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素來多雨。雨勢雖不大,卻多如牛毛,細如發線,每每落起,極盡纏綿。
春雨若煙。
確是煙雨。
但凡提起煙雨,便會想起江南杏花微雨,小橋流水人家。水鄉水韻的江南時常叫我為之沉醉不已。可我,是地道的潮汕女兒。江南啊,縱是我夢回也不可見了。
目光透過窗欞,望進深深雨簾,在我心里撩起一波波漣漪。突然決定撐一把折骨傘,懷一份閑致,趕赴這夢里水鄉。
從喧鬧的街心走出來,穿行在縱橫無序的小巷子里。前后只有自高高九重天而落的雨聲,人煙寥寥。只一人的足跡,也好。
雨兒低喃,風兒清吟,這風雨和鳴之聲,如絲如縷,如癡如纏,奏起了婉轉動聽的歌謠。
雨巷微濕,堪堪難行。綿綿煙雨中,我手執一柄傘,腳踩淺淺的水,在寬不盈丈的巷子里,悄然流連……輕輕地走在這無聲的,慢悠悠的世界,生怕自己的急躁,喧鬧,打破了這美妙的環境。彼時,心中柔軟,而又幽靜得幾乎不敢呼吸。
幽深復幽深的小巷,青磚黛瓦,曲折悠長,仿佛通往時光深處,一眼望不到頭。罅隙頹胚的墻壁,破落的青石板滿目創傷,刻滿斑駁的舊跡。訴盡滄桑,卻又道不盡年月。
雨水似落非落,順著青苔滿布的瓦檐,一滴,再一滴,像極了女兒家的淚線,滴穿了千年時光,在古巷中訴說著將圓未圓的青梅往事。
徜徉于時光深處的雨巷,我仿佛走進了幾百年前的幽夢里。我不知道自己,為何這般迷戀古老質樸的流韻。我常常想,是不是每個人都有一種或深或淺的雨巷惆悵,是不是每個人都有江南水鄉的悠悠情結?
莫不是我的前世屬于煙雨江南?那里,收藏著我的前塵過往。不然每每落雨,總能引我千般遐思,萬般流連。不然每每走近幽幽古韻,一種賓至如歸的脈脈情懷,頃刻間裹挾而至。
此刻,連綿了許多時辰的煙雨,仍然未歇,寒意絲絲。穿行在苔蘚闌珊的幽深雨巷,飄忽在老舊的婉約情懷里,一幅前塵的幻像浮現眼簾——望不清其身影,看不清其容顏,恍惚一把油紙傘,青石巷里話幽幽。遙望巷尾,再看巷頭,盡是茫茫,徒留淡淡憂傷……踏著纖塵水月的清軟,娉婷宛立在煙雨的江南。
此生再也走不出煙染雨潤的江南!
蒙蒙煙雨掠過歲月城墻,夢境一般,宛若流瀉在杏花江南,恰巧經過我的水鄉夢。而我,柔情幾許,醉在幽幽潮汕煙雨巷,醉在如夢似幻的意境里。邂逅前世,唯美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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