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站里,燈光昏暗,一切都蒙了層灰。
女孩蹲著。男人勸女孩不要蹲著,說這樣不好看。女孩不聽,還是蹲著,她在找一只螞蟻。她剛剛對著這只螞蟻開了一槍。這只螞蟻要審判她,用缺乏教養的罪名。女孩問男人,什么是教養呢? 男人剛要回答,女孩猛的站起,將男人推下站臺。地鐵呼嘯而過,絲毫沒有減速。過后,鐵軌空空蕩蕩,男人如同消失一般。
女孩安靜的站著,看一切結束,臉上掛了一絲笑容。
女孩的家里,狹小的房間,簡單的家居。女孩坐在沙發上,玩著手機。男人出現在她面前。女孩冷冷的看著男人,仿佛看著自己的影子。男人溫柔的笑笑,用尖刀指著女孩,告訴她這不是報復。刪了你的一切社交賬號,你要從網絡的世界中消失,男人的聲音中堅定而冷酷。女孩點頭同意,把手機伸向刀尖,接觸瞬間,手機化作灰煙飄散而去。男人離去后。女孩發出撕心裂肺的喊叫聲,聲音中有一點點的憤怒,不多。聲音傳到鄰居的房間,鄰居知道她再次憂郁了。但她不會自殺的,鄰居肯定的對自己說。
鄰居是對的。隔了一天,在公園里,女孩坐在木頭的長椅上。
男人也并排坐在長椅上。男人目光空洞,看著天空。男人的聲音緩慢,仿佛來自很遠的地方,但很清晰,有畫外音的效果。男人告訴女孩,引力波是真的,而且已經來了。男人扭過頭來,凝視女孩的眼睛,一字一頓的告訴她,每幾億年引力波就會來一次。你,我,眾人,現在都在引力波中了。男人站起身來,慷慨激昂,狀如偉人。他伸出手,讓女孩看他手里的東西。男人說他手里有一個黑洞,任何光線都逃脫不出這個黑洞。為什么要離開黑洞呢?男人拋出一個疑問,然后自己作答說,那是不對的,光線不該離開黑洞。
女孩看不到黑洞,她想了一下,覺得男人是個民科,民科的手里應該有的是太極,而不是黑洞。她是這么想的,也就這樣說了。男人很不高興,但也沒說什么,他刷的跳起,跳進了自己的手心,消失了。仿佛進入了黑洞,或者進入了太極。
女孩知道男人還在。也許會一直跟著她。就和引力波、社交賬號或者螞蟻一樣,他在你身邊,或者你在他身邊。女孩順著街道一直走啊走啊,走過第三個街區的時候,女孩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媽媽。女孩一想起媽媽的時候,她的臉就變得和媽媽一樣。
女孩停住腳步,對著一個櫥窗玻璃,去看自己的臉。她要看過去的自己,她的媽媽就是過去的自己。 然而,鏡子般的櫥窗玻璃上,映出的卻是未來的女孩,鮮明的如同刻在玻璃上。
女孩被自己的未來迷住了。這時寒風呼嘯,天空中灰白藍三色混雜。女孩努力記住自己的未來,在2016年2月,她將自己的未來深深的存在了記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