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龍門客棧》黃塵風沙里,紅塵天涯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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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龍門客棧》能代表六十年代新銳江湖,那么《新龍門客棧》便是在這個江湖上的一次拔高。西部黃沙,溫酒客棧,加上情仇斷腸恩怨難了的兒女私情,這樣的一部武俠片使胡老的原作多出一絲曖昧與溫情。

? ? ? ? 先說說《龍門客棧》,蕭少镃與朱氏兄妹在龍門客棧偶遇,與迫害忠良之后的東廠殺手暗中博弈,最終故事達到一個爆發。典型的胡金銓式冷武俠,鏗鏘的刀劍,冷色調,還有上官靈鳳冷峻的表情,一筆一劃間構筑出一幅暗流涌動的山水畫。

? ? ? ? 相比之下,《新龍門客棧》全是橘黃暖色濾鏡,外界殘酷的黃沙,客棧里卻又是黑店做人肉的荒謬勾當,又是風情萬種老板娘的身姿綽約,讓黃沙之上的江湖添了幾分意思。

? ? ? 《新龍門客棧》很好的將情義與愛情調和在一起,一邊是梁家輝飾演的周淮安與邱莫言暗定情緣,一邊是為利用龍門客棧暗道逃脫而講定信義的假扮婚事。周淮安對邱莫言是俠士之情,低調,平淡,相敬如賓,當周面對金鑲玉的大開大合,也始終保持著一種坐懷不亂的篤定。

? ? ? ? 電影中有幾處轉折堪稱武俠片劇本的教科書,武俠故事劇情多由巧合產生,怎樣把巧合編的讓人信服則是一門學問。一處是笛子作為周邱的誓情之物輾轉二位女子之手,讓觀眾跟隨周淮安一同百口莫辯,待邱莫言看到笛子轉送金鑲玉,誤會一場,趁虛斗酒時,默然淚下,令人心疼。金鑲玉最后舍身取回笛子還給邱莫言,直言不屬于自己的便是不要,豪爽大氣的女子竟不似黑店中人,雖是客棧老板娘,卻勝過沙場千夫將。兩個女性角色一個溫婉如濃茶,一個熱情如烈酒,著實讓人不吝傾慕。再一處,在閹黨與周淮安一行人將將動手的緊要關頭,恰逢與老板娘看似糾纏不清彪悍軍士頭領率眾人闖入,金鑲玉趁機略施小計,便讓矛頭重新對準閹黨一行,巧妙的設計,有趣的反轉,似有小說中才能不言而喻的樂子。

? ? ? ? 林青霞的古裝扮相一直被人津津樂道,但在這部電影里,她的存在卻遠不如張曼玉令人難忘。張曼玉扮演的金鑲玉一角,亦正亦邪,敢愛敢恨。在每個男人面前似乎都是左右逢源,用盡全力去爭取心上人時的無奈又心酸悲愴。大義當頭,金鑲玉可以不計前嫌,其實可以看出這個角色兩個特點,一個是大氣,一個是正義。用人肉當作肉餡,勾搭各種江湖過客,滿口胡言亂語,鋪墊的種種都在突出一個女性浪子的角色。如若是名男性,以上的種種放在世俗中都好理解,偏偏是個女人,讓這樣的潑辣性格更加灼人心扉。一個男性的江湖浪子,多半會惹人敬而遠之,而一個內柔外剛的風塵浪子,卻不得不讓人百般責難后敞開懷抱,讓你知道,那些看似胡鬧看似蠻橫的背后,其實也是個顧盼不安的少女。

? ? ? ? 徐克總是能把武俠故事賦予自己的風格,這樣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西部風也是徐老怪在早期的自我嘗試,并且,效果非常好。整部電影背景看似大漠之中的粗糙,然而進了客棧,紛紛世事似乎盡隔門外,暗流涌動也罷,夜半低語也罷,群戲再過聒噪,留在客棧中的事情都是溫柔的江湖往事,少年俠客與風塵游子的表演絲絲入扣。

? ? ? ? 末了,眾人與曹少欽的鏖戰也切換了電影的敘事方式,粉墨登場的終極反派與意外爆發的雙刀韃子也算是片尾的一個驚喜,小刀會序曲讓一部西部武俠片充滿格調,甚至在類型上已經成為國產武俠片的模板。扮癡扮癲難扮鴛,金鑲玉的角色注定成為經典,電影結尾讓人唏噓之余,似乎又能夢回這個江湖:黃沙漫漫,天色已晚,紅塵浪子無歸處,前方客棧燈影依稀,似乎熱鬧非常,不如今夜就卻馬此處,聽聽這里的故事,圍爐夜話一番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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