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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保安在石桌旁碰面，彼此沒有說話，眼神在對方身上停留兩秒后，便低頭抽各自的煙。兩人體型差不多，發白的黑色制服上有一塊紅底黃字的袖章，標示了他們的身份。石子路上走來一個老頭，身子渾圓，老頭徑直走到了保安身后的石桌旁坐下。兩個保安抬起了頭，“今天不要再賭錢了”，其中一個說到，聲音細小。“曉得啦”，老頭笑呵呵的。
此時是上午七點，這個城市里，有的人醒了，有的人還沒醒。半個小時后，地鐵將成為城市里人口密度最高的區域，它像勤勞的血管，一趟又一趟地將不同的人送往不同的辦公大樓里。半個小時后，大小公園里將聚集不同的人，它像忠實的朋友，等在那，每年到此的人一茬又一茬。
石桌旁聚攏起一小撮人。老頭從衣服兜里掏出用藥房塑料袋裝著的撲克牌，今天的局開始了。一輛三輪電車停在石子路旁，車上走下一個瘦削的老頭，拄著雙拐，一條細弱的腿在褲管里擺蕩著，他嫻熟地走到石桌旁，站在那兒，猜著今天的牌面誰會贏得多一些。樹蔭里走來一個穿著白套衫的老頭，雙手背在身后，稍一側頭就會看到他的右臉頰是一整塊的紫黑色瘤子，他在幾個石桌旁轉悠了一圈，哪也沒停留就走開了。
兩個保安看了看這群人，保安甲說起自己以前找工作被騙，后來同被關著的一個女孩報了警，警察把他們都救了出來。說完他笑了笑，保安乙眼睛斜了斜，說，“看看，他們是不是拿錢出來了。”
保安甲站起來，在石桌旁晃悠了圈，紅色塑料袋里的錢又被揣回衣兜里。保安晃悠著又走開了，牌局繼續著，局中的人和看局的人，沒有轉頭，斜眼看了下保安，陽光照一張紅桃K，油亮亮的。
很快，又來一波人，聽著口音不是上海人，他們也湊齊了一桌。一個小姑娘誤入其中，一個四川阿姨盤問著姑娘的年齡婚配情況，末了結一句“我孩子也是你這般大。”
清晨熱鬧開了。
兩個保安一前一后踱著步，低著頭，互不言語。十米開外的聶耳塑像昂首拓步，伸手指向前方。
淮海中路上，綠燈亮起，批量的行人便從路口噴涌而出，在斑馬線上交融。不遠處是美國領事館和法國領事館，隔著巷道，國旗還沒升起，垃圾車上跳下一個清潔工，跑到門旁按了鈴，門開出一道縫，清潔工進去了。
再往前走，是上海圖書館，還沒到八點半，樓梯下是由人群匯成的蛇形隊伍，保安昂著頭站在臺階上，“那里排隊，這邊是工作人員的上班通道。”
淮海中路上，普通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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