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這是場夢,它的確也是場夢,虛幻而美麗,而我差點死在這場美麗的夢中。
一 ?
這場夢是關(guān)于她,我深愛的那個她。
為了再見到她,我研究了幾 個月,終于再次來到這個地方,終于見到了她。
她還是那樣美麗,穿著白色的長裙,猶如仙女下凡一樣。她微微笑著,小巧的朱唇輕輕翹起,那一刻,她就是我的全世界。為此讓我付出什么我都愿意,即使是生命。
我愛她,她擁有我所有沒有的一切,她是如此的特殊,在第一次見到她時就已經(jīng)被她深深吸引住。
"你?你怎么?"她看到我很驚訝。
我想靠近她,此時卻沒了勇氣,只得站在原地。
她卻沖我跑了過來,一下子撲進我的懷里。"我想你。"她說,眼淚垂了下來,落在胳膊上,溫熱。
我們居然彼此想念著,我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做什么都是失敗,快三十還沒有過女孩喜歡過的自己居然在夢里被這么個女神所想念。
"終于找到了你。"我抱住她,她的溫度貼在我的身上,仿佛我們?nèi)诨谝黄穑兂闪艘粋€人。
"終于等到了你。"她將我抱得更緊了。
月夜清明,樹枝隨風舞動,在地上投下黑色的亂影交織在一起。水面如鏡,倒映著我們與月亮。不知為何,水中的月亮異常明亮,好像太陽。水中的我們也抱在一起,不分彼此。
"你怎么來到的這兒?"她拉住我的手,將我拖到一邊的石頭旁邊坐下。石頭微微潮冷,旁邊是一片柔軟的青草,草中開著一些會發(fā)光的花。
這些花猶如水晶般清透,小巧而精致,散發(fā)著清冷的光芒。空中懸浮著一些銀色的小光球,那是一只只小巧的精靈在飛舞。總之這一切好像不是真的。
"我想來就來了,只是沒想到你在這里。"我笑了下,精靈環(huán)繞著我們,銀色的光輝下她更加美麗迷人,讓我無法挪開視線。
"我今天突然覺得你會來,就跑來等你,不知為何,我就是想見到你。"她微笑著說。對于這個世界而言我們的白天就是黑夜,我們的黑夜就是白天,因此我將這里成為夜之國。
我摟住她,輕撫她如絲般的秀發(fā),和她講著我所在的世界發(fā)生的故事。
"好神奇,你們那里有太陽居然是白天,和我們這里正好相反。你是生活在日之國嗎?"她天真的笑著。
當太陽從地平線將夜的黑暗打破時,她的夜晚到來,我的白天到來,我們要分別了。
"我得走了,下次我?guī)氵M城吧,好嗎?"她拉著我,眼中盡是懇求。
"好。"我不想放手,想上前親吻她,卻不敢邁出腳步。
她突然迎了上來,輕點我的嘴唇,她的嘴唇溫軟,這一吻讓我無比沉醉。
即使是醒來時,我也沉醉在那夢中的一吻,仿佛那才是真實。
二
弗洛伊德說夜有所思,日有所夢。夢是人潛意識的反應。
而我如此思念她,但夢到其實很困難。
在這次見面前我們已經(jīng)有半年多沒有見過了。我開始以為這只是個夢,直到有一次參加聚會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不止我一個人的夢,換句話說,那是另一個世界。
那是在第一次見到她后的兩個月,我因為過于想念她而茶不思飯不想。不知為何,在第一次見面后,我就無法忘記她。所謂的一見鐘情恐怕就是如此,仿佛早就認識熟悉,仿佛早就應該在一起,仿佛她是我靈魂另一部分,仿佛我找到了自己。那種熟悉感和莫名其妙的吸引力讓我無法自拔。我第一次體會到古人所說的那種為情消得人憔悴的感觸,每天每時,心中都是她。
她高貴如女神,而我卻只是個人生輸家,什么都不行,長得不行,工作不行,能力不行,做什么都做不好。又懦弱又膽小,自卑的好像低微進了塵土。我想成為她,成為這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神,成為能夠配得上她的人。
對著鏡子,鏡子中的人似乎是她而不是自己。所有反光的東西反射出的人影也似乎都是她。我覺得自己要瘋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唯一的朋友老馬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拉著我去參加一個聚會。說是大齡單身青年聚會,在我看來不過是一群人生輸家們一起假裝成功的聚會。男男女女大約有十幾個人,都擠在一個KTV里,女的穿著要不老土,要不假裝時尚,畫著看不出年紀的妝,滿臉堆笑的和那些穿著隨意的男人們打情罵俏。我一向不喜歡這樣嘈雜的環(huán)境,找了個角落窩著看新聞,新聞首頁跳出來的又是什么自殺的消息,這次是一個大學生跑到懷柔的一個水庫跳了下去。真是夠了,有什么可想不開的。不過可能要死一直見不到她,我也會這樣吧,按古人的話說這叫殉情。
“這里的女人都很沒意思,是不是?”一個眼鏡男突然坐在我身邊,瞟了眼我的手機說:“呦,又是這種新聞啊,你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嗎?”
我看著他沒說話。我本身就不擅長交際,尤其是人多的時候面對陌生人,更是不知道該怎么辦好。
他推了下眼鏡,湊近我神秘地說:“這些都是去了異世界靈魂回不來的人。”
“異世界?”我看著眼前這個人怎么也不像精神錯亂的。
“你可以去鳳凰嶺的龍泉寺,我一個朋友在那里出家,出家前他告訴我的。”眼鏡男說著目光又凝聚在前方不遠處一個女人的大腿上,猥瑣的笑著,“據(jù)說那個世界也是真實存在的,他叫李翔,你去了龍泉寺可以找他。”說完,他就起身跑去搭訕了。
我思考著他的話,異世界?到底真的假的?龍泉寺倒是北京很有名的地方,這里和其他寺院不同,這里的出家人大多是碩士、博士、博士后,教授,甚至還有研究院的院士這樣的理工科頂尖人才。據(jù)說物理系的大師們格外的多,尤其是空間物理方面的。如果說是這樣的話,倒是可以問問,反正也沒什么損失。
聚會結(jié)束后,我告訴老馬明天我要去龍泉寺,問他能不能帶我去。老馬也驚詫的看著我,好像在看智障一樣。
“你學歷真不夠去那兒出家。”
我白了他一眼,沒說話。
三
老馬是我的發(fā)小,也是唯一能夠忍受我古怪脾氣的人。我是個性格很怪的人,連親生父母都不愿意理會我這個獨子,早早的給我買了套房把我趕出家門。我和誰都不怎么來往,除了老馬。他常說他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上輩子欠我的,這輩子還。我干什么他都愿意陪我,即使是這樣抽風的跑到龍泉寺。
“你這學歷真的不夠出家啊,人最低都是清華的學士。”老馬數(shù)落著我。
我瞪了他一眼,沒說話,徑直向龍泉寺走去。
“要不然你在這里等我吧,我去爬爬山,好久沒來鳳凰嶺了,也拍點照片。”老馬是個攝影師,此時他已經(jīng)準備好了相機。
我點點頭,他好像得到命令了一樣開心的飛奔出去了。
龍泉寺外面看并不大,其實里面很大,在前面古樸而又有些破舊的廟宇后是幾層高的禪房。我站在門口,看著人來人外,里面紫煙彌漫,檀香的味道環(huán)繞著寺院。里面時不時有幾個僧人路過,他們表情淡然,和外面騙錢的和尚完全不同。可能這就是高學歷的原因吧。這時我才想起來,沒有問眼鏡的名字,這可怎么找啊。
正在我焦急的到處想找人問,又不知道該怎么問到處亂走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年輕的僧人。
“阿彌陀佛,施主慢行。”僧人說。
“你是李翔嗎?有沒有一個叫李翔的。”我問。
他愣了下說:“你說的可能是我?guī)煹埽阏宜惺裁词虑閱幔俊?/p>
“我......我有些問題想問他!”我焦急的說。
僧人看著我,凝視著我的眼睛,嘆了口氣說:“我大概明白是什么了,不過找他可能并沒有多大用。施主稍等,我去叫我?guī)煹堋!?/p>
過了片刻,一個瘦高戴眼鏡的僧人向我走來,他的表情不像普通僧人那么淡然,直覺告訴我他心里一定還有什么牽掛。
“請問施主找我有何事?”僧人行了個禮問。
“異世界,有人跟我提到過異世界,說你知道,在你出家前,你能告訴我是怎么回事嗎?”我毫無禮貌的直奔主題。
他抬頭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我,搖頭說:“為什么又來有人問我這個,我正是因為這個出家的啊。”
“為什么?”
“那是我博士畢業(yè)論文的題,結(jié)果快完稿了,導師出家了來這兒了,我也就只能來這兒繼續(xù)完成論文了。”他深深地嘆了口氣,“哎,阿彌陀佛。我容易嗎。”
“那你知道多少?能告訴我嗎?”
“你為什么對這個感興趣,恕我直言,看起來你也不像學生。”
“我.....我好像去了異世界。”
“那你怎么也沒死也沒瘋啊?啊......恕我直言。”
這個僧人也真是令人討厭,怪不得導師要半途出家。
“為什么會死會瘋?”
“很多人會混淆兩個世界,最終哪個世界都無法生存,就會死或者瘋。這樣吧,我的導師近期在閉關(guān),我就大概給你講講。來,坐下吧,天這么熱站著該中暑了。”說著,他帶我坐到一棵樹下,一點風沒有,這里也并不涼快多少。“不知道你對天文和物理了解多少,但或許你知道這個世界不止一個宇宙,和漫威的那種設定不一樣啊。我說的是科學上的宇宙,其實有很多。這些宇宙在物理世界中彼此隔離,而在精神世界中有時卻有交叉。尤其是在天文奇觀出現(xiàn)時,地球磁場受到影響,宇宙中的電波會穿過混亂的磁場影響人體的生物電。人的意識是由生物電決定,而被宇宙電波影響后,人的意識很可能會連接到宇宙。夢是人意識的體現(xiàn),在這個時候就會很容易發(fā)生在夢中穿越到平行宇宙的情況。同樣,那個時候別的平行宇宙的意識也會影響到地球,有人認為極光就是那些意識的體現(xiàn)。只是本來作為意識的電波恰好位于人類可視的光譜范圍內(nèi),所以能被肉眼發(fā)現(xiàn)而已。”
“那么如何去那個世界呢?”我聽的有點暈,但大概明白些了,意思就是我去的還真的是另一個世界。
“很簡單啊,當有所謂的天象奇觀的時候,地球的磁場會受到影響,如果這個時候個人的磁場也是紊亂的,那么就很容易在睡夢中連接到另一個世界。雖然肉體會受束縛,但精神也就是意識是不會的。意識是沒有實體,可以穿越的,很容易被匹配的磁場召喚到另一個地方。許多心理流派認為夢是現(xiàn)實的反應,其實這是不完全的,夢很多時候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大門。很多人說的會有去過某個地方的幻覺,其實就是在夢中到過平行宇宙見過這些畫面。當然,平行宇宙也是各不相同的,有的是類似,有的是相反,還有的反正我也數(shù)不清楚,我要知道可能也和導師一樣去閉關(guān)了吧。”他說著瞇上了眼睛,“恩,我算了下,幾天后會有獅子座流星雨,你想是想再去的話,就讓自己的精神狀態(tài)和上次一樣紊亂就可以了,或許可以連接上。其實平行宇宙還挺好玩的,可以利用這個方法見見沒見的東西,但是不要上癮。我知道上癮的人不是瘋就是死。”
這時我突然想到,上次見到她是在雙子座流星雨的時候。
四
第一次見到她時,我是看著電視睡著了。不知道為什么,每年總有那么幾個時期自殺的人格外多。本來愛看的電視節(jié)目都變成了自殺調(diào)查和深度研究。
我就是看著這樣的新聞昏昏欲睡,然后趴在桌子上睡著的。那時候我已經(jīng)連著熬了好幾天夜用于工作,身心疲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夢中,我來到一片奇幻的森林,好像電影里魔幻電影里的場景一樣。一輪圓月掛在空中,猶如巨大的銀盤般。銀色的小光球不規(guī)則的懸浮在空中,隨意的舞動著。我伸出手,光球纏繞在我的胳膊上,拖動的軌跡好像一條銀色的絲帶。離近了看,原來是精靈在跳舞。
森林中開著透明卻又發(fā)著光的花,這里的夜晚一點都陰森,反而神奇的美妙。
一些有著大角的小鹿悠閑的走過,有著長長鮮艷尾羽和冠的鳥兒飛過,或站在枝頭輕歌。我沿著一條由七彩發(fā)光的小蘑菇組成的小路,一路走到了湖邊。那是一汪很大的湖,水平如鏡,倒映著這靜寂的森林。許多小動物跑到這里來喝水,我看到了一只由星光組成的馬。它美麗極了,身體是幾顆亮星和藍色的藍線勾勒出來的,散發(fā)著星辰的光輝,好象是天上的星座落到人間。我不肯相信這是真實的,仔細想想,我想在做夢。可能原來《魔獸世界》玩的太多了,這么迷幻的場景才會出現(xiàn)在夢中。
我看著湖中的自己,依舊是張丑陋的失敗者的面孔。而在這時,我遇到了她。
那是我照完了湖面后,對自己做足了鬼臉后,猛的一回頭看到了一個人。瞬間我就愣住了,那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美的人。
她側(cè)坐在一匹星座馬上,烏黑柔順的長發(fā)垂了下來,白色的長裙好像是由絲綢制成,她的皮膚白而細膩,一雙美麗的大眼睛閃爍著星辰的光輝,一只纖纖玉手伸在眼前,纏繞著那些銀色的小精靈。
或許她是神。
我不敢接近她,只敢遠遠的看著。她太美了,美的讓人無法呼吸,我的視線離不開她。時間仿佛凝固在此刻,只有她才是唯一真實的存在。在我望出神的時候,她突然轉(zhuǎn)向了我,嫣然一笑,下馬向我走來。
“你是什么人?”她的聲音如此的悅耳,讓我不敢說話,因為我的聲音一直很難聽。“你怎么不說話?這么沉默。”
“我......我怕你笑話我。”我低下頭實話實說,眼睛偷瞟著她。
“怎么會呢?你看起來好奇怪,和我們都不一樣呢。”她微笑著。
我瞟了眼湖面,我穿著睡前穿的短袖襯衫和短褲,還有拖鞋,和前面這個精致有著中世紀風范的女人好像是兩個世界的存在。
“不過......不知為什么,我覺得你很熟悉。”她把我的心里話說了出來,“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沒問題,在這里等我。”我說。
五
第二次見到她后,我開始繼續(xù)看那些天文的雜志和書籍來尋找下一個流星雨爆發(fā)期。不知道我所去的世界到底是什么世界,但是如果可以,我真想再也不回來。我想永遠在她身邊。
每天睡前我都祈禱可以到達那個世界,但是沒有一次成功。早上睜眼后刺眼的陽光提醒我要去上班。或許是太困了,又或是太想她了,我又和上次一樣經(jīng)常看著看著鏡子,恍惚中鏡中的我就變成了她。漸漸地我開始格外關(guān)注那些有反光的東西,因為這樣我能看到她,似乎她就在我身邊一樣。
我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告訴誰都會覺得我是個瘋子。雖然很多人也是這么認為的,很多人都不喜歡我,鄙視我。我一直也很自卑,但在她面前卻總是有種安心的感覺,好像在她面前什么都不用偽裝,什么都不會害怕一樣。
可那明明是另一個世界啊。我抬頭望著太陽,這明媚的太陽在她的世界是夜晚,而在我這里卻是白天。難道是我現(xiàn)實生活過的太差才幻想出來一個世界嗎?其實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異世界,那個僧人是在說謊,因為他博士無法畢業(yè)。
電視新聞中又不斷報道著關(guān)于自殺的消息。我想到那個僧人的話,沉迷于異世界的人非死即瘋,那么這些人會不會......想著一身的冷汗就冒了出來。
“嘿,你在想什么呢?老心不在焉。”叫我出來的老馬突然拍了下我的肩膀。他覺得我最近太恍惚了,想問問我到底怎么回事,就約我出來吃飯了。“自從上次龍泉寺一別,你怎么就這個德行了,不會也要出家了吧。”
“沒......”
“呦,難道是戀愛了啊。”他哈哈大笑著。
我的臉一下紅了,這也一下子出賣了我。
“哎呀,被我猜準了啊!不告訴我啊!怎么了,跟我還有秘密?”他沖我擠著眼睛。
“不是......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好像女神一樣,哎......”我嘆了口氣。
“要不要去算算塔羅,那個很準的!走吧!去算算。我朋友正好開了家酒吧,里面就能算,我請你!”老馬不聽我的反抗將我強行拉到了酒吧。
這個酒吧很小,屋子黑兮兮的,故意布置出來的神秘讓人感到有些不寒而栗,總覺得有些陰森。因為時候還早,除了老板外沒有任何的客人。店里有兩只黑色的貓,正睜大它們金色的雙瞳死死地盯著我,仿佛我身后跟著什么一樣。
“你有什么問題?”老板在做好前期準備后,在一塊血紅的絨布上攤開了一摞看起來很古老的牌,一個水晶球擺在我們的中央。哥們坐在不遠處的高腳凳上喝著老板特調(diào)的雞尾酒。
“我愛上了一個人,她也愛我,可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有沒有結(jié)果。”我說,但其實我并不信什么塔羅牌,覺得這都是騙人的。
“那么閉上你的眼睛,開始默念著你的問題吧,我開始洗牌,然后你從中抽取七張牌。”
老板說完,我閉上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牌已經(jīng)擺好了,別的我沒有注意到,我只看到一張騎著骷髏馬拿著百合花的死神赫然出現(xiàn)在老板說代表結(jié)果的位置上。瞬間我感到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一種恐懼感襲擊了我。
“你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是這張牌惡魔,代表著誘惑和墮落,你們沉迷于某種關(guān)系中不能自拔,甚至觸犯禁忌。而帶來的影響是這張牌,塔,代表的是毀滅。你們的關(guān)系毀滅你們兩個人,對你們都是不好的。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這張死神,代表著結(jié)束。”老板說著,小心地看了眼我,“恕我冒昧,這段關(guān)系中你什么都得不到還有可能遇到危險,毀了以后你所有的生活。這種關(guān)系......你確定還想繼續(xù)嗎?”
“我......”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老馬一把摟住我,還給我些安慰,問老板:“有沒有破解之法?”
“你以為我是道士啊,還破解。沒有什么辦法我也是,但是趁還沒有完全毀了你前結(jié)束吧。”老板說。
但經(jīng)過他這么一提醒,我覺得我可以去找找道士什么的破解下。
六
我在網(wǎng)上搜了很多地方,也讓老馬幫我去問了很多人,終于找到了家說全京城最靈的道觀,也是最隱蔽的道觀。坐落于北京西山的深處,依山傍水,離一個著名的明清古村很近。
老馬開車特別的猛,到了地方后我先下車狂吐,吐干凈了才有勁兒進去。
道觀非常的小,從外表看就是個最普通的灰禿禿的院子。里面有已經(jīng)看起來有些破落的大殿,要不是中間有個大香爐,香爐對著的大殿敞著門,里面是一尊已經(jīng)掉漆的太上老君慈祥的笑著,真看不出來是道觀。
道觀里的道長穿著土灰色的道袍,他看起來歲數(shù)很大了,雪白的胡子長長的垂了下來,頭發(fā)也是雪白的,梳成了一個馬尾,用布條捆綁著。他手持拂塵,正盤腿坐在一塊蒲團上打坐,見我們進來,他微微睜眼,然后繼續(xù)打坐。
“道長,打擾了。”老馬幫我開場。
“滾。”道長的聲音十分嚴厲。
這和老馬說的非常親切的道長形象完全不一樣啊。
“我這個朋友遇到點事兒,您看您能......”老馬話還沒說完,道長突然站了起來,圍著我繞圈。
“他沒救了,誰讓他觸犯了禁忌,如果說第一次是意外,那么之后他就得自尋死路。除了他自己誰也救不了他。快走吧,我這里是清修之地,容不得別的能量。他身上那屬于別的世界的能量正在吞噬他。”道長盯著我的眼睛說,他的眼中盡是警惕。
老馬懷疑的看了我眼,繼續(xù)說:“您看有沒有什么別的辦法?比如畫個符什么的。”
“你是看小說看多了吧,現(xiàn)在哪有那么多封建迷信,畫個符燒了泡水喝了就管用。這事兒只能他自己想辦法,誰也救不了他。要不然去八大處請個經(jīng)念念。”道長重新盤腿坐了下來。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道士給推薦去佛家寺院找辦法。
“念經(jīng)有用?能夠驅(qū)魔嗎?”哥們問。
“現(xiàn)在年輕人能不能少看點神了鬼了的東西,都什么時代了還這么迷信。念經(jīng)可以轉(zhuǎn)移注意力,不想念經(jīng)報個班學點別的東西也行。行了,快走吧,我這里的能量都快被你朋友身上的異世界能量污染了。”道長說著閉上眼繼續(xù)打坐。
老馬和我道謝后趕忙離開。
“去八大處嗎?”上了車后老馬問,“也不遠,反正回去也是那方向。”
“不去了......不是說只有我自己才能解決嗎。”我失落的搖搖頭,望向窗外,車窗中我的倒影仿佛變成了她。我真的太想她了。
“和我講講是怎么回事吧,你說咱倆那么好,你都生死攸關(guān),英年早逝了要,還不告訴我。”他打趣道。
我想了想,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給他講了。
老馬半信半疑,托著下巴想了很久,半天才說話:“我覺得咱們?nèi)ュe地兒了,我該帶你去安定醫(yī)院看看精神科。你是最近上班壓力太大了嗎?有什么想不開的跟哥們我說啊!我永遠站在你這邊!”
我搖搖頭說:“我沒瘋,意識也很清醒,這是真的。你就沒有懷疑過除了我們之外會不會還有其他生命和世界嗎?我們看不到感知不到是因為他們的波長是不在我們的闕值。而如果磁場發(fā)生變化,或者是其他外在環(huán)境改變,他們的波長改變正好成為了我們可視可感知的一部分,我們才能看到,發(fā)現(xiàn)他們。這些都是有科學依據(jù)的啊。整個宇宙不可能只有我們存在,或許我們在和更高級的智慧生物共存在地球上,只是我們感覺不到而已。”
“你瘋了......最近看科幻小說看多了吧,早就跟你說別亂看書,有時間出去走走,多認識點女孩。”老馬嘆了口氣,發(fā)動了車。
“去哪?”我問。
“天文館。看時間還來得及。”他說著打開音樂放起了歌。
七
那天最終還是沒有去天文館,一路上堵車堵的讓人很心塞。據(jù)說是因為前方路段有人突然自殺,結(jié)果堵了一串。我看著夜幕漆黑,想的卻是她的世界太陽已經(jīng)升起,車窗映照著我疲憊的臉龐,恍惚間卻變成了她的模樣。
一下車我又吐了,回到家后整個人處于虛脫的狀態(tài),洗了個澡后很快睡著了。不知是不是虛弱的時候最容易感應到平時感應不到的東西。這次我又來到了那個地方。她還在那里,看著我微笑,美麗的讓人覺得不真實。
“你來了。我就知道你會來。”她開心跑過來迎上前,拉住我的手。
我面露愁容,想到之前老板和道士的話,心有疑慮。
“怎么了你?不開心嗎?來,我?guī)憧纯次业氖澜纭!彼χ彝馀苋ィ覠o法拒絕,跟著她跑了出去。林子并不大,這里好像一個郊外的公園。走出林子我發(fā)現(xiàn)這是個完全沒有見過的世界,好像置身于游戲中一樣,我趕快揉揉眼睛確認自己是不是VR玩多了。但并不是,這是夢,可對于一些人而言這就是現(xiàn)實。藍色水晶支撐的建筑物矗立在街道兩旁,道路是曲線型的,兩排懸浮的水晶花就是路燈,散發(fā)著清冷的光芒。道路是純白色的細石鋪成,兩邊有橙色的水晶樹,和一些普通的綠色灌木,灌木上結(jié)著一種小小的紅色果實。她拉著我在街上開心的走著,給我講著這里的事情,她說她們這里的人都不喜歡直直的路,覺得沒有美感,因此所有的路都呈弧形。她不能理解為什么我所說的道路會用筆直來形容。
街上的人都在看我們,確實我穿的太與眾不同了。這這里的人都是穿著有著絲綢質(zhì)地的長袍,赤著腳。只有我穿著球鞋和運動服,他們神態(tài)高貴,而我卻看起來就很庸俗猥瑣。時不時有幾只熒光的蝴蝶飛過,在空氣中留下一道淡淡的閃光痕跡,然后慢慢消失。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美輪美奐,令人陶醉。
“你喜歡這里嗎?我覺得呆的有些煩了,好想去你那里看看。”她轉(zhuǎn)向我,美麗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
“我們那里你可不會受得了了,那里和這兒比起來簡直是地獄。”這并非夸張,只是這一塵不染的街道,和人們祥和的面容,都是那個世界所沒有的。這里的人走路很慢,他們的生活節(jié)奏很慢,不像我們需要為生活而去拼命,每個人臉上寫的都是焦慮不安。
“可是我想看看啊,我想了解你的世界。”她的笑容讓我無法抗拒。
“好。”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
正在我們挽著手走在這美麗的街道上時,突然一個老者沖了過來,在他身后跟著很多拿著武器的人。說是武器,其實就是一些劍和法杖。這到底是什么世界?難道還有魔法嗎?
“你們要做什么!”她失聲尖叫著。
“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們是來救你的!”老者的聲音如洪鐘般洪亮。
“可是......”她剛想解釋,那些人突然沖了上來。她拉著我往樹林跑去。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們是不能在一起的!”長者帶著人在后面窮追不舍。
“快走!我來攔住他們!你快去林子里面!快!”她突然站住了,將我推向林子。
我不想走,但知道不走也沒有辦法,我會拖累她。畢竟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不該來到這里。
七
醒來后,我一身冷汗。天還沒亮,窗外一片漆黑,暖橙色的路燈將筆直的道路投下一絲曖昧。我看著窗外,窗戶中映出我的倒影,恍惚間仿佛是她。心臟一陣悶痛,難道是她遭遇了什么嗎?都說兩個人彼此相愛會有心靈感應,即使不在一個世界的我們彼此間也存在著嗎?對我而言這一切只是夢,但對她而言就是現(xiàn)實。我該如何是好,我迫使自己睡下好回到那個世界救她。但怎么也睡不著,天快亮的時候才睡著,夢到的卻是什么芭芭拉小魔仙。
早上昏昏沉沉的醒來,頭疼的難受,就打電話請了天假準備四處走走,順便查查書籍,看看該怎么辦。或許我白天睡過去,去那個世界就可以救她,她的那個世界那個時候應該是夜晚。可是我要怎么回去。記得在一本書上說人的意識是聯(lián)通宇宙的,如果意志夠強烈,那么就可以連接到自己想要連接的事物。我又上網(wǎng)查了查,終于查到了方法。當我睡下時,終于回到了那個世界。
這是第一次見到那里夜晚的世界,太陽明亮而溫暖,森林里一片寂靜,白天的動物和精靈都消失了,可以看到正在睡覺的鳥兒。天空碧藍如洗,偶爾有幾片潔白的云飄過。褪去了白天幻彩的森林,在日光下平凡無奇。我該去哪找她呢?我也不知道,只得在心里呼喚著她。不知為何,我覺得她就在附近。終于我在一棵樹后找到了哭成淚人的她。她看到我沒有驚訝,只是撲在我懷里抽泣著。
而這時,之前所見的長老走了出來,他面露愁容,嘆了口氣,把我拉到一旁。
“離開這里吧,別再回來了。這樣對你們都有好處。”長老說。
“我可以留下,我可以陪她。”我堅定的說。
“不可以,在你還沒有犯下錯前,趕快離開這里。你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長老說。
“你相信真愛嗎,真愛是不會被阻撓的,即使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也會想盡辦法在一起!”我堅決的說,懦弱如我第一次如此的勇敢。
長老鄙視的看了我眼,把我?guī)У胶叄瑔枺骸澳憧吹搅耸裁矗俊?/p>
“自己。”我老實回答,湖中的自己還是一副屌絲樣。
“再看看呢?”
我發(fā)現(xiàn)湖中的倒影開始變換,水紋碎裂再糅合,最終變成了她。我張大嘴不知道該說什么時,長老突然從后一腳把我踹了下去。
“滾吧,這不是你的世界。如果你不想害了她就再也別回來!”
八
醒來時已經(jīng)快中午了,我感到身心疲憊,決定出去走走透透氣。走在外面,和煦的暖風吹拂著,但我猶如一副行尸走肉,滿腦子想的都是她。
所有有倒影的地方仿佛都沒了自己,都是她的影子。我想念她的聲音,她的面容,她的溫度,想念她整個人。但我無法忽略那些人對我說過的話,我的世界的人都警告我這樣我會發(fā)生危險,她的世界的人都在警告她。這到底是為什么,我想知道答案,于是我決定回到最開始的龍泉寺,去問問那個僧人,一直研究異世界的他或許會知道些什么。
這次去我沒有叫上老馬,而是自己前往,可能因為是雙休日的緣故,龍泉寺的人格外的多。很多是游人,來此照相,簡單的拜拜。人來人往中我找不到那個僧人了,也或許他論文寫完了,還俗了。畢竟已經(jīng)過去了一些時候。就在這時,突然有人拍我肩膀,我回頭看,居然是那個西郊的道長。當然,來這里肯定沒有穿道袍,他穿著普通的長袖扎染T恤衫和破洞牛仔褲,戴著圓形墨鏡,頭發(fā)和胡子都散著,帶了個牛仔帽,看起來十足的老藝術(shù)家風范。
“你......”我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怎么,覺得我們修行人應該什么樣?出來走走不行啊,小兄弟。”道長摸著胡子笑著,透過繃緊的長袖T恤可以看出他胳膊上肌肉的硬實輪廓。他靠近我,表情突然變了,摘下墨鏡認真的打量著我,然后嘆氣道:“哎,好好的人,這也離死差不多了啊。”
“為什么這么說?你是知道些什么嗎?”我連忙問,要是原來一定會生氣的沖他大喊大叫,但現(xiàn)在我卻已經(jīng)有些有氣無力了,仿佛認了這命運。
道長戴上墨鏡點了根煙說:“這個,等我學弟來了你問他吧,他這方面研究比我多,我只是能夠感到你身上那只異空間的能量越來越強,已經(jīng)快要占領你的大腦了。”
“那到底是什么?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道長把我拉到一邊,吐著煙圈慢悠悠地說:“實不相瞞,你知道人意識是什么吧,是腦電波,換句話說就是生物電,人所有的感知其實都是電磁,因此人才有磁場之說。磁場不對的時候,人也會有反應。不同的人磁場也不一樣,去過異世界的人,受到過另一個世界的影響,本身的磁場也會發(fā)生變化,導致本身的感知的能力也會發(fā)生問題。有些人會有幻覺,幻聽,幻視等現(xiàn)象,其實都是體內(nèi)的生物電發(fā)生了變化,受到了干擾。你現(xiàn)在給人的感覺就是很不正常,不僅體現(xiàn)在你精神狀態(tài)的失常,還有你散發(fā)出的那種感覺,你本身的磁場都是失常的。一般人在你身邊會感到很不舒服,甚至會對一些精神衰弱的人造成不好的影響。這就是為什么很多沉迷于異世界的人周圍的人也會出現(xiàn)問題的原因。你有和誰住在一起嗎?反正你這樣肯定沒女朋友。”
這個道長說話還挺討厭的。
“沒,我自己住。你怎么知道我沒女朋友。”
“現(xiàn)實生活過得好的人誰會沉迷于這種虛了吧唧的異世界。”道長一臉的不屑,“也就是你們這樣生活空虛又頹廢的人才會被這種事情迷惑。”
九
道長說的沒錯,只有我這樣的人生輸家才會被這種東西迷惑。我望著那些燒香的游人們,不知如何是好,朦朧的紫煙從生滿銹的香爐里滕然升起,繚繞在這寺院中。我拿出手機,黑著的屏中映照出的是我憔悴的臉,深陷的眼窩和蓬亂的頭發(fā)。不知道什么時候,我居然變成了這樣。我晃動手機,希望從里面看到她的樣子,好讓心里得到安慰,可是不管怎么晃漆黑的屏幕中的影子還是我。
我有些失落,放下手機,等著道長叫他師弟過來。但其實我已經(jīng)不再期待了,現(xiàn)在的我就像是毒癮發(fā)作的一樣想要見她,似乎再見不到她我就會死去。心里越來越慌,難受的不行,一種憋悶的感覺讓我無法呼吸。寺院里的人們燒香虔誠的樣子好像讓我更難受,不知為什么此刻我只想走。好像有什么在控制著我,而且去哪我也很清楚,這種感覺告訴我現(xiàn)在去就能見到她。
可是道長說的那些話又讓我冷靜了下來,他說是因為生物電被擾亂產(chǎn)生的幻覺,我現(xiàn)在是幻覺嗎?
這時,我看到穿的跟嬉皮士一樣的道長正在和一個戴著眼鏡的老僧人一起走過來,那個就應該是他所說的學弟了,或許問題馬上就會有答案。但想要見到她的想法卻攻陷了我,讓我完全失去理智,拔腿就跑,跑到鳳凰嶺公園的門口打車,前往距離這里很遠的頤和園。到了頤和園我就拼命地跑,似乎知道了她的位置所在,似乎跑過去就能見到她。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有這種想法和沖動,但心中好像有什么在告訴我,就是現(xiàn)在。
等我跑到頤和園西堤后面一個罕有人跡的地方時,我果然見到了她。她穿著白色的連衣裙,穿著精致的高跟鞋,散著頭發(fā),一臉迷茫的看著即將到來的落日。我剛想說什么,她突然轉(zhuǎn)過頭,一下?lián)溥M了我的懷里。
“這次是我來了。”她調(diào)皮的沖我眨著眼睛,給我深深一吻。
“你?你怎么過來了?”我看著她,恍惚又覺得這是夢,可這明明不是夢,這明明是現(xiàn)實。至少剛才我是真的掏錢了。
她推開我,轉(zhuǎn)了個圈說:“怎么,只能你找我,我不能找你嗎?我從朋友那里得知怎么來找你呢,好啦,快帶我走走,我也想知道你生活的世界。”說著,她挽住我的胳膊,像個小女孩一樣的天真可愛。
我打量了她一下,雖然衣服穿得和我們這里人不太一樣,但也不至于很突兀,沒有什么問題。就帶她往頤和園外面走,畢竟是要靜園了。一邊走,我一邊給她講關(guān)于這個世界的東西,她很好奇的聽著,并時不時眨著大眼睛發(fā)問。
要是她能永遠留在這里就好了。
正當我想問她晚上想吃些什么的時候,她突然把頭轉(zhuǎn)向我,含著淚說:“我得走了,這里和我們那兒完全不一樣,看起來就很好玩。但是時間到了,我必須走了。對不起。”
“別走好嗎?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抓住她的手將她摟入懷中,金色的落日下,我們的影子融為一體,真希望就這樣永遠在一起。
“可是我必須走了,有人在追殺我,她已經(jīng)知道我在哪了,我不敢睡很久,不然......對不起。”說完,她從我的懷里掙脫,飛快的往遠處跑去。
我想追上去,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追不上。終于她的影子完全消失在黃昏中,公園大喇叭已經(jīng)開始轟人。而我必須要走了。
十
我想去夢里問她這到底怎么回事,如果有人要追殺她,那么即使是吃安眠藥什么也好,我都要保護她才行。想著,為了能夠在夢里多呆些時候,我打電話向領導請假,又回父母家拿了些中老年人治療失眠的藥物。回到家后,對上牛奶,弄上有益于睡眠的熏香,全部服下。不管如何,我這次都不能那么快醒了,我得去保護在危險中的她。
這些東西吃起來好奇怪啊,理性告訴我在干傻事,而感性卻催促我她正在危險中。雖然不能保證百分百可以見到她,但我還是要試試。用上次的方法,讓自己的意識只有她,這樣已經(jīng)去過幾次異世界的我很快就能找到入口了。
這次是我獨自來到了一個山澗中,兩邊是紫色半透明的水晶樹,地上粉色花朵和銀白色的草,猶如海藍寶石一樣的河流橫在不遠處。雖然知道這是另一個世界,但這樣的風景之前也只是在網(wǎng)游中見過,第一次身臨其境依舊讓我感到十分的震撼。不知為何,我似乎知道她在哪里,順著心中強烈的感應,我沿著不像是真實存在的河流往林子深處跑去。
迎面而來的風中有著不祥的氣息,粉紅與銀白交織的地面上隱隱滴著紅色的血跡。這難道是她嗎?想著,我加快了腳步。終于在一個高大的水晶樹后,我找到了受傷的她。
她的白色連衣裙已經(jīng)被鮮血染紅,頭發(fā)散亂的黏在臉上,呼吸急促。她回頭看是我,眼睛睜的大大的,“你?你怎么來了?”
“我是來救你的,到底發(fā)生什么了,還能走嗎?”我說著走過去,想要抱起她,她卻拒絕了。
“快回去,這里不安全,不要在這里呆下去,快回去啊,她,她一會兒就來了。”她的聲音緊張而小心,時不時回頭看看有沒有人來。
“你一個人這樣子肯定不行,來,你要去哪我?guī)阕摺!闭f著我不顧她的反抗將她背了起來。她很輕,一點都不費力。
到了我的背上她不再反抗,溫順的趴在我的肩上,輕聲道:“謝謝......有你真好。”
“我會永遠在你身邊。那個人是什么人,為什么要殺你?”
“是長老的人,她一直看我不慣,處處和我作對,這次她說我接觸了異世界的人,身上的磁場會對這個世界的魔法造成干擾。”
“魔法?你是開玩笑的嗎?”
“沒有啊,這是個魔法的世界,每個世界都不有嗎?”
“完全相反,根本沒有什么魔法存在。”
十一
她不太相信我的話,用了很長時間我才解釋清楚,才讓她相信我的世界和她的世界完全不同。
“好奇怪,我們來自于完全不同的世界,可是我們還是相遇了。”她說。此時夕陽西下,金色的光芒漸漸收緊于地平線,她們的白天要到來了。
那對我而言是黑夜。
我們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她告訴我,對方實在太強了,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和我在一起會引起魔法世界的騷動。我把道長給我講的磁場說給她講了一遍后,她似懂非懂的點頭。
“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不能再使用魔法了吧。”她嘆了口氣,“但是我不后悔,有你在,什么都值得。”
因為和我接觸無法使用魔法?我回憶著道長給我講的磁場,他說去過異世界的人,以及和異世界人接觸過的人身上本身的磁場會被擾亂,或許正是因為如此她無法用魔法。而人與人之間的磁場也會相互作用,她紊亂的磁場勢必會對周圍產(chǎn)生影響。也許這就是為什么對方要追殺她的原因。因為我而給她帶來的災禍。
就這樣我們四處躲避了兩天,正當覺得已經(jīng)安全了的時候,那個追殺她的人出現(xiàn)了,是個矮小的女孩,梳了個長長的馬尾辮,看起來十分的冷酷。不知為何我會把她和老馬做對比,如果說老馬給人的感覺是溫暖的火焰,那么這個人就是刺骨的寒冰。
“你就是那個異世界的人?”寒冰一樣的女人凝視著我,她的手在身后,或許已經(jīng)準備好了魔法。
我伸開胳膊將她護在身后,點點頭。
“你知道你給她帶來了什么嗎?她失去了魔法,也讓我們這些周圍的人的魔力減退。長老警告過她也警告過你,可你們不聽勸。”這個女人的聲音也冷冰冰的。
“我們會遠離你們的,這樣不就好了嗎?”我說,“我們會找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自己生活,不會對任何人產(chǎn)生影響,對你們之前的影響應該也會慢慢衰退,你看這樣可以嗎。”
這個女人鄙夷的看了我一眼,“只要你在,什么都不會好!”說著,她突然從身后抽出一把刀,直沖我們揮來。我連忙抱緊她,后背沖著她,想下一步該怎么辦。
一種從未有過的疼痛從刀口處向我襲來,我不由得喊了出來,就在這時,突然眼前開始變黑,身體開始變輕。在一片漆黑前我看到懷中的她好像也受了重傷。
十二
再睜開眼的時候是在醫(yī)院,被呼吸罩蒙住了口鼻,胳膊被架起來,手上插著輸液針,兩瓶子液體晃蕩蕩的掛在鐵架子上。旁邊坐著的是瞌睡的老馬。慘白的墻壁,慘白的天花板。
“你醒了!等我去叫醫(yī)生!”老馬看到我睜開眼睛立刻跳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來了好幾個穿大褂的醫(yī)生將我圍住。摘下我的呼吸罩,問我身體感覺怎么樣這類的問題。
這才明白,我已經(jīng)昏迷了三天,要不是老馬有及時發(fā)現(xiàn),我早就死在了家里。老馬像看智障一樣的同情的望著我,看他疲憊的樣子,應該是很久沒睡好了。
在醫(yī)生走后,我的呼吸罩摘了下來,只剩下輸液了,整個人感到極度的虛弱。
“你丫到底有什么想不開跟哥們說啊,自己吃安眠藥自殺算怎么回事。”老馬抱怨道,看他的樣子就差一拳揍我臉上了。
“你不懂。”我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有什么不懂!你不是就為了見夢里面那女孩嗎!現(xiàn)實生活中大把的妹子你不要,非得搭上命去什么異世界!你瘋了嗎!”
“現(xiàn)實生活中誰又能像她一樣無條件的愛我呢。”我苦笑著,這是事實。就像道士說的,現(xiàn)實生活中過得好的人不會那么在意異世界,只有像我這樣的輸家才能找到自己的價值。至少,在那里有個女神一樣的人真心的愛我,需要我,這些就已經(jīng)是全部的意義了。
“你好好呆著,我去外面抽根煙去,跟你爸媽說下去!真是愁死我了,你知道這幾天我們多著急嗎!回來再教育你!”老馬說著拿著煙走了出去。
等他走遠后,我滿腦子想的卻是要趕快回到那個世界,她有危險。剛剛雖然我為她擋了一刀,但之后怎么樣就完全不知道了。現(xiàn)在自己這個樣子該怎么回去呢?我凝視著天花板,發(fā)現(xiàn)自己是在一個單間里。一定老馬給我托的人,才能住在這種單間,連個可以說話的人也沒有。
我小心的起身,想看看自己都有什么藥,結(jié)果很失望,沒有一種是治療失眠的。這時我想到護士站應該會有,便下床想偷偷地去護士站拿藥。剛要從床上下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幾乎一點力氣都沒有,癱在了地上。我什么時候虛弱成了這樣。
正當我努力要爬起來的時候,門突然開了,進來的不是老馬。
“你......”我目瞪口呆的不知該怎么解釋。
“你有病。”道長穿著依舊嬉皮士。
十三
跟著道長的還有一個僧人,他戴著大厚眼鏡,穿著出家人的長袍,和道長的打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兩個人把我架在床上后,按響了護士站的鈴,他們告訴護士我精神出了些問題,需要人二十四小時監(jiān)護。護士看著他們的打扮,半信半疑的點點頭,說明天會找個精神科醫(yī)生給我看看。
“我沒病。”我被這一僧一道夾在中間,兩個人都以關(guān)愛病人的眼神看著我。
“你沒病干嘛要去偷藥,干嘛吃那么多藥。你還是有病。”道長說。
“阿彌陀佛,施主,你再這樣下去,就真的完了。”僧人看起來一副老學究的樣子,他應該就是李翔說的那個不負責任的博士導師了。
“關(guān)你們事!我要去救人!”我掙扎著要起來,道長一把把我推回了枕頭上,并用眼神示意僧人。僧人起身,從一個大書包里掏出了一個布口袋,里面都是些透明的碎石頭。他用手捧起一些石頭,滿屋子灑,然后從書包里又掏出兩瓶純凈水,倒在石頭上。
“哼,還說我封建迷信,你們這又是做什么法呢。”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這不是做法。起來。”道士一把抬起我的頭,飛快的給我塞了個枕頭。我的腦袋落了上去,覺得又硬又涼,差點叫了出來。趕快坐起來回頭看,發(fā)現(xiàn)是個玉石枕頭。
僧人撒完了石頭,又從包里拿出了兩塊結(jié)晶比較完整的大水晶,放在床頭柜上說:“這些都是水晶,幫你調(diào)解下磁場。你枕頭下的玉石也是為了調(diào)節(jié)磁場的。你應該也知道,所有的天然礦物質(zhì)都有些小輻射,只是有的對身體有益,有的有害,有的很微小而已。白水晶屬于無害也無益的,但它可以阻攔一些不好的磁場,也可以凈化磁場,以及平衡人身體的磁場。撒上點純凈水是為了讓水晶可以更好的發(fā)揮作用,畢竟一路上顛簸也臟兮兮的。你的腦袋下面的玉石枕頭,是專門調(diào)解人腦神經(jīng)的,玉石本身就有調(diào)節(jié)內(nèi)在磁場和生物電的功能。這些都是你朋友去各地找的,你這樣讓你的家人和朋友太擔心了。阿彌陀佛,別任性了。”
我一點也不信他們的話,也不想相信,要是真的有用,那我豈不是再也見不到她了,她再遇到危險可怎么辦。
“這些都是為了你好,其實我不愛管這種閑事,但是又不能見死不救。其實磁鐵最能硬扳磁場,但是吧,醫(yī)院里那么多醫(yī)學設備,大量的磁鐵到時候再給弄壞了真是賠不起。”道長毫無責任感的說著,“你們這些年輕人啊,每天都在想什么,好好地日子不想著怎么好好過,反而找各種理由和方法去逃避。最后要不然瘋,要不然死,圖個什么。也不想想真正關(guān)心你的人和愛你的人怎么辦。像你這樣的人我見太多了。”
“可......她還遇到了危險,能讓我去救她嗎?救了她我就回來!再也不去了,可以嗎!”事到如今,我就只能求他們了。
“不行,你再去一次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道長的語氣很堅決,“那么想死嗎?”
我愣住了,不知該說什么。這時,老馬回來了,見一僧一道都在,笑著給他們遞水,坐在我的床邊跟我說:“快謝謝這兩位大師啊,我跟他們一說他們就來了,多好啊,一分錢不收還。”
道長瞪了他一眼悠悠地說:“我們可不是那種騙錢的大師,行了,天也晚了,我倆也該回去了。這個給你,反正也是單間,每天放吧。”說著,他拿出了個小音箱,按了下去。
本以為里面會是佛歌或者是道家的歌曲,沒想到聲音一出來,我和老馬差點笑噴了,里面居然是郭德綱的相聲。
“省得你無聊。”說著,道長戴上了他那圓形的大墨鏡。
十四
我還是沒聽他們的話,私自跑出了醫(yī)院,就在老馬開車去送道長和僧人的間隙。我趁著護士們吃飯沒注意,跑了出去。什么都無法阻止我想去救她的心。外面似乎剛下雨,地上有很多水坑,昏黃的路燈下水坑中似乎倒映著她的影子。我想她,必須要去那個世界救她,即使死了也沒有關(guān)系,即使死了也無所謂,只要她好就行了。
不能回家,發(fā)現(xiàn)我在醫(yī)院消失后,老馬一定會去我家找我的。唯一的辦法只能開房了,但身份證應該在老馬或者爸媽手里,住院的時候用的。只能去找那種不正規(guī)的小旅館了,不過怎么樣也得先回趟家拿下錢和手機。
好在醫(yī)院離家不是很遠,老馬也大意的沒把要是裝走。 外面已經(jīng)有些擦黑,我的病號服有些太過于顯眼了,惹得街上的人紛紛側(cè)目,我只好再快點走,趕快回家。
就在經(jīng)過護城河上的高架橋時,有個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不知為何,他身上的氣息格外吸引我,好像那就是另一個我一樣。他也發(fā)現(xiàn)了我,沖我詭異的笑了下,突然把腿邁過橋的護欄,一副要跳橋的樣子。我連忙拽住了他。
“別!”我懇求道。
他奇怪的看著我,好像在研究什么。
“你是要跳湖嗎?”問完這話我就后悔了,這多明顯的事兒。
“你也去過了那里,是嗎?你也見到了你自己。”他的話很奇怪,“你也愛你自己嗎?那你為什么要攔住我。”
“什么?”我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么。
“你去過那里了,是吧,你知道的,不然你不會來到這里。你懂我的意思,你知道我在說什么。”眼前這個有著深深黑眼圈,面容憔悴的男人抓住我的肩膀使勁晃動著,已經(jīng)瘦的不成樣的他眼中閃爍著明亮的光芒,好像見到了知己一樣,他興奮的開始顫抖。“你去過我們的鏡像世界了,你也見到那個你自己了,是吧!你不想和她在一起嗎!不想和你自己在一起嗎!”
“你在說什么,我什么都聽不懂。但是我確實夢到過另一個世界,那里有個很美麗的人。”我從他那明亮的瞳孔中似乎看到了她。
“你知道嗎,除了我們這個世界外還有許多別的世界,只是我們看不到而已。因為那個世界的信號不屬于人類可接收范圍的。但在地球磁場受到干擾以及個人磁場不穩(wěn)定的時候,我們有一定幾率會連接到別的世界。”他咽了口口水。
“你怎么知道!你也去過嗎!”這次換做是我激動了,沒想到他也去過。
“你先別激動,聽我說。在這些世界中,有一個和我們完全相反的世界,國外一些書上稱他們?yōu)殓R像世界。在那個世界什么都是和我們這里相反的。在那里白天是黑夜,黑夜是白天,在我們這個世界是男人的,在那里會變成女人,彼此都是想要成為卻沒有成為的人。在這個世界是朋友的,在那個世界就是仇人。總之一切是相反的。但是雖然相反,我們?nèi)耘f是我們。這個世界的我們死了,那個世界的我們也會死,反之亦然。這就是為什么會有人突然暴斃,不是因為別的,而是鏡像世界的他們死了。我們和鏡像世界的我們也是有聯(lián)系的,就好象看鏡子和倒影一樣。彼此是有感應的。而隨著見得次數(shù)越多,現(xiàn)實和鏡像就會糅合,整個人會迷失。甚至會在現(xiàn)實生活的倒影中鏡像世界的自己。”
“等等,你是說我遇到的女孩?”我突然想到那個不知為何讓我想到老馬的追殺者。老馬是我這個世界最好的朋友,也就成了她那個世界的敵人。這么說的話,她就是那個世界的我,完全和我相反的存在。
“是的,那是鏡像世界中的你自己,一個你想成為而沒有成為的自己。所以才會有那樣強烈的吸引。雖然接受起來很難,但你要知道你愛的是你自己。我愛的也是我自己,想要在一起就只有這種辦法,只有死亡能讓我們兩個人的世界合為一體。我愛她,她在向我招手,你的她是不是也在向你招手呢?”他說著,詭異一笑,趁我沒有反應過來時,甩開我的手,縱身跳了下去。
我聽到嗵的一聲,等往下看時,水面正在蕩漾著被打破的平靜和漣漪,在碎影中我看到了她的倒影。
十五
警察們并不相信我的故事,覺得我是瘋了,先是給我測是否吸毒,又找來心理醫(yī)生做心理測試。還好監(jiān)控顯示那個人的死和我無關(guān),我是去拉住他的。
從警察局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午夜。老馬開車帶我回醫(yī)院,看我神不守舍的我不斷地嘆氣。
“就跟你說過,少看那種書,多出去走走,少晚點游戲。你看你現(xiàn)在這樣,還好有監(jiān)控,不然怎么說的清啊。”老馬不斷數(shù)落著我,其實是在關(guān)心。
我望著車窗,她在倒影中望著我。再這樣下去我也會像自殺的那個人一樣吧,好像一副僵尸一樣,最后自殺。
“你相信我說的話嗎?”我把鏡像空間的事情告訴他。
老馬愣了下,然后說:“你也想死了嗎?再鏡像也是虛幻的,只有現(xiàn)在這個世界才是真實。”
“可她們也是真實存在的。”我說。
“但每個世界只能有一個你。”
我突然恍然大悟。即使再多個平行世界,也只能有一個我。一旦一個世界中的我消失了,那么其他的我都將不復存在。這就是為什么他們那樣阻止我們在一起的原因,這也是為什么塔羅牌最后一張牌是死神。如果我堅持下去只有死亡,或者結(jié)束這一切。而如果我沒有死的話,那么她也就還活著。她并不需要我去拯救,我唯一可以救她的方式就是讓自己好好地活下來。
“不過你見到了自己的其他可能,也是好事兒吧。去了那個世界,你知道了自己還能成為什么樣的人。”老馬總是那么樂觀,“如果不滿意現(xiàn)在的自己,就往著理想的方向努力吧。反正你也見過了另一種可能性的自己。”
真的有這么簡單嗎?
我望著自己的倒影,她在流淚。
十六
出院后,我把家里所有天文學的書都捐了,也不再去找她。終究我是個懦弱的人。
老馬怕我再和那個世界有聯(lián)系,在家里也給我弄了很多水晶制品,枕頭也換成了玉石。后來從他嘴里我才知道,道長也是個物理學的教授,比那個博士生導師的僧人資歷還要老。不過自從按照他們的辦法后,我睡得越來越好,身體也恢復的越來越好。
她出現(xiàn)在我生活中倒影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畢竟我們是一個人,我只有好好活下去,她才能好好活下去,我們的命運是連在一起的。
我想她一定能夠明白,因為她就是我,我就是她。人最終最愛的還是自己。
經(jīng)過這件事后,我開始改變自己,讓自己往另一種可能性發(fā)展,就像老馬所說的一樣。我也不再懼怕和寂寞,我開始變得更加堅強。
因為我知道,當我凝視自己的時候,她也在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