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須知】
1. aph*FB*HP交叉同人,交叉同人,交叉同人。正文加注釋總計16210字,如若接受無能請勿再往下拉。
2. 蘇英cp向,國設,清水。
3. 人物與世界觀屬于本家和羅琳,ooc和私設屬于我,蘇英屬于彼此。
4. 獻給Arthur,Harry與Newt.
梗概:很久以前,他們的英格蘭先生也曾經擁有過一支魔杖。
*** *** ***
"的確,霍格沃茲是最好的魔法學校。"
"你們不屬于人類,我們不屬于麻瓜,可他們是同一種生物,所有人與之共存。恕我直言,無論麻瓜還是人類,正是通過他們,我們和你們才能更好地認識這個所有人所處的世界。"
*** *** ***
晚上大家都被威廉叫去看電影《神奇動物在哪里》。亞瑟對在晚高峰時把他從辦公室里拉出來的做法抱怨連連,威廉對著他微笑,英格蘭就噤了聲。斯科特從地鐵上開始就在睡覺,拉著吊環晃晃悠悠也不倒,眼睛卻一直閉著。諾斯一如既往地玩手機,偶爾抬頭看一眼確定他們沒坐過站。
"……我知道這是另一部有關魔法世界的作品,但是羅琳女士也不能把這個世界觀再拓展到哪里去了。《國際保密法》已經給予了她最大的公共領域,如果魔法部也想和人類——他們老是說麻瓜——真正和平共處,他們就該——老天呀!威爾!你把阿爾伯特帶過來干什么?!"
亞瑟在看見威廉肩上趴著睡覺的紅龍以后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若不是電影院里漆黑一片,威廉看見的他的面部表情一定異彩紛呈。
"噢,他待在煙囪里太久了,我帶他出來透透氣。"威廉輕松地回答道,"放心亞蒂,人類看不見他。"
亞瑟狐疑地看著自己的大哥:"你給他施了幻身咒(Disillusionment)?"
"我可沒往他頭上敲雞蛋。是隱形獸毛,你過會兒能在大屏幕上看見那小家伙。"(見注1)
亞瑟哼了一聲:"別告訴我還有嗅嗅。"
"正解。你沒看預告片么?"
"我為什么要看那種玩意兒?"
"一段回憶呢。"
"……"亞瑟靜了一會兒,而后才慢慢說:"那不是回憶。那已經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了。"
威廉也不說話,安靜地看著微微蜷縮起身體的弟弟。
諾斯關了手機湊到斯科特的旁邊大喊一聲"嘿!"戴著眼罩睡覺的蘇格蘭人一下子全身一個激靈扒了眼罩環顧四周:"……什么情況?!"
"‘泰坦尼克號已經撞上了冰山,船長。’"旁邊的亞瑟不耐煩地把3D眼鏡丟到他臉上,"電影要開始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還是不要浪費納稅人的資源好。"
"大眾喜歡這些,魔法啊,神奇生物啊,他們喜歡漂亮而奇妙的東西,這是大眾審美。"
"老子看見嗅嗅就火大。這玩意兒太欠揍了,上次在霍格莫德的酒吧把老子的零錢偷了個一干二凈。"
"所以你最后是怎么活著回來的?那些妖精都掉錢眼里了。"
"呃,別提妖精。"亞瑟皺眉,"我承認他們是能工巧匠,但是論交往我還是更相信家養小精靈。古靈閣的那個領班每次看我的眼神都詭異得很,讓我特別不舒服。"
"他大概在想'啊哈這個全身上下從里到外像麻瓜一樣的家伙居然也會來這里取錢'吧?"斯科特刻薄地說。
"被掘地生物偷光零錢的家伙沒資格說我!"
"所以你們現在開始熱火朝天地討論了?"威廉笑瞇瞇地看著自己的弟弟們,"我記得之前把你們叫來時你們都是一百個不樂意呢。"
"不包括我。"諾斯舉手,"我跟我家樓下花園里的地精一直關系良好。"
"難怪每次我看到你家的籬笆都長得那么好,我還以為你得到了我優秀園藝技術的真傳……"亞瑟一下子沮喪起來。
"當然是我的技術優勢,那些家伙又不會幫你剪籬笆。"
"嘿,嘿,別光顧著聊天忘了把眼鏡還給人家。"威廉攔住徑直往大門口走的諾斯。"咱們晚飯在哪兒吃?"
"隨便。"斯科特百無聊賴地咬著汽水吸管,"老子現在只想回去睡覺。"
"我不要吃快餐,天天都點工作餐外賣我要吐了。"諾斯做了一個嘔吐的夸張表情。
他們漫無目的地在雨后的街道上走著,亞瑟望著倫敦濕漉漉的夜空不知在想些什么。威廉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反應過來:"……隨你們吧。我之前在辦公室喝了茶。"
半睜著眼睛的紅龍突然抬起頭,在威廉的耳邊嘶啞地叫著揮舞爪子。威廉不得不抓起阿爾伯特扇動著的翅膀,以免他的尾巴甩到自己臉上。"好了好了阿爾伯特,你想吃什么?"
半分鐘后他高興地轉過身來宣布:"我們去索霍區吃鐵釬烤肉吧!"(見注2)
"呃——老天!阿爾伯特的品味怎么變成了這樣?!亞瑟你是不是又給他吃了什么鬼玩意兒!"
"什——關我什么事啊斯科特你想打架就直說!"
"……其實我還蠻贊同去吃烤肉的。"諾斯沒理他那兩個見面就吵的兄弟,摸著阿爾伯特脖子上堅硬的鱗片喃喃地說。"總比工作餐好。"他補充道。
威廉同樣沒理后面的兩人,自顧自地笑著:"你是對辦公室的訂餐有多大的怨念啊。那就這樣決定了?亞瑟,斯科特——?"
"我不去了。"他一回頭就看見亞瑟萬念俱灰地說。"抱歉,威爾,我想回家自己做飯吃……"
"你他媽別再把廚房炸了就行。"斯科特冷笑著,"我去找個酒吧,肉吃多了膩味。"
"好像你不吃就能清心寡欲似的。"諾斯說。
"你少喝點。"威廉拍了拍斯科特的肩膀,"亞瑟?記得留門。"
"放心,我敢肯定你們這些家伙都帶了鑰匙。如果有酒鬼來砸門我會報警的。"
"那還真是勞駕你了,先生。"斯科特突然伸手把亞瑟梳得一絲不茍的頭發揉得一團糟,然后丟下反應過來開始叫罵的弟弟,雙手插在風衣口袋里轉身走了。
"……總有一天,他給我等著,總有一天!"亞瑟走之前對著威廉和諾斯忿忿不平道,"我要是不把他在阿伯丁私藏的酒窖充公了我就去給阿爾伯特掃三個月的煙囪!"
威廉不置可否,阿爾伯特打了個不大不小的哈欠,吧嗒吧嗒嘴后再次半闔上了眼睛。
待到亞瑟走遠后,諾斯轉過身來。
"我把他的話錄音了,防止以后他抵賴,他老是這樣。"他晃了晃手機,"說實話,他要是真的干那種事還不被斯科特廢了,我就去給阿爾伯特掃半年的煙囪——現在,去吃烤肉?"
*** *** ***
從電影院出來以后他就冷得受不了,室內外過大的溫差使他有些擔心自己會感冒。和斯科特毫無意義的日常爭執讓他對晚飯之類的東西感到索然無味,但他也沒說實話——至少一半的實話,他現在還不想回去。也許他就是打算單獨在雨后的城區里走走,而不管其他。
等到亞瑟·柯克蘭漫無目的地散步到河堤旁時他才意識到自己走得有些遠了。他拐了個彎兒,準備從公園里穿過去走近路。倫敦的夜空難得晴朗,看不見月亮,夜幕上綴著的星星也足以照亮遠方。綠地上的七葉樹葉子被洗刷得干凈閃亮,隨著晚風搖晃微響。
他停下了腳步。
那不是風的聲音,而是空氣破裂然后摔碎在地上的砰然作響。
呃,上帝,或者梅林的胡子。
"我已經不止一次地向貴部強調,在人類聚集區域與時間段十分不建議使用幻影移形,還是說你們需要我把建議變為法條——"
金發的青年停頓了一下,然后才自嘲地笑起來。
"啊,我忘了,你們叫他們'麻瓜'來著的。"
“麻瓜的確容易恐慌。”站在他對面黑袍的高大男人說,“但是他們也容易輕信和注意力分散。”
“所以您就這么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地面上?在我的面前?我想提醒您,我很確信這里的地下不存在貴部的辦公室。”
“波特也是這么說的。他還說您肯定還是老樣子,果然沒錯。”
亞瑟的眼神稍微緩和了一些,便立刻恢復了原樣。金斯萊·沙克爾在他面前就像與黑夜融為一體——這可能與他黝黑的膚色密切相關,也與他自身如磐石般深厚的氣質不無關系。
"部長閣下。"英格蘭先生對著魔法部部長點頭,抬起了貓一樣翠綠色的眼睛,"有何貴干?"(見注3)
“您也知道,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們不會與您主動聯系。事態仍在控制范圍之內,但是我需要提醒您的是,今天晚上的倫敦可能會不太安寧——”
“然后?倫敦晚上一直都不安寧。”
“簡單說來,有個黑巫師趁著動物科的疏忽,在麻瓜的下水道里放出了一群神奇生物——”
“什么?!”亞瑟一下子沒保持住原有的矜持姿態厲聲道。
他反應過來后緊緊地抿住了嘴,眼睛卻大睜著,看上去嚴肅而拘束。
“——然后已經被委員會收拾起來了,基本上。”黑皮膚的部長接著說,“波特和韋斯萊已經帶著一群傲羅去追那個黑巫師,差不多零點之前就能將其逮捕歸案。”
“所以?”亞瑟瞪著他,但良好的修養讓他沒再往前走一步。他只是站在原地譴責地瞪著看起來神態自若的部長:“這是一份驚喜還是驚嚇?在這么多年我都沒有違反《國際保密法》以后?我還以為黑巫師都已經絕跡了呢!?還有那群神奇動物,那個該死的家伙要是把五足怪放了出來,這可就不是出動委員會能解決的問題了!”
“啊,這是問題關鍵所在。您說到點子上了。”金斯萊居然點了點頭,亞瑟恨不得朝他翻白眼,如果不是看阿不思·鄧布利多或者其他鳳凰社成員的面子上。
然而部長接下來說的話卻令他的身體逐漸僵直了。
“據我們所知,距離您辭去威森加摩的職務以及在奧利凡德處注銷魔杖使用,已經有兩百多年了。年代久遠,現在的魔法世界也沒有什么人知道您的身份。不過經過最近數十年的各種波折,并且在魔法部內部進行商討之后,以及機緣巧合,趁著這些天與那位女士的再一次令人愉快的合作取得不小的效果,我們想請問您——您是否有意愿重返我們的世界?尊敬的——英格蘭殿下?”
長久的沉默橫亙在兩人之間,就像持久以來的那兩個世界一樣,中間隔離著看不見而又確實存在的屏障。
“……你不是第一個向我提出這個問題的魔法部部長。”亞瑟冷靜地說,聲音里帶著冰一樣的棱刺。“也不會是最后一個。但是我的回答都是相同的。”
“每次我在十號看見錯誤信息辦公室的人,我就知道‘噢梅林,他們又搞砸了’。恕我直言,作為人類——‘麻瓜’的一個國家存在,我有義務優先考慮他們的權益,畢竟——身為魔法部部長,以及經歷過伏地魔邪惡統治的出色的巫師,沙克爾先生您應該清楚魔法世界依舊存在很大的問題。這些年還好,上個世紀時你們的體制簡直僵化得不成樣子,還一連出現了那么多個可怕的黑巫師。我不是在諷刺你們,但是,我認為我已經把自己與你們分離開來了。如同您之前提到的,當年我在威森加摩發表最后一次演講之后就已經將我身上有關魔法世界的一切都消除了——”
“包括這個。”金斯萊輕聲說,從長袍里掏出一支用天鵝絨帕子仔細包裹起來的木杖。
沒有光亮的照射,亞瑟的瞳孔依舊瞬間放大了。碧綠的底色下,那是真真切切的驚詫和悲傷。
那是他的魔杖。
“這是您的魔杖。”部長說。
噢,不,不,不,那是他‘曾經’的魔杖,可現在的問題是——
“你從哪兒弄到它的?”亞瑟聽見自己咬著牙提問的聲音,像是努力不讓自己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奧利凡德的魔杖店,整個魔法世界都知道他家的魔杖是最好的。”金斯萊禮貌地將帕子遞給亞瑟 ,然而亞瑟并沒有動,只是狠狠地看著他。他只好遺憾地繼續將帕子拿在手里。“梅林眷顧奧利凡德先生,在他經過可怕的折磨之后,他依舊記得他的祖先所制出的這支高貴的魔杖。”
“……伏地魔沒把它弄走?所以除了老魔杖他就對其他魔杖沒一點兒興趣了?”
“啊……的確。他被魂器遮蔽了雙眼,根本就沒有注意隱藏在小店角落里的您的這支魔杖。”
“它已經不是我的魔杖了。”亞瑟悲哀地說,微微側過頭去。
他不忍心再去看他的老伙計,兩百年的時光根本不足以埋葬那些附著在上面的記憶。當他把老舊的棕色木杖遞給奧利凡德的祖先時,他就該清楚自己根本不該再去遇見這代表了巫師的一切的物件。
可是他心里清楚那木質的杖柄被磨得有多么光滑,仿佛被主人丟棄的老犬用濕潤的淚眼望著他一樣,滿是溫柔與抱歉。
*** *** ***
“這就是您要退還注銷的魔杖?真可惜啊……很少有人會這么做,他們都會把舊魔杖收藏起來……我來看看。”老奧利凡德戴上單邊眼鏡仔細地觀察著這支魔杖,然后本來微睜著的銀白色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梅林的胡子呀!”魔杖制作人低聲叫起來,“夏櫟木,杖芯是獅心弦,十三又二分之一英寸——根本沒有人敢用獅子的心臟去做杖芯……我記得這支魔杖,我的祖父告訴過我,他的曾祖父從老一輩那里聽來的,這是騎士王時代我們的家族還沒有定居在不列顛時就已經被偉大的梅林定制的魔杖——您究竟是誰?!”(見注4)
站在他面前的年輕人沉默著。破舊的小店外面正下著雨,淅淅瀝瀝的把對角巷洗得透徹。金發的青年看上去勞累而匆匆,沒有干透的雨水順著他的披肩和帽檐流下來,沾在他凌亂的劉海上。
他終于摘下帽子,露出一雙令人印象深刻的粗眉和綠得叫人心碎的眼睛。
“阿爾比恩(Albion)。”他疲倦地說,“您可以叫我亞瑟。”(見注5)
老奧利凡德震驚地望著他,保持著捧著魔杖的姿勢看上去似乎有點滑稽,卻又異常肅穆。
“……您這是怎么了呀?”良久,魔杖制作人終于喟然嘆道,甚至有些語無倫次起來,“竟然要丟棄您最重要的魔杖——這么珍貴的、高傲的魔杖……尊敬的,我的……殿下啊。”
“它不再是我最重要的東西了。”英格蘭丟下一句話,把一小袋金幣放在柜臺上,“這是您鑒定所得的報酬。現在,我可以開始填寫注銷單了嗎?”
*** *** ***
他本來就沒什么興趣再去跟傳說中的魔法世界扯上任何瓜葛。威廉曾經半嘲諷半認真地告訴他這種態度與亞瑟那個蠢貨不無相似。斯科特認為這根本就是謬論,雖然他不得不承認在這方面,亞瑟比他們任何一個兄弟都決絕狠厲得多,硬生生地把自己從那個世界里抽斷開,甚至連魔杖都沒保留下來。
所以他之后施的魔法才會越來越不穩定。斯科特百無聊賴地想。他根本連支正常的魔杖都沒了還去搞什么異次元魔法陣啊。
除了諾斯總是試圖將神學和神話與魔法聯系起來,威廉對魔法世界的態度一直很模糊。大概是受了他親愛的睡在煙囪里的威爾士紅龍的影響,他始終對神奇生物還保有一份熱情。這也許是他把他們幾個叫過來看電影的緣故。斯科特怎么也想不透為什么是他家的作家與魔法部簽了什么鬼的信息交換協議,不過他很肯定霍格沃茲魔法學校確鑿無疑地位于蘇格蘭,而羅琳女士多年前在火車上看見的那個黑發碧眼的小男巫肯定不是哈利·波特,也許是學校里的某個學生。
他在倫敦的街區里七拐八繞,尋找上個月他跟亞瑟吵完架以后在那里喝到通宵的一個老頭開的小酒吧,那里有不錯的波蘭干啤,斯科特對于倫敦這種紙醉金迷的名利場居然還有原生態的酒吧存在而感到驚訝。
找到了。斯科特心情舒暢地去掏西裝口袋里的硬幣,準備去點上五大杯酒干掉再說。
然后他什么也沒有摸到。
“……”紅發的男人沉默著思考了半分鐘,低下頭去。
他看見一只全身深黑的、毛茸茸的、有著濕潤粉色鼻子的、疑似某種鼴鼠的生物正在十分努力地用它的小爪子掏著酒吧柜臺前另一個正在與人交談的客人的口袋。
……操什么情況。
斯科特幾乎沒有再進行任何思考就直接朝那個方向走去。有生之年,他被嗅嗅這種該死的神奇生物再次偷光了所有的零錢,他今天晚上如果不逮住這只隨便把鼻子探到別人口袋里的針鼴異種好好地揍一頓,不僅再沒錢愉快地喝個通宵,被亞瑟知道了他估計也得嘲笑自己一個月。
等等——這跟那個金毛蠢貨有什么關系?!
已經得手的嗅嗅突然察覺到了異樣。它抬起頭來,正好撞上斯科特的褲腿。神奇生物漆黑的眼睛與蘇格蘭人蒼綠的瞳子對上,這兩個都不屬于人類世界的“其他物種”就這么無聲地對視著,仿佛天地之間只有他們通曉宇宙萬物的一切秘密。
——沒有那么扯淡。知道大難臨頭的嗅嗅像個皮球似的跳起來,飛快地鉆進人群的縫隙中逃之夭夭。斯科特暗罵一聲,撥開人群沖到酒吧門外,正好看見那只欠揍的家伙正吊在街邊的路燈上快速地轉動著燈泡——它想干嘛?!
斯科特咬了咬牙,正飛快地思考如何把嗅嗅從路燈上弄下來,身后響起了一個顫抖的聲音:“噢不梅林——!它在路燈上!?”
他轉過頭,看見一個穿著長袍子的臉上長了粉刺的年輕人一臉驚慌地望著罪魁禍首的嗅嗅,一手提著箱子,另一手里還握著一支——魔杖?
突如其來的各種事件讓他還沒來得及對‘魔法世界是不是和人類世界成功合體了怎么巫師也敢拿著魔杖光明正大地出現在馬路牙子上’這些問題做出任何反應,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聲有力的大喊:“——嗅嗅飛來(Accio Niffler)!!!”
神奇生物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臉上卻滿是不情愿和悲傷。但魔咒容不得它感傷自己的自由之旅就此結束,它毛茸茸的身子在咒語落地之后立刻漂浮起來迅速地向著咒語發出者飛過去,好像有無形的手把它拎起來用力投擲到了另一邊。斯科特旁邊的粉刺小子一聲驚呼,撲過來就把他推到了旁邊,以免飛來的嗅嗅砸到他。但斯科特更快地反應過來,一貓腰順手抓住那小子的衣領讓他站好別撞到自己身上。
“先生!?我很抱歉——!”粉刺小子下意識地往后一跳,并且舉起了魔杖。但是他看見斯科特的裝束之后猶豫起來,然后沖著嗅嗅飛去的方向大喊:“波特部長!韋斯萊副部長!這里有個麻瓜!”
“……我說過,哈利,你以后看見嗅嗅就把金加隆掏出來,這家伙會奮不顧身地投入你的懷抱——嘿,查克,你剛才說什么?”
雨后薄霧初起的街道上,出現了兩個模糊的人影。他們越走越近,直到離斯科特不遠的地方才停下。拿著魔杖的那個男人穿了件孔雀藍的風衣,里面套著的灰色針織毛衣露出了襯衫系好的領子。他戴著一副看上去平淡無奇的圓框眼鏡,但斯科特在看見他的眼睛后瞬間了然——那是一雙杏仁形狀的碧綠得驚人的眼睛,就像他前額上那道隱藏在黑發之下的閃電形狀的傷疤一樣令人印象深刻,從此再也無法從腦海中磨滅。
站在他旁邊的男人大大咧咧地拎著被束縛住后終于老實下來的嗅嗅,一手還揣在褲子口袋里。他的穿著沒身邊的人那么講究,敞開的軍綠夾克外面隨便地套著駝色的風衣,倒是和他火紅的頭發相得益彰。
“麻瓜?”他湊過來仔細地打量著斯科特,“我看這哥們的氣場根本就跟麻瓜格格不入嘛。”
“上一個敢跟我這么說話的人已經變成了蛤蟆,你也想試試么?”斯科特冷冷道,“十幾年沒見你就沒大沒小了——羅恩·韋斯萊。”
“抱歉啊,我沒大沒小已經很多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羅恩還是像他學生時代一樣吐了吐舌頭,然后才朝他點頭:“晚上好,柯克蘭先生。”
“真沒想到會在這里碰見您,先生。”他旁邊的人上前一步說。哈利·波特的面貌看上去比十多年前斯科特在火車站看到的要成熟了許多,已經褪去了年輕人的青澀,但是那雙綠眸卻一如既往的明亮。
“我也是。你們傲羅不是專門收拾黑魔法相關的東西嗎?怎么開始改行抓神奇生物了?”斯科特皺眉,他看見那只嗅嗅就來氣,恨不得當場將它拎起來把它小偷小摸到的所有東西都抖落出來——包括他的零錢。
被他們晾在一旁的粉刺小子看著他們如此和諧地交談,一副狀況外的樣子。哈利咳了一聲說:“這里不太方便。”羅恩會意,從口袋里掏出魔杖對嗅嗅念了句什么,然后示意粉刺小子打開箱子把這家伙給丟了進去。
“從盧娜丈夫的爺爺那里學來的招數,對付神奇生物一級棒。”他聳聳肩,和大家一樣把自己的魔杖收了起來。現在他們就像是路上偶遇的好久不見的老朋友一樣站在街上敘舊,路人從他們的身邊匆匆而過。(見注6)
“紐特·斯卡曼德。”斯科特抱著手臂,“我今天才被叫去看關于他的歷險故事的電影——你們還沒告訴我你們和那玩意兒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哈利嘆了口氣。“有個黑巫師從把他轉移到阿茲卡班的路上逃脫了;他本身也非法倒賣神奇生物,最后在倫敦的下水道里把一群神奇生物放了出來,大概是想破壞麻瓜世界的穩定秩序。不過我們已經抓住他并控制起來了,現在就是在找剩下的神奇生物們。”
“聽起來就像是電影故事的2.0版本。”斯科特用手支著下頜。“不過出了這種事情不是過家家,你們要是被人類——麻瓜看見就不得了了,亞瑟·柯克蘭肯定會跟你們過不去。這蠢貨一直對你們的世界抱有成見。”
“所以部長已經去與他進行會面了——雖然有可能會讓他不太高興,他一直都是這樣。”哈利說,“而且我們所有人也都有一個共同的問題想要去問他。”
不料斯科特卻笑了起來,低頭看路面上的水洼。
“他不會答應的。”他望著積水里整個星空的反光低聲說,“‘他一直都是這樣’……老子就知道。”
英格蘭與魔法部部長之間的沉默還在繼續著。
夜晚的寒意攀著脊椎而上直至頭腦——太冷了,仿佛整個英倫三島的寒氣都匯聚在了他的風衣上。他不得不豎起了風衣的領子,盡管他知道這種抵抗的作用根本就是微乎其微。
“抱歉,這個建議不被采納。”他咬緊了牙關,“我不會回去。”
我也回不去了。
這已經是再明顯不過的拒絕。部長沉吟,突然問道:“原諒我的冒昧,我想問一問——原因?”
亞瑟閉了閉眼。
他的手腳冰涼而思緒混亂。原因?如果他能在兩百多年的日日夜夜里想明白這個操蛋的原因他為什么還要離開?現實總是逼著他往前走,他根本沒辦法停住腳步去感傷地回憶過去。誰他媽的在乎他能不能在議會里開會到無聊至極時變出一朵指尖上的雪花,抑或是在他不想動手的時候用魔法幫他去泡杯溫暖的紅茶?誰會在乎他們的國家的魔法陣總是失敗地召喚出奇形怪狀的東西,而很久很久以前——太久了——他原本是一個出色的追隨梅林的巫師?在他小的時候,在他看見過這世界還年幼樣子的時候,他的袍子太長拖到腳邊,獅子和獨角獸安靜地睡在他的身邊,他安靜地睡在——
不,不,噢不。
亞瑟下意識地向后退了一小步,一個踉蹌之后迅速地站穩,但心頭卻止不住驚惶地顫抖。
天地可鑒,但他剛才的確真真切切地想到了斯科特·柯克蘭。
這他媽根本什么關系也沒有。亞瑟煩躁地皺眉,重新抬頭直視金斯萊烏黑的眼睛。
“……如我之前所說,我對魔法世界已經不抱有任何幻想與希望。我很清楚十八世紀末尾時的我想要什么,而你們的存在與我所要達到的目標格格不入。”他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氣氛變得和緩些,而不是像他所說的內容那樣嚴肅,“所以我選擇離開,這是我當時能想到的不破壞兩個世界之間關系的最大可能性的保有選擇。后來的事實證明,這個選擇不見得有多么糟糕,我們算是平局。”
“那您離開得真的很……干凈,一點兒也不拖泥帶水。”
“算是吧,這種事也只有那個時候的我才能做到了,現在——”亞瑟半開玩笑道,說到一半意識到不妥,于是立刻停下。
“可是現在的您態度依舊很決絕。”金斯萊說。
“離開了就是離開了,如果我總是為過去哭哭啼啼,明天早上這個國家就會滅亡。”亞瑟抬頭看了一眼夜空,驚奇地發現他居然能夠在滿是霓虹燈光的城市上空看見幾顆星辰,雖然零散卻閃閃發亮。北半球冬季的星空遠沒有夏天的那么壯觀,卻依舊讓他滿心起伏的波瀾。
他決定結束這個話題,順便給兩人都找個臺階下 ——畢竟那么久了,他也不想讓雙方都那么難堪。
“感謝您的來訪與建議,部長閣下,我的態度也已經表明了。”他朝著金斯萊點點頭,視線落在了他手里的帕子上。“您可以把它帶回去,交還給奧利凡德先生,順便幫我帶句問候祝他生意興隆。”
“柯克蘭先生。”部長往前走了一步。英格蘭抬眼看他。
“我很清楚,您是屬于麻瓜——您所說的人類那一邊的。不過我想讓您明白這一點:你們不屬于人類,我們不屬于麻瓜,可他們是同一種生物,所有人與之共存。恕我直言,無論麻瓜還是人類,正是通過他們,我們和你們才能更好地認識這個所有人所處的世界。”
“事實也已經證明了,魔法世界與麻瓜世界完全不沖突,我們都是那么和諧地生活在這個星空之下,并造就了我們現有的生活。所以——今后您完全沒有必要對我們懷有隔閡,如果您想回頭看我們一眼,我們也依舊歡迎。”
“……您的這個建議很具有啟發性。”亞瑟整理了一下衣領,朝金斯萊伸出手。“人類的禮儀,表示友好。”
“那就是這樣了。”部長笑了起來,輕輕地握住那只手。“我很榮幸,代表魔法部全體成員以及魔法世界的各界巫師向您問好,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閣下。”
*** *** ***
“你們欠老子一晚上的酒,這事兒沒得商量。就算你給老子買了茶也沒商量。”斯科特毫不客氣地說,以一種相當豪邁的姿勢坐在路邊的長椅上,手里拿著與他格格不入的一杯生煎綠茶,“或者你們再教訓完那只倒霉的嗅嗅之后別急著把他的贓物充公,老子的錢還在它的兜里——”他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大概十五鎊。不含利息。”
“我已經跟羅恩說了,他會提醒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的。”坐在他旁邊的哈利說,也捧著一杯熱氣騰騰的綠茶。
他們正坐在倫敦眼下方的一處綠化帶旁的長椅上,裝飾燈光雪白的影子投射在暗沉的地面上。巨大的摩天輪漫不經心地轉動,有如走馬觀花。傲羅指揮部的主管喝了一口茶,撓了撓后腦勺上總是翹起來的幾綹黑發。“我和金妮一直想著哪天帶孩子們到這上面去看看,詹姆和阿不思老想嘗試新鮮事物,莉莉雖然沒說我也知道她想的是什么。”
“新——?”斯科特扭頭看了一眼矗立在河畔的高大摩天輪,“這轉盤杵在這兒已經是1999年了。”
“是啊……”哈利無奈地說,“那時候孩子們也才一兩歲,對他們而言這就是新事物。”
“更何況這還是麻瓜的新事物。”他補充道。
斯科特笑。“你們對人類世界的接受能力還不是一般的強。我記得你的岳父連怎么坐地鐵都不會吧?當年我去魔法部辦事的時候他還以為我是個麻瓜。”
“韋斯萊先生現在已經會靈活運用電視了,但是他對互聯網還搞不太清楚。最后羅恩就告訴他那是微型洲際飛路網。”哈利也跟著微笑起來,眼角漫起淺淺的皺紋,不算蒼老,更顯成熟。
“也許哪天他該讓他家那口子去給老公公好好解釋一下,格蘭杰不就是麻瓜出身嗎?”
“說到赫敏,她最近簡直忙到團團轉,一直在致力于一項關于打擊純血統巫師對啞炮的不公正待遇的法案推動,沒時間管羅恩和我。”哈利無奈地笑,“大家都很忙,即使孩子們都去霍格沃茲了也沒時間再出來聚一聚。”
他側過身來,用那雙與他的母親極其相似的綠眼睛真誠地看斯科特。
“所以我真的很高興,先生,很高興今天晚上居然能遇見您。時隔那么多年,我以為我們不會再見面了——我一直想感謝您在我五年級的時候幫我墊付了在豬頭酒吧的一筆費用,我還以為是阿不福思搞忘了,結果他告訴我是您墊付的。”
斯科特無所謂地聳聳肩。“舉手之勞,老子無所謂。反正回去以后一樣能報銷,趁著這機會我還能敲亞瑟那金毛蟲一筆。”
他停頓了一下,并在心里暗罵自己一通——這跟英格蘭有什么關系?!
哈利注視著他的表情變化,但什么也沒說。他從風衣內袋掏出一只有著十二個指針的老式懷表看了一眼,站起身來:“我們的敘舊可能要到此結束了,看來部長結束了他的會面。我也該走了,柯克蘭先生,幫我向您的其他兄弟們問好?”他歪了歪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來,這給他帶來了一絲熟悉的學生般的氣息。“我還蠻喜歡阿爾伯特的,雖然羅恩和納威當年簡直被它嚇得夠嗆。”
“但是你們都是出色的格蘭芬多。”斯科特說,“英勇無畏,當之無愧。”
“沒錯。”傲羅指揮部的主管低聲而又堅定地說,“獅子的心永不消逝。”
斯科特本來坐著沒動,現在他也站了起來,換了一只手拿著紙杯。
“哈利·波特。”他直視著對方的眼睛,“有沒有人說過你的眼睛很漂亮?”
哈利微微怔了一下,垂下了眼。“有過……大概?斯內普教授走之前跟我說過我的眼睛很像我的母親。”
斯科特點點頭,嗤笑一聲:“湯姆·里德爾就是個王八羔子,不用管他。”他轉過身子,凝視著泰晤士河波光粼粼的河面。“你的眼睛總會讓人產生回憶,有人看見了莉莉·波特,而你看見的——要是你自己。”
“……”哈利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問道:“那您看見的是誰呢?”
“一個蠢貨。”
斯科特不假思索地說。一分鐘以后他看著哈利的表情才反應過來。“呃……不,波特,我沒嘲諷你的意思,不過那家伙的確就是個徹頭徹尾驕傲自大兩面三刀自以為是的蠢蛋。”
“他聽見了可能會更不高興。”哈利說,一抹笑意浮現在嘴角,“不過我們都知道他總是老樣子,從未變過。”
*** *** ***
卡迪夫的這個深秋夜晚電閃雷鳴,仿佛上帝的憤怒都在這一晚全部傾瀉到人間,讓人哭泣心碎。斯科特猛然推開閣樓嘎吱作響的房門,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凌亂的地板與正在與威廉爭執的亞瑟。
“——我必須馬上就去——沒時間了!你不知道他已經往戈德里克山谷去了,他們什么都沒有——”亞瑟的聲音急促而悲傷,以至于他的尾音都變了調。他快速地拽起書桌上攤成一片的羊皮卷后亂地卷好塞進外衣口袋里,然后開始在柜子里翻找著什么,碰倒了一排的五顏六色的試劑瓶子。
年長的威爾士看著他的弟弟,臉上的表情與其說是無奈倒不如說是情緒激動之后的倦怠。“沒用的,亞瑟——你也知道來不及……”
“有了阿爾伯特就可以。”他對面的亞瑟猛地拽住他的衣袖,其力道之大讓威廉整個人都差點沒站穩。英格蘭大睜的綠眼里滿是不安與急切的懇求,在他那么久都沒有對自己親近而又如此疏遠的兄弟們這樣坦率之后。“把阿爾伯特叫醒——求你了,威爾……求你——你知道紅龍的速度——”
“你也該知道叫醒一條沉睡的龍會是什么下場!?”威廉終于發作,一把甩開了抓著他的亞瑟,聲音里卻是真實的悲切,“‘眠龍勿擾’(Draco dormiens nunquam titillandus),這是你自己最喜歡的魔法學校的校訓現在你自己都不記得了?!”(見注7)
“——我不記得他對整個魔法世界還有這么多的留念?”冰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屋里的人轉過頭,看見抱著手臂的斯科特正站在他們面前。蘇格蘭厭惡地皺眉,繞過地上到處都是的茶葉碎屑后徑直走到亞瑟前面。
英格蘭在發抖——他都不記得他上次會因為什么事情害怕和焦急成這樣了,大概是1941年的時候?但那時的亞瑟還知道保留最后的尊嚴,而現在他卻像被卸去一切盔甲后的殘兵敗將一樣軟弱不堪一擊。斯科特冷冷一笑,伸手像抓一只小動物一樣揪起亞瑟的衣領后在他蒼白的臉龐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亞瑟沒有任何的反抗——他根本連震驚本身都忘記了,只是在往后退了幾步之后頹然跪倒在地。
“你他媽還以為你是誰?威森加摩的首席魔法師還是霍格沃茲的魔藥學教授?那是他媽的兩百年前!而你現在連支魔杖都沒有還想從黑巫師的手底下救人?!你他媽的怎么不想想你自己現在是個什么樣子?老子和諾斯家的礦工是什么樣子?柏林墻的那一邊是什么樣子?!你連一個賣鱈魚的北歐小國都打不過了還妄想怎么去呼風喚雨?——亞瑟·柯克蘭你以為現在是什么時候了?你他媽的連個懦夫都不如就去送死,你都沒這資格再——”
“斯科特!!!”威廉厲聲道,打斷了蘇格蘭人如同發怒的獨角獸般的咆哮。他跨過散亂成一團的書本和茶葉,去拉跪在地上的亞瑟,卻只聽見一絲微弱的聲音。
“我知道啊……來不及了。”亞瑟任由威廉拉著他的一只手臂。他愣愣地望著手中已經一片混沌的水晶球,眼淚忽然就從碧綠的眼里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來不及了。從一開始就錯了。
從一開始他就不該做那個占卜,從一開始他就不該去聽阿不思·鄧布利多告訴他的那個預言,從一開始他就不該踏入霍格沃茲的大門,最終又在魔法世界的最高法庭上拂袖而去。可這都是他的選擇,他該怎么后悔萬分?他有什么資格去追悔莫及?!然而生命——一個家庭的幸福,一個孩子的一生,一整個世界的悲歡離合,他又該怎么去無視?!
誰來……告訴他啊。
“……起來。”
他沒動。
“給老子滾起來!你他媽是聾了嗎!?”
亞瑟微微仰起頭來,視野模糊的眼里出現了斯科特不耐煩的臉。他彎下腰,揪著亞瑟亂糟糟的金發迫使他抬頭看著自己。
“不要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你根本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斯科特對著亞瑟輕聲說,看見那對滿是淚水的碧色眸子里倒映著他深綠色的眼睛,如同夜空與蒼穹。
煞白的雷電霹靂而下劃破彌漫的寂靜,窗外風雨交加。
威廉無奈地看著他的弟弟們。這次他是真的無奈了。
門被“咣”的一聲踹開,所有人下意識地扭頭,看見諾斯正拿著一封破破爛爛的信件站在門口。
“在樓下我就聽見你們精彩紛呈的演講了,令人印象深刻。”北愛爾蘭看見屋內的情況后一副了然的表情,晃了晃手里的信封,結果露出了羊皮紙的一角,“阿不思·鄧布利多剛剛寄來的信,要不要一起讀一讀?”
*** *** ***
他現在已經十分確定自己要被凍死在街頭了,在他與魔法部部長站在寒冷的公園里相互交換意見快一個小時以后。亞瑟裹緊了身上的大衣急匆匆地穿行于稀稀落落的行人之間,想趕在他的那些兄弟們之前回到家,否則他得花力氣解釋。
有什么還能比被自家首都冬天的濕冷給凍死更加倒霉的事情?亞瑟大概遇到了——看見他最討厭的那個哥哥叼著煙一臉無趣地站在前面的那個路燈下盯著他。
“倫敦要在露天場所全面禁煙了,你還敢在這里抽煙——斯科特你他媽不是去喝酒了嗎!?”亞瑟現在沒有一點耐心去跟斯科特再吵個天翻地覆,盡管他話說到一半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上上下下地用警惕的眼神把紅發男人全身掃了個遍,仿佛怕他從哪兒掏出個酒瓶來。斯科特哼了一聲,叼著的煙隨著他的聲音動了動:“老子又在酒吧遇到了一只嗅嗅。”
“然后它把你又偷了個一干二凈……?”亞瑟慢慢地瞪大了眼睛。斯科特瞟著他。
亞瑟眨了眨眼睛,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
“有生之年——斯科特·柯克蘭你也有今天!?活該你被神奇動物盯上,你瞧瞧你那個樣子活脫脫一個老流氓——”
“是啊,是啊。”斯科特掐滅了煙丟到路燈邊的垃圾桶里,直逼近大笑不止的弟弟。亞瑟喘了口氣才發現斯科特已經站在了他面前,心里一驚不由自主地向后跳了一小步,卻被斯科特搶先一步抓住了手臂。
“所以作為老流氓的弟弟——小流氓,你他媽還有什么想說的?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剛剛去見了誰。”斯科特對著他微笑,但亞瑟只從里面看見了危險逼迫的信號,像猛獸蟄伏下來舔著牙齒。
他用力掙脫對方的桎梏,整理著衣服有些惱羞成怒。“那、那根本不是我——又不是我主動要去見他!魔法部的部長跟你一樣突然出現在我的路上我難道還不能跟他說幾句話嗎?”
“看起來你寧愿跟一個巫師說話也不愿意跟我說幾句話了?”斯科特掏出一個包裹著什么的帕子,“包括聊一聊這個玩意兒?”
“誰愿意跟你這個——我操你他媽從哪搞到它的?!”亞瑟還在叫罵著,卻在看見那熟悉的天鵝絨帕子以后瞬間睜大了眼睛,短促的氣息不穩之后開始了更加激烈的咒罵。
“魔法部部長嘍。又不是只有你一個能跟他說話。”斯科特拿下帕子,炫耀般地晃了晃那支漂亮的魔杖,“他告訴我你不想要它了,很好現在它歸老子了。”
亞瑟看上去被氣壞了。“每支魔杖都是獨一無二的都有它自己認定的主人——那是我的魔杖!”他甚至開始不顧他們之間的隔閡伸手去搶斯科特手里的魔杖,清秀的臉上滿是怒意。“你不是有你自己的魔杖嗎我記得你們都有!就我一個人——還給我!!!”
“你是說那支獨角獸毛的嗎?老子不記得放在酒窖里的哪個瓶子里裝著了。”斯科特舉起魔杖遺憾道,但嘴邊惡劣的笑容卻暴露了他的心思。“威廉從來都不用魔杖,更不要說諾斯了。也就你一個老是對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心心念念——”
斯科特本來就比他高出半個頭,現在他還穿著靴子,他還舉著手,亞瑟簡直想要對他這個無良的兄長施個鉆心剜骨咒(Crucio),卻依舊無濟于事。他不得不頗為狼狽的抓住斯科特的袖子踮起腳來去夠他的魔杖,根本沒顧得上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有些過于接近了。
斯科特突然松開了手。亞瑟抓住這個機會迅速地把魔杖奪了下來。他得意地看向斯科特正準備嘲笑他幾句,卻只看見了那雙森林般幽遠的蒼綠的眼睛。
等他反應過來雙唇上傳來的柔軟觸感都是什么時,斯科特已經一手箍住了他的腰另一手扣住了他的后腦結結實實地吻了他。他的力氣大得驚人,簡直就像這個蠻橫無理的吻一樣毫無道理可言,而又毋庸置疑。
亞瑟一下子慌了神,他根本不習慣在大庭廣眾之下做這種事——他又沒摟著他的這個混蛋一樣不知廉恥;他還是有原則的!
他嗚咽一聲,用盡全力推開了對方。他喘息著,震驚而又有些尷尬地望了斯科特一眼,然后慌忙開始左顧右盼。然而并沒有人理會他們,行人自顧自地朝著不同方向前進,心懷不同的目標。在冰涼掠過的晚風里,剛剛發生的一幕仿佛是再正常不過的場景,如同冰雪中取暖,如同大雨中的庇護。
“……如果有人看到我就要施遺忘咒了。”許久,亞瑟陰沉著臉說,“去他的保密法。”
“同意。”斯科特輕松地點點頭,亞瑟又瞪了他一眼,他便笑了起來。“只針對你的后半句。”
他們重新開始默不作聲地并排走著,之間保持著一個謹慎的距離。
“你知道,老子一直對這些都不感興趣。”斯科特瞥了一眼亞瑟好好藏在懷里的魔杖。亞瑟像是怕他再過來似的,朝旁邊側了側身子。“但是今天我倒是很同意那部電影里斯卡曼德說的那句話——”
出乎意料的,亞瑟靜默了一會兒,低下頭無聲地笑起來。
“的確,霍格沃茲是最好的魔法學校。”
“畢竟它是在蘇格蘭。”斯科特朝他呲牙。亞瑟冷哼一聲,重新恢復到不可一世的樣子。
他們繼續往前走,依稀在寬闊的街道上留下幾句交談。
“回去以后威廉問起來我該說什么?你在路上遇到了家養小精靈?但我不用問諾斯,那小子肯定什么都清楚,要不是他養了只隱形獸……”
“什——我怎么從來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誰叫你那么蠢。”
“你是又想吵一架么死煙鬼?!”
“來啊蠢毛蟲!”
……
夜色四合,眼前的道路漫漫,如同永不熄滅和斷流的銀河,無聲而又溫和地從星空流向大地。
紅發的男人從灌木叢后直起身來,關掉了手里的手機。即便他看上去已經是三十多歲的人了,臉上卻依舊洋溢著少年的頑皮笑容。
“我就說麻瓜的這個叫‘手機’的東西真好用——還有哈利,五個加隆拿來!我之前說什么來著的?他倆的關系肯定沒那么簡單!”羅恩·韋斯萊現在是一臉興奮,仿佛受到了他那兩個生性調皮的哥哥的感染似的。哈利·波特站在他身后,有些無奈地看他:“羅恩——”
“什么金加隆?”清脆而又熟悉的女聲在他倆身后響起。兩個老大不小的傲羅被驚得全身一震,尤其是羅恩尷尬地轉過頭來,笑得相當局促:“嘿……”
“別叫我親愛的,也別打算解釋。”赫敏·格蘭杰還穿著一身工作時整潔的套裙,平時總是梳不順的棕色卷發也被服帖地盤成一個標準的發髻。她微微瞇眼,朝著旁邊揚起了下巴:“走吧壞小子們,到部里繼續說。”
“喂!這跟我真的沒什么關系!”哈利連忙舉手表示清白。
“什么話都到部里再說!”
“……好吧。”羅恩終于投降了。他悲哀地抬頭看了這個世界漂亮的星空最后一眼,然后空氣一聲爆破,三個人都消失不見了。
一個正在低頭玩手機的路人像是聽到了什么聲音,抬起頭來奇怪地環顧四周。然而街道一片寂靜,馬路上車水馬龍,仿佛就是生活里再正常不過的一個夜晚。于是他搖搖頭笑了笑,繼續低著頭邊玩手機邊趕路了。
*** *** ***
鳳凰淚如雨下化為珍珠
(The Phoenix cried fat tears of pearl )
而巨龍殺死了他最愛的女孩
(While the dragon snapped up his best girl)
比利威格蟲也忘記旋飛
(And the Billywig forgot to twirl )
當他的愛人離他而去
(When his sweetheart left his cold)
獨角獸失去長角
(The Unicorn done lost his horn)
連駿鷹也感到孤單
(And the Hippogriff feels all forlorn)
因為他們的愛人都已離開
(‘Cause their lady loves have upped and gone)
而這就是我所知道的故事
(Or that's what I've been told)
是啊愛讓神奇動物趨之若鶩
(Yes love has set the beasts astir)
無論他是危險還是溫和
(The dangerous and the meek concur)
羽翼翻飛皮毛起伏
(It's ruffled feathers fleece and fur)
都是因為愛情讓我們終將發狂
(‘Cause love drives all of us wild)
——《神奇動物在哪里》(Fantastic Beasts and Where to Find Them)電影插曲
【END】
施過魔法的窗戶外透過暖洋洋的陽光。在難得的空閑里,羅恩·韋斯萊百無聊賴地坐在傲羅指揮部的辦公室里對著墻壁揮舞魔杖,時而把墻壁變成一道玻璃時而在上面畫圈。
“你就不能好好閑下來做些其他事情么?”哈利·波特翻動了一頁《預言家日報》,看見了照片里之前被他們逮住的神奇生物們沖著他吐舌頭。
“我也想啊老兄——”羅恩抱住頭哀嚎一聲,“赫敏把我的手機沒收了!沒收了!還說什么‘去禁止濫用麻瓜物品司好好反省吧’——哈利!我又沒對那個東西施惡咒我都是正當使用啊!?”
“我可不管你。”哈利越過報紙好笑地看他,“就像當年韋斯萊先生擅自使用麻瓜的電磁爐一樣。”
倏忽一聲鳴叫,一只身形小巧的長耳貓頭鷹飛進他們的辦公室里,丟下一封紅色的信件后飛走了。羅恩抬起眼,像是想起什么一樣一邊去拿那封信一邊沖哈利抱怨:“魔法部這么多年了還這么落后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看看到現在他們還用貓頭鷹寄信,連隔壁法國的魔法部都開始用千紙鶴了!更不要講中國的——”
“羅恩——”哈利在看見那封信的郵戳后放下報紙慢慢說,“這好像是封吼叫信——別碰它!”
然而已經晚了。在羅恩撕開信封的那一瞬間,紅色的信封立刻彈跳到半空中瘋狂地抖動;下一秒,一陣如紅獅般暴怒異常的怒吼在辦公室里回蕩:
“羅恩·韋斯萊!!!你他媽的有種偷拍老子和亞瑟就該他媽的做好覺悟!上一個敢這么干的人已經被變成了蛤蟆丟進了北海——如果你他媽敢不在這個周末之前把你拍到的東西交出來,老子就寄一個惡咒給你把你變成海膽——聽到沒?!海膽!!!”
然后那封信和顏悅色地轉過來,用低沉的聲音對哈利說:“亞瑟叫我向你問好。威廉說他隨時歡迎你去看望阿爾伯特,不如咱們挑個時間和諾斯好好喝上一杯?別忘了你們還欠老子一晚上的酒!”
語畢,看起來相當暴躁的信封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撕碎了,但整個辦公室里依舊回響著剛才噴火般的咆哮。紅色的碎紙紛紛揚揚,落在羅恩的頭上。
“那還真是……”羅恩慢慢地說,轉過身來。哈利拍掉自己身上和頭上的紙屑,朝著摯友憐憫地點點頭。
“——為什么總是我?!”羅恩終于忍受不了了,朝著漂浮著載有信息的紙飛機的天花板大喊。
“凡事終有報。”哈利拍了拍他的肩膀,“現在你該想想了,要怎么跟赫敏說?”
【TRUE END】
【能堅持到這里的都是小天使,給你們比心】
【羅恩很委屈,羅恩不高興】
【注釋】
1.《哈利·波特與鳳凰社》中,瘋眼漢穆迪給哈利施幻身咒之后哈利感覺頭上像被敲了一個雞蛋。
2.鐵釬烤肉,即土耳其烤肉。
3.本文采用《哈利·波特與死亡圣器》中的設定,魔法部部長為金斯萊·沙克爾。下文亦同:哈利·波特為傲羅指揮部主管,羅恩·韋斯萊為傲羅指揮部副主管,赫敏·格蘭杰為魔法法律執行司司長。
赫敏與羅恩結婚后沒有改姓,保留了“格蘭杰”的姓氏。
(那個“第八部”都是什么鬼:)
4.夏櫟是英國國樹。獅子是英格蘭的代表動物。
十三又二分之一英寸是HP系列中斯內普教授和伏地魔的魔杖的長度。
奧利凡德家族從公元前382年起制作魔杖,歷史相當悠久。
5.阿爾比恩,希臘神話中的海神波塞冬之子。古英語詩歌中廣義上常用來指代不列顛群島,狹義上指代英格蘭(或蘇格蘭,視具體情況而定)。
據說奧利凡德(Ollivander)一詞意為“擁有橄欖木魔杖的人”,可能意味著這個家族一開始居住于地中海沿岸,后來遷居至英國,因為橄欖原產于地中海沿岸。因此亞瑟會用來自希臘神話的自稱以提醒老奧利凡德。
6.盧娜最后嫁給了紐特·斯卡曼德的孫子。
7.霍格沃茲魔法學校的校訓是“永遠不要逗弄一條睡著的龍”,人民文學出版社的翻譯是“眠龍勿擾”。原文是拉丁文。
8.最后的那首歌是羅琳阿姨寫的哦。
【作者按】
1.次元壁被我轟成渣了感覺真爽。Cross寫起來也好爽。然而……
2.看完電影的我:小雀斑好軟,科林好撩,嗅嗅好萌,弗蘭克是我的,杜戈爾也是我的。羅琳你什么時候寫下一部!!!
3.《談笑風生水起》我有在寫!真的!我爭取明年正月十五之前就把它完結了!
4.我看看我還要復健到什么時候。
5.萬惡之源↓
另附贈一個隨手擼的aph*Sherlock蛇精病段子以慶祝SH第四季即將到來:
"他的衣衫過于整潔,領口更是漿得一絲不茍,但是從十一點鐘方向看就能看見他的脖子上均勻分布的機械性紫痕——那些人把它叫做'吻痕'?不管了。他刻意地拉下來衣袖以遮擋手腕上的傷痕,那是由于被捆綁后劇烈摩擦后所致。他的表情里有20%的煩躁與30%的不屑,但是剩下50%不是痛苦也不是憤怒,而是一種愉快——愉快?!他的身上有煙草的氣味,但是那不是他平時抽的黑吉斯,而是一種現在只在拉美北方地區種植的大煙葉所制成——不要打斷我!我對243種煙灰都有研究更何況煙味!?而且那種煙約翰的一個前女友也抽過!他換了新的須后水,這沒什么,但是我今天早上剛好在另一個人身上發現同樣的須后水,這個人就在你們隔壁的辦公室。綜上所述,你的上司昨天晚上和他的哥哥上床了,而且他是下面的那個,而且還被綁在了床上——是那個蘇格蘭人,我敢肯定他們之前已經做過好幾次了——親愛的兄長,你連這么簡單明顯的事實都沒發現,卻把剩余不多的智商用于追逐權力,還敢跟我談什么控煙理論?"
"很好,夏洛克,看在聯合王國和華生醫生的份兒上,收起你那狂妄的樣子吧。"麥克羅夫特微笑。
正在和瑪麗吃飯的花生和隔壁的蘇哥:???
【沒了】
【這次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