身邊那個聲音說。
“哦。”雖然單人被裹進來兩個人有些勉強,但是這個夜晚身邊多了一個人的體溫,很暖。
那個夜晚沒有夢,只有身邊那甜甜的味道。起來的時候,日光已經很充足了,看起來今天也是晴好的一天呢。
“別動,坐好。”在我想要起身的時候,不死川拉住了我。
“哦”沒有問,我只是按照他說的要求,盤膝坐好。
他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了木梳,為我梳理亂糟糟的長發,隨后用發帶系好。他在為我束發的時候沉默在我們之間。我能感到才那個人身體中傳出來的傷痛。
“已經,不疼了。”我下意識扶上了斷臂,我知道那里纏著繃帶,即使已經不會再感到疼痛。那里曾經有我的手臂,用來殺鬼、吃飯、束發、修煉、救人的手臂。
——我曾經擁有過它。
“混蛋。”他的聲音中竟然有了哭腔。“不許你剪短頭發。”說著,他迅速為我整理好衣服,抱起地面上的床褥。
我識趣的為他拉開房門。和他一起去院落中晾曬被子。
“早,早上好。風柱大人,水柱大人。”在場的隊員們面面相覷,感覺他們的眼睛都快要掉出來了。
“我和不死川的關系一直很好。”蝴蝶說大家都討厭我,她是錯的,我才沒有被討厭。
——蝴蝶,你會相信嗎?我沒有被討厭,我和不死川住在了一起。他還為我束發,為我穿衣。
不死川實彌:
我將水柱府邸那些留守的隊員們趕走了,在這個鬼已經消失的世界上,他們有資格去過那些他們想要度過的生活,和他們想要攜手的人。他們不應該被困在這里,這座千年的竹林中有我們兩個故步自封的人已經夠多了。
小時候也為妹妹們梳理頭發,富岡義勇的發比妹妹的要硬一些,握在手中卻也順滑。
“平日里是隊員們幫忙束發的。”他這樣說。
——從此以后,這件事,由我來做。
我并沒有親口告訴他,他和我都是開紋的柱,我們同齡,在25歲面前,我和他到底誰會先離開。如果是我,那么在那之后,為你束發的事情就請拜托其他人。
我說中午吃鮭魚蘿卜,他很高興,難得和我一起去了集市。看樣子,這是他傷愈以后第一次出門。我按照他的要求選了蘿卜、鮭魚,還買了些日常用品,畢竟準備在他身邊住下。
“家里的糯米沒有了,還有紅豆。”在路過米店的時候,他這樣對我說。“我想做萩餅給你,不死川。”說這樣話的時候,他那萬年不變的表情居然有了松動,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
“好。”在那樣的笑容面前,不會有人生氣。
“我還可以搗米。”他這樣說。
“我知道。”無需他提醒我當然知道,即使失去了手臂,柱還是柱,他有他的支撐。
無論何時,他都不曾辜負過水柱之名。
不死川實彌:
我關上了風柱府邸的們門,拜托那些隊員偶爾過來清理衛生就好。我收拾了隨身的衣物推開了水柱府邸的門。
天知道為什么我要這么做。
我沒有朋友,唯一稱得上朋友的匡近已經離我遠去。幸存的柱能算的上是朋友嗎?那些人的生活無需擔心,他們都有能力照顧自己。
失去了右臂的富岡義勇坐在那里,看起來身體更加瘦弱了。那平日里看見了就會讓我發火的身影現在卻只會讓人心疼。
我們都無法守護自己最寶貴的東西。我失去了我的家人和摯友,富岡義勇也是一樣。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我們是同類。
“你有多余的床褥嗎?”
“嗯。”他先是有些吃驚,隨后表情再度恢復了原樣。我一直以為他永遠都是那種面無表情的人,然而在我將他的刀扔給他的時候,我看見他眼中閃爍著的光。
他有一個姐姐,我是家中的長男,或許是那個時候長男的意識讓我想要留下來照顧他。
我留下來的第一個晚上,那個憨逼說讓我暫時用他的被褥,那是白天剛剛曬過的,其他的被褥無人使用會有些寒涼。
他說的一本正經,仿佛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平時看著總覺得欠扁的表情,現在看上去有一脆弱的陰影在里面。
“一起睡吧”擠一個晚上算不上多么困難。
于是第二天那些震驚幾乎要殞命的隊員們看見了我和富岡義勇一起曬被子的場景,他站在我身邊,在我將被子放好之后,單手拍著那些棉絮。
水柱府邸留守的那些隊員逐漸被我打發走了,他們在這里也只會礙手礙腳。
拜他們所賜,整個鬼殺隊很快知道了我和富岡義勇那個憨逼住在一起的消息。餸鴉接二連三的送來信件,看著思考要如何回信的我,他只是坐在我面前,將茶杯放在我面前。
“為什么要和我住在一起。”他只是吐出了這句話。
我也思考了很久,他的問題和那些信件上的一樣,為什么要和他住在一起呢?僅僅只是想要照顧他嗎?僅僅只是因為自己是長男嗎?
富岡義勇:
我推開前面的房門,端著茶水,餸鴉接二連三的送來了信件,有的是給我的有的是給不死川的。很久以前我很少回信,現在亦然。
——很久以前是我不想回信,現在是我無法回信。
門內的桌前,白發的同齡人坐在那里,思考著要如何下筆。他面前堆放著很多信。現在即使是給我的信,也是不死川代替我回復。
“為什么要和我住在一起。”我的聲音不是很大,然而在這個安靜的室內還是有些突兀。
他也只是看著我,沒有回答。
——為什么要和你住在一起呢?
——就算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呀。
——那要一起找到答案嗎?
——嗯。
留守在水柱府邸的那些隊員被不死川打發走了,偌大的住宅只剩下我和他兩個人。不得不說,不死川廚藝不錯,大概是他年少時需要照顧弟弟妹妹的緣故吧。
現在已經習慣了用左手吃飯,穿衣,揮劍。我原本是想要剪短長發的,卻被他攔住了。說著他為了束發。他說小時候經常要給妹妹梳頭發。
人是有惰性的,習慣會上癮。
我甚至有些貪戀晨起不死川為我束發,睡前沐浴時他為我搓背,偶爾會擠在一起睡,還有他偶爾會拉住我的手。
不死川實彌:
我和他帶著購買來的日常用品返回水柱府邸,雖然他失去了一只手臂,卻也堅持用另一只手提著物品,我自然也沒有阻擋他。我想讓他產生自己是無用之人的感覺。
已經沒有隊員留在這里了,四下里靜悄悄的,除了竹林偶爾的搖曳之聲,走在路上的腳步聲回蕩在心間。
我推開府邸的門,就像那是我的家門一樣。看著富岡義勇走進來,我回身帶上了門。
本想讓他去休息,廚房里面的事情,即使他還正常的時候也不一定會處理。不過在他堅持下,我還是讓他靠在廚房的角落里。那家伙看著我清洗蘿卜,整理鮭魚,是我的錯覺嗎?那個一成不變的臉上居然出現了微弱的笑容。
無論是大人還是孩子對于喜歡的食物都會有一種滿足感,恍惚間眼前出現了兒時在廚房料理的時候,玄彌那些孩子吵鬧著在身邊跑來跑去,心里有陣陣的挫痛。
他說,我是這世間最溫柔的哥哥,他說,希望我能夠幸福。
我抬起頭,努力意志眼角想要躺下來的液體。玄彌說的幸福是什么呢,如果沒有了他,我還能找到那樣的幸福嗎?
“不死川,你怎么了?”有個聲音突然出現在我身后。
手臂下意識向后揮過去,而且我忘記了那個時候我手里還拿著菜刀。幸好出現在我身后的是富岡義勇,即使在這樣的狀態下,他還是完美的躲過了我的攻擊。
“艸,做飯的時候離我遠點,很危險的。”聲音下意識提高了八度,我自然知道他是想來詢問我情況的。
“我,我只是有些擔心你。”他說的一本正經,臉色也沒有變,他可是差點就被我砍中了。
“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嘆了口氣,我還是放緩了口氣,這次他沒有錯,錯的是我。
“沒有。”
“在旁邊等著,做飯的時候別靠近我。”
“哦。”
于是他像個等著家人來接他回家的孩子一樣,坐在角落里,很乖巧。
大概,他小時候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孩子吧。
富岡義勇:
我想讓什么事情都要依靠不死川實彌,即使失去了一條手臂,我還能生活下去。
在集市上買好了物品,回去的路上他走在我右側,那之后的日子里,我發現不死川一直走在我的右側。他的腳步比我快了半步,從我的角度來看,暫時遠離了殺鬼日子的不死川面容柔和下來的時候還是很耐看的。如果不是那些傷疤,他是個很好看的人。
水柱府邸留守的那些隊員被不死川打發走之后,千年竹林再度恢復了以往的寧靜,我竟然有些喜歡這樣的寧靜。大概是因為我和不死川的經歷有些類似,所以,我們之間的沉默也好,交談也罷,都是那么自然。
他在我面前推開門,讓我先進去,隨后關上了門。我堅持和他待在廚房,我不想一個人獨處,哪怕只有沉默,我也希望我可以和不死川同處一室。
我是家里的幺子,姐姐在廚房忙碌的時候,我也經常在她身邊跑來跑去,那個時候的光景時常回想在腦海中。我坐在角落里,我發現不死川的臉色在變化。
我知道,他在回想年少時候的事情,那些事情中有他的親人。因為那個表情,我也會在無人的時候顯露在臉上。
得不得說,不死川的廚藝很棒。
“我開動了。”他很細心,在我面前放了勺子和筷子。在他沒有來我這里之前,在隱部隊員的護理下,我已經可以使用左手吃飯了,雖然還不是特別熟練。
“你這么大的人了怎么吃飯弄得臉上都是。”
我停下來,并沒有在第一時間明白不死川的意思。他也僅僅只是嘆了口氣,隔著飯桌,半起身他擦掉了粘在我臉上的米粒。然后他并沒有坐回去,而是將我面前的魚和魚刺分開。
那期間他并沒有看著我,我卻在他臉上看到了滿足,那個時候,我或許成為了他需要照顧的兄弟。
不死川實彌:
我和他的餸鴉最近很忙碌,并不是在傳遞指令,無慘已經消失,這世間的惡鬼也沒了什么特別的威脅,交給那些剩下的隊員足以應對。它們送來的都是私人信件,看著今天送來的那些信件以及還沒有及時回復的堆在書桌上。
這個時候的富岡義勇似乎腦袋開竅了,他說他去泡茶。我要回復自己的信,也會順帶代替他回信。
他的那只老年烏鴉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跡了,那個老爺爺有時候會窩在富岡義勇的懷里打瞌睡,偶爾也會看錯人鉆進我懷里,就比如現在。于是最近我的餸鴉比富岡義勇的老年烏鴉更加忙碌,因為我會拜托它替富岡義勇送信。
“宇髄天元那家伙說要前來拜訪。”在我打開那只華麗的烏鴉送來的信件時,我讀給他聽。
“那是應該準備些清酒了,我們去集市吧。”
“好吧。”想一想,昨天和他對飲之后,儲備的清酒所剩無幾。
宇髄天元還是一副老樣子,看起來似乎過得不錯。他來的時候還帶著他那三位華麗的妻子。一家子其樂融融,看著看著,似乎自己的心情也開朗了起來。
——快樂是可以感染的。
——為什么會搬到富岡義勇家里呢。
送走宇髄天元之后,看著睡在旁邊的那個家伙的臉。信件里也有很多這樣的疑問,他們很難想象我和他會住在一起。平時看起來最對不上點的人,現在居然可以同處一室。
想想真的是奇怪。
——人都是奇怪的。
我現在也回答不出來這個問題,為何會選擇在所剩無幾的年華中和他為伴。
我竟然伸出手輕輕撩起富岡義勇額頭前的碎發。他沒有動,依舊發出有規律的深沉的呼吸。
這個笨蛋是對我沒有戒心的,才會露出這樣沉穩的容顏。居然這么安心嘛。嘴角微微向上扯了扯。
——笨蛋義勇,別就這么輕易的死掉了呀。
——他將他的安心托付于我。
——殊不知,富岡義勇,你也是我所剩無幾的生命中的珍奇。
富岡義勇:
我去拜訪了鱗瀧老師,本來是想邀請不死川實彌一起去的,不過他卻拒絕了同行的邀請。
我推開鱗瀧老師木屋的門,鱗瀧老師正端坐在室內等著我。見到他老人家一切安康我也就放心了。這個世界上除了剩下的這半條命,我只剩下了鱗瀧老師、炭治郎。不知為何,這個時候,不死川的臉出現在眼前。
——是的,我還有他在身邊。
返回的路上居然下了雨,剛剛還只是朦朧細雨轉瞬間成為大雨滂沱。即使柱的身法再快,在我推開家門的時候,我知道已經全淋濕了。
“艸,你怎么這樣子。”糟了,是我惹他生氣了。
水從發梢低落,衣角也開始不停的向下滴水,寒冷讓我打了個噴嚏。和他一起住了這么久,我知道,不死川很討厭照顧不好自己的人。雖然他自己都是那種不要命的打法,但在這個件事上,他不講理。
“我只是想早點見到你。”這是實話,雖然鱗瀧老師希望我可以住下來,但想到家里只剩下不死川一個人,我還是很想回到他身邊。
——我在需要他?
——需求什么呢。
剛剛還是兇神惡煞的表情,在我說話那句話之后,將頭扭向旁邊。“快去洗澡。”他推著我走向浴室。
“我不想照顧病人。”
“哦”我小聲回應了他。
平時還好,現在衣服濕透了貼在身上,單手還是不能很好的解開衣袋帶。
“別添亂。”他走到我身前,輕輕解開我的衣服并將那些脫下來的衣服扔進衣簍。
不知道是他準備洗澡,還是他知道我會回來而準備了洗澡水,供洗浴的水很快燒好。他也沒有離開的意思,而是將自己的衣服脫下放在一邊,推著我泡進了熱氣騰騰的水中。
室外的雨依舊下的很急,泡在熱水中,寒意逐漸消散,能聽見竹林中的聲響。我竟然有些慶幸,在雨下的并不是最大的時候趕了回來。
窗簾偶爾會被風鼓動,雨絲吹了進來,我盯著那窗簾,想著故事中的狐貍嫁女。
“你知道狐貍嫁女的故事嗎?”
“知道。”
“那,可以講給我聽嗎?”
“你可是21歲了。”
“我知道,可以嗎?”
我并沒有利用他是長男的情結,我并不想成為他的弟弟,我知道我無法取代他弟弟妹妹的位置。我只是,希望,我們都可以走回人生的正軌。即使我知道,經歷過這樣多的事情之后,我們根本無法回歸正途。
——但,至少,在我們的生命走到盡頭之前,讓我們可以陪在彼此身邊。
我抓住了不死川的手,貼在自己臉龐。這次,他并沒有拒絕也沒有罵我。
不死川實彌:
年少的時候,很多次給玄彌還有弟弟妹妹講故事,關于那些山,那些神明,那些山間的花,那些故事中的人那些故事中的事,說的多了似乎就會變成自己的故事一樣。
女孩子會憧憬白無垢,男孩子會羨慕那些武士。我曾經無數次幻想過,我的妹妹們穿上白無垢的時候,她們一定會是這個世間最美麗的女性。她們會和有責任感的男子組成最普通的家庭,就像那些幸福的家庭一樣。
我會看著玄彌迎娶自己心愛的女孩,我會陪著母親慢慢變老,她在晚年的時候身邊會有許多孫輩。
......
如果真的有下一世,我希望還會成為母親的兒子,弟弟妹妹們的長兄,這一次,我一定會保護好他們。
“小時候姐姐經常給我講故事”富岡義勇說,熱水很暖。
我拒絕了眼前這個人邀請我去拜訪前水柱先生的想法,我看著他離開水柱府邸,原本習慣一個人生活,然而這一天卻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來。將床褥拿到庭院中去晾曬,忽的一下子想到了住下來的第二天和富岡義勇一同曬被子的場景。
我坐在木廊上,思考著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明明平時看到他基本就忍不住想動手,如果不是有隊規放在那里,我大概和他會是蝶屋的常客。
從什么時候,他在我心中有了位置呢。是在無限城一戰中將他的刀扔給他,還是和他對刀成褐刀,還是在某次的協同任務,還是某次柱合會議,還是在我成為柱的第一次會議后,他遠遠站在旁邊看著我。
搜索了所有的回憶,還是沒有得到任何線索。我不禁嘆了口氣,師傅那里很久都沒有去看過了。還有匡近。
下午的時候,去了集市,買了蘿卜鮭魚,清酒。上次和他一起做過萩餅,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即使無所事事,時間也會走的很快。
傍晚的時候開始下雨,原以為他不會回來這么快,卻在心里隱隱約約存在著他會回來的想法。我還是燒好了洗澡,準備了干凈的衣服。
他說,他想早點見到我。
雨水順著發梢低落,富岡義勇看上去很狼狽,可他這樣的原因卻是因為我。我并沒有告訴他,能看到他回來我很開心。
“狐貍嫁女,是吧?我倒是還記得一些。”那個故事是怎么說來著。現在他背對著我,正等著我為他搓背。明明是這么結實的身體,看上去卻有些單薄呢。
右臂,那傷口是我們作為柱的勛章......傷口早已經恢復,可是我們的生活卻無法復原。我還會感覺到那兩根手指還在,對于他來說,也一定會有這種感覺吧。
手掌貼在他臉龐,富岡義勇的皮膚意外的很細膩,這么想的話,他的姐姐應該是位美麗的女性吧。如果他也是女孩子的話,也一定會很漂亮。艸,我在想什么呢。
和這個憨逼呆的時間久了,自己的智商怎么也降低了呢。
“不死川,你在想什么?臉怎么紅了?是水太熱了嗎?”那個憨逼竟然在這個時候開口了。
“沒什么”我沒好氣的轉了過去“快點給我搓背。”
“哦。”
富岡義勇:
小時候,姐姐經常給我講故事,我喜歡聽她給我講故事,我喜歡那些故事中的神仙,武士。故事里的正義永遠能夠戰勝邪惡,故事里好人永遠都能平安活下來,并且最終都會獲得幸福。
后來,我不在相信那些故事。那些都是騙人的。千百年來,有那么多的人因為惡鬼而失去了生命,好人才不像故事中那樣永遠獲得幸福。我的前路上擋著多少柱的身影,他們站在那里,成為燈塔為我們后輩點亮了前進的燈火。
正義真的能戰勝邪惡嗎?
就像故事中寫的那樣。
“不死川,你會講故事嗎?”為我搓背的手停頓了下來,我自然知道不死川在想什么。斷臂用什么都無法掩飾,就像煉獄杏壽郎空洞的胸口,宇髄天元眼罩下的傷疤......
已經不疼了,這樣的話,我說不出口,因為他懂得。不疼并不代表已經過去,過去并不代表遺忘。
有道是
余情畫盡 夢一場
人 敢醉不敢放
天越亮
每一步越彷惶
再學會去講述去遺忘
遺忘我們背負的
遺忘我們自己
還有留著疤痕的傷
遺忘人們歌頌的
遺忘陰霾過去
你卻化做不可及的光
——bgm:《滿月已霜》
“你都21歲了,還要聽故事?”
“我們才21歲。”就讓在這一刻,讓我們變成無憂無慮的孩子,可以張狂,肆意,毫無顧慮的孩子,可以任性,可以胡鬧的孩子。
他臉紅了,在想什么呢?我好心問他是不是這里太熱了,居然被他兇了。哎,這個人也真是的。
現在換我為他搓背。那身體上傷痕累累,手臂上,前胸后背,腿上。如果沒有這些傷疤,他會是個很漂亮的少年,其實即使有些傷痕,也遮不住不死川英俊的臉龐。
“聽甘露寺小姐說村里的溫泉有好多功效,我們要不要也去泡一泡。”或許那些傷疤會因為溫泉而消失。
“那些鬼話你也信。”
“甘露寺小姐不是鬼。”
他沒有回復我,但我怎么聽到了有什么東西被捏碎的聲音呢。
“你想去就去,不用征求我的意見。或許你可以找宇髄天元,那家伙喜歡泡溫泉。”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去。”
他沒有回答我,但這次我沒有聽到有東西被捏碎的聲音,而且不死川的后背放松了下來,大概他很開心吧。
那個夜晚,狐貍嫁女的故事,我還是沒有聽完就睡了。不死川也是斷斷續續的記不清晰了。
他白天曬過被子了,我嗅到了這上面日光的味道。窗外依舊下著雨,雨水打到窗子上的聲音持續到我們熟睡。
他睡在我的左手邊,我從被子中探出手拉住了他露在外面的手。那只手和我的一樣,布滿了傷痕和老繭。
“很久沒對戰了,明天要來一局嗎?”
“啊?我可不想弄斷你另一只手。”他雖然這樣說著,卻扣住了我的手。睡不著的時候,只要握著他的手,就能安心的睡了。
“輸的人做午飯。”我聽見了他發出的輕笑。
“一言為定。”
柱合訓練的時候,我和他能打個平手,失去了一只手臂的我自然不可能是他的對手。水柱的日輪刀和風柱的日輪刀被精心被保管著,現在兩柄刀的日常維護都是不死川負責。他很少在我面前護理刀,大概是不想讓我觸景傷情。
我很感謝他對我的保護。他是個很溫柔的人,我一直都知道。他和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珍貴的人。
我自然也在習慣左手揮刀,在隱的幫助下我已經做過很多康復活動,在不死川和我一起住下之后,我也在努力恢復自己。
有支撐才是柱,我還是水柱,我不能動搖。
不死川挑開了我的竹刀。
“是我輸了。”我對他說。
“中午吃鮭魚蘿卜,昨天下午我去集市新買的。”
離開道場的時候,不死川為我披上了外衣。雖然是我輸了,但我還是吃到了他做的午飯。新鮮的鮭魚蘿卜真的很美味。
富岡義勇:
我的眼前橫亙著一扇門,門的那一側是死亡,門的這一側站著我。我試圖推開那扇門,想弄明白生與死之間的差別在于何處。想看個清楚門的那一側的世界是什么樣子的,那些生活在那一側的人還都好嗎。
——死去的人還會成長嗎?死去的人還會記得生前的那些事情嗎?
我弄不明白,那扇門就一直擋在我面前,即使我用力去撞也無法弄開一點縫隙。
它拒絕了我的進入與探訪。
人們都說,人在瀕死的時候會看到走馬燈,那大概就是自己經歷的那一生。作為鬼殺隊隊員以來,我似乎也有那么一次這樣的經歷,就在一年前。那個時候,似乎看到了錆兔站在我面前,他似乎還是那個年少的模樣,而我終于也邁入了成年人的行列。那個原來和我相差無幾的少年永遠也不會追上我的腳步了。
——男子漢
那個時候他對我說過什么。他會看著我站起來,看著我成為柱,看著我在漫長的殺鬼的道路上成年,他似乎對于沒能參見我的成年儀式感到歉意。他很高興我能度過21歲的年華,他很高興我能將他的意念傳遞下來。他很慶幸,我遇見了炭治郎。
——我是男子漢嗎?錆兔說的那樣的男子漢。
我給自己和不死川的酒杯倒上了清酒,今天我和他在鬼殺隊的墓園。錆兔在這里沒有墓碑,我們現在坐在玄彌的墓碑前。
這幾天不死川的情緒一直不太好,即使他不說我也知道。今天是玄彌犧牲的日子。
墓園每天都有人來打掃,原來的主公每日都會來,現在的少主也繼承了遺志。他會成為和主公一樣出色的家主。他會成長為少年、青年、成年、中年、老年,他會有自己的孩子,會照顧自己的親人,會體會到成為普通人的快樂。
——我們終其所有都希望能活成普通人
煉獄杏壽郎、時透無一郎、蝴蝶忍、蝴蝶香奈惠、玄彌、那些記得的名字,忘記的名字......
如果還會有下一世,或許我們還能相遇,我們還能相識,我們還會打打鬧鬧,過著平常無奇卻又是奇跡的日常。
“你喝的夠多了”我對他說,那帶來的清酒除去祭奠之后還剩下大半,這其中我只喝了幾杯而已,剩下的都在不知不覺間被不死川喝光。
他那個人有時候比煉獄還不聽人話,正如現在這樣。接二連三的將倒滿的酒一掃而光。他不是個貪杯之人,今天日子特殊,我自然也不會阻擋。
那些可以迷醉的日子,大概也是幸福的。
不死川實彌:
我前面有一扇門,我推開那扇侵染了血液味道的門,那一側站著年少時的我,手中的刀上鮮血低落,墜落的時候發出滴答的聲響。
那聲音撞進了我的心里,那刀上是母親的血液,那是我誓死守護的人,我卻用自己的手結束了她的生命。
——她給了我生命,我卻送走了她。
那些發過的誓言,那些想要讓她生活的更好的承諾全部化成了泡影。
我站在門的這一側,那些影子如同孩童吹起的氣泡,紛紛從我的面前飛過,飛向了我身后的那遙遠的天空。
我從來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什么神,他要我來贖我的罪,他奪走了我的母親,我的弟弟妹妹,我的家人,我的希望。他要我相信他,他要我將自己供奉在他面前。
如果將自己獻祭給他,能夠換回玄彌的命,那么,我愿將自己供奉。
我那殘缺的手抓不住那捧飛灰湮滅,一命抵一命的事情我都做不了,我還算什么兄長。
眼前的墓碑只是埋葬了玄彌舊時的衣物,那還是從悲鳴嶼先生那里取回來的。到現在為止我也還沒有向他道過謝,感謝他那些年照顧玄彌,培養他長大。
“對不起,我是個沒用的哥哥。”我將清酒一飲而盡,重重的將酒杯置在地上,旁邊的富岡義勇替我倒上酒。他似乎想說什么,卻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這些天我的情緒并不好,對他也是疏于照顧。他卻什么都沒有說,依舊陪著我,也給我獨自的空間。
“煉獄做的烤紅薯還是很好吃。”他說。
“是呀,我吃過一次。”僅僅只有一次,原本以為還會有很多個下一次。那個永遠都火紅的家伙,躺在那塊冷冰冰的地下,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感到冷。
“匡近很喜歡照顧我,他將我當成弟弟。”
“他也希望你可以活下去。”
“是呀,他也希望我活下去。我卻希望活下來的是他就好了。”
“如果讓錆兔聽到你說這樣的話,他會給你講上好久的道理。”
我和富岡義勇對視了一眼,一聲苦笑。我們都聽說過對方的一些事情,可以說,九柱之間的事情大家也都會知曉一二。眼前這個憨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原因無外乎和他說的錆兔有關。
——如果當時死去的是我就好了。
他也是這樣想的吧。
——居然成為了柱呢
——做得很好,終于打敗了無慘
——以后的夜晚也會清閑下來了
——實彌,替我去看看這個世界的夜晚吧
——用你的眼睛,用我們大家的眼睛
我似乎看見了匡近就在我眼前,他在一步一步離我而去。他身邊的是誰?那個影子,是玄彌。
“別走!”我忽的一下子睜開了眼睛,狂跳的心臟聲咚咚作響。
“我在呢,實彌。”我眼前出現了富岡義勇的臉,那雙如同海洋的雙眼清澈冷靜。我坐了起來,頭有些疼。我們現在在水柱府邸的寢室中。
“你白天在墓園喝多了。”他起身為我倒了杯水。我看他旁邊的床褥沒有動,他穿著整齊的寢衣。
“你沒睡?”溫水讓我平靜了下來。
“嗯,醉酒的你一直處于不舒服的狀態。”他說話的時候還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那須臾之間的細微變化我已經能讀懂了。
——他在擔心我,所以一直沒有睡下。
“你帶我回來的?”
“嗯,從墓園背你回來的。”他說的輕描淡寫,但我能想象的出來他的艱難。難為他了。
“實彌”他叫了我的名字,他平時都是叫我不死川的。
“嗯。”
“以后,不要喝醉了。”他看著我,那眼中明明在說他的心疼,他的感同身受。
——你還有我在身邊。他想表達這個意思。
“好。”說著,我靠近他,主動親吻了他的唇。有些涼,有些軟,有些暖。他的氣味很好聞。仿佛清泉。
當我離開的時候,我看見他愣住的表情。
“睡吧,義勇。我沒事了。”我擠進了他的床褥中,就像我在這里住下的第一個夜晚一樣。
我原來并不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神,但是我后來卻信了。我看著熟睡的富岡義勇,我對神說,愿你保佑我們都可以活下去。
——我愿意將我獻祭。
富岡義勇:
餸鴉送來了信,是炭治郎寄來的,他在信中說,過兩天他會來看望我們。我纏著不死川去集市買了很多食材回來。對于炭治郎的來訪,雖然表面上不死川看上去很惱火,但是這么長時間過去了,又共同經歷了這么多事情,他心里還是可以接受炭治郎兄妹的。
他只是不想承認罷了。
在我收到信件的第二天,他們一行人到達了水柱的府邸。冷清清的千年竹林,終于熱鬧了起來,同行的還有我妻以及豬頭。
他們都活了下來,雖然身上都留下了難以祛除的傷疤。
千百年來,無人可以全身而退。我們都是夢中人。
看起來,禰豆子的情況很好,和我妻的關系也很好,大概他們會百年好合。豬頭還是一樣的莽撞,他向我發起了挑戰,即使我失去了一只手臂,但我還是將他掛在了樹上。
和不死川經常的對戰,讓我沒有失去原有的身手。柱還是柱,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義勇先生今后有什么想法嗎?”炭治郎跪坐在我面前,那樣子讓我想起來,柱合訓練那段時間他對我的糾纏。那個時候他拖著一條骨折的腿跟在我身后......
此時的少年跪坐在我面前,他不在是跪下來求我放過他們性命的那個孩子,時間的打磨之后,少年已經讓人安心的那股力量。
“我和禰豆子要去其他地方看看,義勇先生也出去旅行吧。”
我關上了水柱府邸的大門,少年們離去的聲音我已經聽不見了。實彌跟在我身邊。我突然拉住他的手。
“實彌,和我去旅行吧。”
——邀請不死川先生去旅行吧
我想起剛剛炭治郎對我說的話。
是呀,我們不應該將自己的生命困在千年竹林中。
——帶上我們的眼睛,帶上那些離去之人的眼睛。
“誰要和你這個憨逼去旅行。”
“去吧。”
“不要。”
......
那之后他還是收拾了我們出門的行囊,還寫信詢問了宇髄天元哪里好玩之類的事情。
我們在出發之前一起去了鱗瀧老師那里,老人家還是很精神,一切安好。他很高興,對我們能一起旅行這件事情。
“富岡義勇就拜托你了,不死川君。”
“是。”他對鱗瀧老師行了禮。
那一晚我們住了下來,在我曾經居住過的小屋。
“我總覺得錆兔還在。”躺下來之后,握著實彌的手,那是我們現在的習慣。
“匡近也在,他們都在。”實彌這樣回答我。
在這間充滿了回憶的小屋里,在那些人的注視下,我和實彌相繼睡去。
在他們的守護下,我們會過得很好。
——我相信,并一直相信著。
富岡義勇:
我身后有一扇門,那是水柱府邸的門。我親手關好了它,并拜托了隊員偶爾過來照料即可。不死川邀請我和他一起去旅行,那之后我們推開了無數地方的門,又鎖上了無數地方的門。
推開門,他會讓我先進,和他旅行的那段時間,負責鎖門這樣的事情都一直是他在做。
炭治郎送來的信件上說,他和禰豆子也在這個世界上行走著,他說希望我們也能出去走走。這個世界是那些人犧牲了生命,是我們用鮮血交換回來的。他說,我們活下來的人應該繼承生命永遠定格在某個時刻的那些人的意志。
開紋的柱活不過25歲,這樣算起來,我和不死川的生命還剩下多少。我們都無懼死亡,可為何,我卻有些貪戀有他在身邊的時光。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神明,那么,請您寬訴我的罪。
請讓我和他在一起共度的時光可以多一些。
不死川實彌:
在義勇的堅持下,水柱府邸的大門被他鎖上。我們臨行前拜托了隱部的隊員定期過來照料這棟房子。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會回到這里,我和富岡義勇已經22歲了,每過一天我們就在接近25歲的路上更加靠近那個極限。
日輪刀我們并沒有攜帶,這個世界上已經不存在惡鬼了。在這期間,我們將刀送還給了少主。我的行囊中有匡近留給我的那份信以及玄彌的一件舊物。有它們在,就相當于他們都在我身邊一樣。
我和他都換上了和服,作為鬼殺隊的日子成為歷史,在我們剩余的那些歲月中,我們希望以普通人的身份度過。
我們一步一步離開千年竹林,離開我們生活了一年多的府邸,離開了那扇我們多次打開又多次關閉的門。
我們先去拜訪了伊黑和甘露寺,聽說他們剛剛結束一趟旅行。關于旅行的事情,送他們那里得到了許多建議,甘露寺小姐為我們提供了各地美食一覽表,根據這張表,或許我們可以遇到不同的景色。
“關于今后的生活嗎?”我并不是很清楚。
“我們下一次會去大城市走走。”伊黑坐在我身邊說。“我們會在繼續旅行,會在某一處喜歡的地方居住下來也說不定。甘露寺她說想開一家甜品店。”
“這樣,大概也很好啊。”
“你們呢,剛開始聽說你和富岡義勇住在一起,還很吃驚。”
“走走看吧。”目標嗎?首先要都活過25歲才可以談論以后的生活。我低下眼角。
“無論是否能度過25歲,我都很開心,每天都能看到甘露寺的笑,我就很開心了。”
——是呀,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分一秒,也是快樂的。
無論我們剩下多少時光,你記住,富岡義勇,我從未后悔過當初的選擇。
——和你在一起,我從未后悔過。
富岡義勇:
離開水柱府邸,我和不死川先去了伊黑那里,平時的時候我和他就很少有來往,看起來不死川和他關系不錯,他們很高興我們能來看望他們,他們也很高興我們能走出去看一看這個偌大的世界。
其實,在去看望伊黑之前,我和不死川先去了原主公的府邸,那座已經炸毀的地方,現在已經看不見那些斷壁殘垣,經過這么長時間的修葺,這里已經和原來一樣了。
一樣嗎?
一樣,也不一樣。
少主說,他會留在這里,成為他父親那樣優秀的人。少主依舊會去掃墓,他說在這遺志中,能多少體會父親的心。
能知道,接下來的路要如何走。
我站在庭院中,想著主公曾經在這里端坐的樣子,想著自己第一次參加柱合會議的事情,想著在這里第一次見到不死川的事情,我們的前面都有一扇門,推開了,就無法輕易關上。這條人生的道路上,我們離開那扇生門越走越遠。
甘露寺小姐依舊一副可愛而快樂的模樣,而我能感覺到,她的快樂和以前并不一樣,那里多了一些叫做幸福的東西。那是我還不能很好的理解的東西,但我知道,有不死川在身邊,我心里也會被那種幸福的感覺充滿。
我向甘露寺小姐請教出行的那些事情,拜托她推薦了好玩的地方給我們。伊黑和不死川坐在外面的長廊上說著話。
伊黑時不時回過頭來,雖然他的眼睛在那場戰役中受了傷,但我能感覺得到,他的目光是看著甘露寺的。自然了,我是能夠感受到來自伊黑的冷箭的。當初炭治郎也受到過伊黑的特別對待。我替他們感到高興,是真心的高興。無論我們剩下的生命還剩下多少,無論我們是否能夠擺脫那個25歲定論,現在的我們是快樂的,就好了。
離開的時候,他們送我們到路口,下一次見面會是什么時候,我們都不知道,也無需知道。我們揮揮手一一告別。
當我們走出去很遠的時候,我回過頭來,依稀還能看到他們兩個人站在原地目送我們離開。雖然伊黑并不喜歡我,總說討厭我什么的話,但我一直都知道,他們未曾真正的討厭我。
我們前面有一扇門,這次是我親手推開了它,那外面是沒有了惡鬼的世界,是最本真的世界。
下意識看了看不死川。
“笑的這么惡心干什么。”他突然這么說。
被說了才反應過來“我剛才笑了嗎?”
“蠢蛋。”
不死川實彌:
在這個世界上,能讓我尊崇的人少之又少,主公是一個,鬼殺隊的所有人幾乎對主公打心眼里信服。一直到死去,他都是個優秀的人,是我這輩子誓死跟隨的人。
踏進修葺的庭院時,我在等待主公的出現,或許下一秒九柱會相繼出現在這里,然后我們等待主公的出現。這樣的場景在夢中出現了好多次。有時候我也在想,是大家都還好好活著但這個世界上依舊存在鬼好,還是現在的這個結局更好。
一拳打在了樹上,嚇得富岡義勇身子一震,他沒有說什么,只是將我的手握在手中,吹著氣。那些糊弄小孩子的方式,吹一吹,傷痛就都飛走了。
“不死川,不是你的錯。”
如果我能更強一些,或許就不一樣了。內心是清楚的,即使我再強大,大概,結局還是一樣的。命運的大廈轟然倒塌的時候,我們除了只能站在很遠的地方目睹那些塵埃緩緩落地,無能為力。
“第一柱合會議的時候,你是想和我說什么吧。”我抽出手,回想著第一在這里見到富岡義勇的時候,其他柱都圍著我只有他一個人站在遠處。
“那個時候,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
“哈?”
不要隨便和富岡義勇搭話,你不知道他會說出來什么,但一定是語不驚人死休。
“那你現在能配上我了?”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從來沒有真正的討厭過我。”
算了,和他計較這種問題,這輩子就不用出去看看了。
離開伊黑家,時不時看著身邊的富岡義勇。回想著和伊黑的那些對話。
——真沒想到,你能和他走到一起。
——我自己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當我知道的時候,一開始以為是謠傳,要不就是你腦子壞掉了。
——雖然我并不知道為什么會和他搞上,但我知道,我不討厭。
也不會后悔。
我準備先回趟家,將這個想法和富岡義勇說過了。他倒是沒什么意見,或許,只要能和我在一起就足夠了,無論去哪里都成。
他的眼神是這樣告訴我的。
雖然年少時就離開的家鄉,但回家的路是無法遺忘的。那是寫在了血液中的印記,如同我身上的那些傷疤,無法消除。
年少離家時,我一個人背著簡易的刀具,現在回家之時,我依舊年少,那些蒼涼與疼痛刻在了眼底,我的身邊跟著一個想與之共度余生的人。
富岡義勇:
我們打開了通向大千世界的門,那扇門之后有一個嶄新的世界,是用千百年來無數鬼殺隊隊員的鮮血重鑄的世界。
不死川說想回家看看,那個生養了他的土地。
我似乎有些不記得我的家在哪里了。父母的身影也模糊了,我的腦海中重復的只有蔦子姐姐和錆兔的身影。身上的羽織是他們一直在身邊的牽掛。
如果沒有鬼,蔦子姐姐會成為一個人的妻子,某些人的母親,會在子孫的環繞下享受晚年的樂趣,最終離開。這是一個普通人的人生軌跡,可惜,很多人想要成為普通人這個卑微的愿望都無法實現。
姐姐在我面前關上了那扇門,我知道,那是通向生的門。我身上流淌著和姐姐一樣的血液,請姐姐在耐心等待我幾年的時光,那以后我就會重新見到你了。
還有錆兔。
不死川和我說,玄彌喜歡吃西瓜,那個在冬天出生的孩子。他說第一次將玄彌抱在懷里的時候,他發了誓,一定要保護他,讓他健康成長。
天氣逐漸熱了起來,西瓜也出現在了集市上。
或許不死川家都喜歡甜一些的食物,實彌喜歡萩餅,玄彌喜歡西瓜。他現在已經能好好的和我講述他的弟弟妹妹們的事情了,就像我也談論蔦子姐姐和錆兔的事情了。
傷疤出現了就不會消失,雖然不痛了,但不代表會遺忘。每一道傷疤都擁有一個故事。那些故事組成了一個完整的我們。
不死川實彌:
我們到的時候,已經入夜了。街上沒什么人,這么些年過去了,這里沒什么改變。或許這里是偏遠了一些的緣故吧,早晚都會改變。歷史的車輪向前,無論是喜歡還是拒絕,都一樣。
辨別著路,我帶著富岡義勇站在了我原來的家前面。那里亮著燈,已經成為了其他人的家。我能想象得到,大家都圍在桌前共同吃晚飯。那樣的場景很久以前在自己身邊也出現過。
手搭在外墻的門上,想要推開,最終還是放了下來。這個庭院已經和自己無關了。
——小時候推開這扇門,弟弟妹妹就會跑出來圍著我。只要看著那些開心笑著的臉,即使再悲慘的生活也是有色彩的。
我在說給富岡義勇聽,其實也是在說給自己聽。
想要推開那扇門,想著門后曾經熟悉的生活,弟弟妹妹依舊會圍著我要抱抱要舉高高。
如果這一切都是一場夢,該有多好。
我站了一會兒,對富岡義勇說,我們走吧。那家伙倒是有些長進,知道什么時候應該說話什么時候應該閉嘴。
那之后,我將玄彌的一件舊物留在了這片生養我們的土地上。
“等我死后,請你將我的舊衣埋在這片土地上,任何地方都可以。”天熱起來了,我買了西瓜,那是玄彌最喜歡的食物。
“知道了,只要我活著。”富岡義勇這樣回答我。“接下來,去哪里。”
“海邊,想去看看夏日祭的海邊。”
代替那些本應該看盡人間美景的眼睛,代替那些本應該在美好的歲月中成長的人。我的身后有一扇門,我關上了它。門的那邊是我的過往,門的這一側是我為數不多的新生。
不死川實彌:
我并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么神,在我懇求他留下玄彌的時候,他沒有回復我。然而我還是要向那個虛無的地方祈禱,祈禱他可以寬恕我的罪過,祈禱他可以讓我和富岡義勇共度的歲月再多一些。
——僅僅只是再多一些。
開紋的柱活不過25歲,算算我和他的生命也沒剩下多少可以揮霍。然而我卻有些滿足,那剩下的本應該無色的生命,因為那一股清泉的注入而有了其他的色彩。
——我終于也有些明白,和在乎的人在一起,是幸福的也是殘酷的。最后離開的要活在他們的回憶中,要習慣重新變成一個人的生活,要習慣身邊的聲音戛然而止。
那一個盛夏的夜晚,夏日祭的煙火在空中那樣美。
“你曾問過我為什么要和你一起住,現在我有答案了。”我這樣和他說。
他看向我這里,在等我的回復。
“因為我在乎你。”
富岡義勇:
不死川說想去海邊,在我22年的歲月中,我走過很多地方,見過許多江河溪流,唯獨沒見過大海。曾聽人說起過,大海的波瀾壯闊。大海的寧靜以及海邊的夕陽。
他們說,要去看看海邊的落日以及日出。
其實對于我來說,去哪里都是一樣的。錆兔的死帶走了我作為人類最后的情緒,似乎在那之后,我的臉部無法做出正常的表情。就像是人失去了語言以及情感一樣,我也失去了那種能力。
這個世界與我無關,只要斬殺惡鬼就好了,只要盡力救人就好了。其他的事情無需思考。
我的內心一直是這樣告訴我的。
有人說,人會改變的。大抵是遇到了那個讓他心動的人。
不死川說,原來你也會笑。在他看見了我臉上掛上了叫做微笑的表情之后,他居然露出了有些吃驚的神情。
——你笑的時候還挺好看的。
他似乎想對我說這樣的話,但終究沒有說出來,不過,我理解。
和不死川在一起之后,似乎笑的時候多了起來。他也不會在用吃驚的神情看著我了,仿佛他已經接受了那個可以隨時會笑會表達情感的我了。
這樣的人才是正常的人,和不死川在一起之后,我又變回了那個擁有情感的人類。
會哭會笑會表達內心的情緒,原來并不難。讓我變回了正常人的不死川,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樣的魔法,我大概需要感謝他。
——謝謝,不死川。
記得有一次這樣對他說的時候,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
——你怎么了,不死川?
——沒什么,只是有些吃驚。吃驚你也會笑,你也會像個正常人了。
這都是因為有不死川你在身邊,這句話我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曾經聽人說過,人的一生要有那么一次和喜歡的人去看海。
我很慶幸,在我這輩子,居然也這樣的機會實現了很多人都無法實現的夢想。
因為他們說,在海邊的夜晚,當煙花升起的時候,你要親吻你喜歡的人,你們會一生幸福。
所以,我要在海邊的夜晚,在煙花升起的時候,親吻不死川。這個吻和平常的不一樣。
不死川實彌:
我想去海邊,和富岡義勇去海邊。因為聽人說過,人的一生至少要和喜歡的人去海邊,去看日出和日落。這樣就可以一輩子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我并不相信這樣的話,就像我并不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著神明一樣。然而人都是反復無常的生物,是在事關摯愛就會變的盲目的生物。
我希望,富岡義勇可以活下去。因為,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因為,我知道,我的生命所剩無幾,我希望,他可以一直活下去。
我的身體出現了一些狀況,雖然不是很嚴重的問題,但是我知道,開紋的劍士活不過25歲的定律大概我是逃不過去的。
我自然不能將這樣的事情告訴他,也不會將身上的變化告訴他,或許,我還存在著一絲僥幸。哪怕,和他一起走下去的時光可以多一些,再多一些。
幸好,身體出現的一些變化,還只是輕微的,并不明顯的。
如果他知道了,一定會想盡各種辦法的,可是,我們沒有辦法。如果讓那個人去辛苦的尋找什么偏方,還不如,就這樣度過最后的日子就好。
富岡義勇笑起來的時候還是很好看的,神情活躍了起來,眼神中充滿了光。
他問過我為什么要去看海,我并沒有告訴他真正的原因。
——我想要他活下去并獲得幸福。
——因為我在他的眼睛中看到了波濤。
我看過無數次日出和日落,在斬殺世間惡鬼的道路上,在山中,在水邊,在屋頂,在林間。唯獨沒在海邊,唯獨沒帶上自我和愛。
我原來以為,我這輩子不會再有愛。可惜,我錯了。大錯特錯。富岡義勇那個人就直愣愣的闖進了我的世界,說來也是奇怪,那個一直面無表情的人,在他無數次想要將萩餅送給我的過程中,在被我無數次推開的過程中,非但沒有受挫,反而越挫越勇。
后來他終于成功了,我接受了他的萩餅,接受了他的關心,接受了他的……一切。
他說想和我搞好關系,他做到了。是不是應該恭喜他。
在某種程度上,他并不憨,他有自己的勇氣,那是我敬佩的勇氣。
是我主動走到他身邊,而他的主動則讓我選擇了留在他身邊。
富岡義勇:
在我們去海邊的路上,還去了很多好玩的地方,去看了櫻花,是甘露寺小姐推薦的地方,那地方確實非常美。來賞櫻的人很多,大多數是一家人或者是伴侶,他們明亮的笑容掛在臉上。那是真心的笑。
兒時也去看過櫻花,那個時候身邊還有父母,后來賞櫻的時候身邊只有蔦子姐姐,再后來……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倒是看過櫻花。那個時候只不過覺得櫻花只不過是櫻花而已,年復一年的開花落葉。
今年賞櫻的時候,身邊有不死川。我們在一棵樹下找了個位置,撲上圍布,將帶來的清酒以及萩餅還有丸子等等拿了出來。多年以后,在櫻花樹下一邊吃東西一邊看著櫻花,偶爾還會有花瓣飄落下來。
印象中,父親和母親也是這樣賞櫻的。我看了看身邊的不死川,他在看著遠方,在他的遠方中有我的位置嗎?
不知為何有點想要笑的沖動,賞櫻的父親和母親是一家人。那么,我和不死川也就是一家人了。
只是,我們沒有子嗣。也不會有子嗣。
“又笑什么呢?”他回過頭來看著我,將酒杯送到唇邊。
“在想,不死川和我現在的樣子像夫妻。”
“艸,老子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那邊傳出來將酒噴出來的聲音,我忙跪起身為他錘后背。
“我說的是真的。”
不死川的臉很紅,不知道是因為剛剛嗆了酒還是什么原因。
我不知道說錯了什么,反正是挨了他拳頭,不過,他沒有用力,錘在身上也不會痛。
“明年的櫻花,也一起來看吧。不死川。”
不知為何,他很久沒有回答我,在我以為他是不愿意的時候,他終于說“好。”
那個時候我并不知道他身體開始出現了一些狀況。
不死川實彌:
年少的時候看著圍在身邊的弟弟妹妹們,想著他們日后長大成人娶妻生子嫁為人婦。但從來沒想過自己的事情。后來加入鬼殺隊以后,身邊準備好了遺書,不知道會不會看到下一個日出的自己,自然不會想到婚姻的事情。有那個時間不如多去殺個鬼,多去救個人。
宇髓那家伙居然有三個妻子,我自然也見過。都是非常優秀的女性。我后來也知道了為什么宇髓會離家出走,會自立門戶。
——是個有擔當的男子應有的想法。
我自然是很肯定他的。
這個世界上不會在有鬼了,所以,我相信,日后,宇髓會實現他的夢想,會成為好丈夫,好父親。
我們去看海的路上順便去看了櫻花,伊黑說那片櫻花林真的很美很美。小時候賞櫻的時候,和母親還有弟弟妹妹們,看著他們在樹下跑來跑去,還要提防他們摔倒,還要將食物均為的分給他們。
如果現在他們都還活著的話,都應該很大了。應該也到了商量著娶妻嫁人的事情了。
我回過神來,偏過頭去看了一眼富岡義勇,那家伙低頭喝著酒,嘴角掛著現在對我來說已經很熟悉的笑意。
有花瓣落下飄到他的頭頂,我順手將那片花瓣取了下來。
“不死川,我們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很像夫妻。”
“艸,老子是男的。”我還沒喝下去的酒噴了出來。
“我當然知道不死川是男性呀。”那家伙過來為我捶背。
“那就不能用夫妻這個詞。”雖然我讀書不多,但我還是知道這個詞用的不合適。
“那應該用什么詞語?”他很認真的拍打我的后背“你教我。”
“艸,老子不教。”
“不死川,明年也一起來看櫻花吧。”他坐下來挨著我。
我時候還會有明年呢,那個時間對于我來說是不是有些太遙遠了。可是我很想和他一起看櫻花,下次一起,下下次也在一起。
“好”沉默良久,我還是回復了他。
除了賞櫻,我還想和他做很多事情。一起,在一起。
那個晚上,我被他抱了。或許是因為白天喝酒喝多了,或許是因為害怕失去。
當我主動親吻他的時候,驚訝的表情隨后被更加投入的神情所取代。我們親吻過很多次,但被他抱還是第一次。
我們都不太清楚要如何做,但在這方面,男性無師自通。在他進入我身體的時候,很疼,是從未體驗過的疼痛。他停下來,親吻我眼角的淚水。我將他壓在身下,將自己的身體沉了下來。
我要你記住我,富岡義勇,別忘記我。
或許日后你的回憶中,還會記得我們之間的第一次,許許多個第一次。
人都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我想要你的記憶中全部是我。
折騰了大半夜,我在他懷里沉沉睡去。
他親吻我的眼角,我的鼻尖,我的唇。
有那么一瞬間,我有些遺憾,我和他之間不會有子嗣。
——或許,我們可以收養繼子。
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中,他說了這樣的話。
——風呼和水呼共同培養的繼子會是什么樣子呢。
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中,我回復了這樣的話。
——風水大師。
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中,他說了這樣的話。
——艸,老子不信鬼神。艸,老子的孩子不能去算命。
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中,我回復了這樣的話。
——誰知道呢。
晚安,不死川。晚安,我的愛人。
這是我陷入沉睡之前,聽到的最后一句。
歷史是一道門,擋在我們面前,那些散落在歷史中的人物,在我們推開那扇厚重的門時才會在某個角落中露出一角,讓我們后人憑吊。
鬼殺隊終究成為歷史上的一段印記,沒有人知道后來那些鬼殺隊的成員都去了哪里,結局如何。
人們很快就會遺忘那些和他們無關的人,那場慘烈的戰斗或許只是會成為一個野史故事,和每一個夜晚白天一樣,人們不過會將那一晚的事情當做是茶余飯后哄孩子的故事。
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銘記。然后那些事件中的參與者最終也被塵封在了歷史中。
富岡義勇:
推開門,不算太大的室內,房屋中介人帶著我參觀了這件并不是很大但對于單身男士來說完全夠用的房子。
“就這間。”我在租賃合同上簽了字。從今天開始,我要在這座城市中生活下來。
手機響了,是蔦子姐姐打來的電話,她囑咐我說,明天是第一天去學校任教要早起別遲到。隨后錆兔也發來了視頻通話,鱗瀧老師和真菰在電話里那一段端參觀了我租下來的房子。
我前面有一扇門,那是學園教師辦公室的門,推開走進去,我看見了貼有我名牌的辦公桌。
“早上好,您就是新來的體育老師嗎?我是歷史老師,煉獄杏壽郎。”
我的身后傳來那熟悉的大嗓門,我忙轉過身去,那火紅的身影帶著明亮的笑容。
我知道我帶著前世的記憶,那些曾為了人類夜晚平安的英雄得到了神明許給他們的和平未來。
那些前世遇到的人逐一出現在我身邊。
我一直在人群中尋找一個身影,直到校長和我們說第二天會有新老師來,希望我們都能到的早一點。
第二天我不知為何在炭治郎的面包店買了紅豆餡的面包,那剛出爐的面包散發著甜甜的香氣。
“早上好,難得今天來的這么早,現在來認識一下我們新同事。校長這么說之后,一個白發年輕人出現在我面前。
“不死川吃萩餅嗎?”神知道,為什么我會突然跑到他面前,在他還沒有做完自我介紹的時候,我將早上買的那個紅豆面包送到他面前。我甚至能感覺到他身上那種甜甜的香氣。和我記憶中的一樣。
不死川實彌:
我帶著玄彌推開了學校附近的一所公寓的門,我即將在附近的學校擔任數學教師。今年21歲,是家中的長男,我有六個弟弟妹妹。我的弟弟玄彌也在我即將工作的學校中讀書。
這是我第一天上班,提前一些到達是一種禮貌,我希望能和孩子們度過美好的每一天,能和同事們度過美好的每一天。我希望我的工作能夠順利,孩子們能夠體會到數學的樂趣。
“各位好,我是新來的數學教師,不死川實彌......”
“不死川吃萩餅嗎?”一個面無表情的人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將他手中的面包遞給我。
那件事是如何收場來著,似乎是同事們將我們兩個分開了,校長還一臉快樂的說什么兩個人關系這么好......
我決定給他一個機會,讓他解釋清楚。于是我敲開了富岡義勇的單身公寓大門。
他為了開了門,他站在門內,我站在門外。我的心為什么會隱隱作疼。仿佛那里曾經有一個傷疤。
富岡義勇:
我關上了臥室的門,睡在我床上的不死川實彌那平和的面容和我記憶中的一樣。
“你說你有前世的記憶?”
“對。”
“前世的我們?”
“你原來見到我就要和我打架,后來和我住在了一起。我問過你為什么和我住在一起,你幾年以后才回答我說,你在乎我。”
——你會相信嗎?
——信你個鬼。
——好吧,我也知道很少會有人帶有前世的記憶。
——那你為何要和我說這些?
——因為你曾經說過,在乎我。
——那現在呢,我沒有前世的記憶。
——我希望我們還可以一起住,一起沐浴,你會為我束發,你我一起去旅行,就像我們曾經那樣。
——為什么?
——因為我愛你。無論是前世還是現在,我都在乎你,你都是那個你,那個我在乎的你。
學校的門被推開,學生們陸續出現在校門口,依舊有人帶著耳飾,有人穿不整,早上是富岡義勇老師最繁忙的時候。
“你們發現了嗎?”
“發現什么?”
“富岡老師和不死川老師都帶著戒指!”
午間休息的時候,是留言八卦從傳播最快的時候,那些細小的事情都會被學生們發現。那接下來的幾天里,玄彌大概是最忙的學生。
“即使你們這么問,我也不知道我哥那戒指是從哪里來的呀!”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