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那個從廈門到廣州來看海的女孩,我們偶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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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前,因為要緊急處理一件棘手事,我和公司總經理Johnson火速飛往公司廈門辦事處。我一邊要處理實際實務,還得給Johnson這個巴西佬當隨身翻譯,一到廈門辦事處便馬不停蹄,忙得找不著北。

處理完事后整個人都累垮了,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有氣無力,卻又要火速飛回公司本部通報處理結果,根本來不及在美麗的海濱城市廈門逛逛,因而甚是懊惱。其實以前來過幾次廈門辦事處出差,但都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都沒有余暇好好看一眼這個號稱全國最宜居的旅游城市。

在從廈門飛回廣州的南航班次上,我有幸得到了一個靠窗的位置。而更令人高興的是,坐在我左手邊的是一個年輕的漂亮女孩,身材苗條而不失豐滿,烏黑的長發披肩,白皙的皮膚,面容清秀。正如詩經《衛風.碩人》里走出的女子: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這算是稍微抵消了一點因為沒能在廈門逛逛的懊喪心情。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有美女相伴,不亦樂乎。

作為男孩,且年紀又相仿,我大膽向她問好,然后寒暄。得知她是廈門本地人,是一個小服裝店的老板,她帶點自嘲式口吻說是慘淡經營。但看她時髦的穿著打扮,手里把玩著的最新款的Iphone, 加上臉上自信的笑容,便知道她應該不屬于慘淡經營的那種。

我問她來廣州做什么,她十分爽朗地回答說,來廣州看海呀!

我一時愣住了,好奇的連忙問,你以前來過廣州么?從廈門專門飛來廣州就是為了看海?廈門不就在海邊么?

她淡然地說,以前沒來過廣州,但在一個地方呆久了,特別膩,要去別的地方看不一樣的風景,不一樣的海!

我算是領教了,真是有錢有閑的小資產階級,我是自愧弗如,至少我沒這么多的自由時間,也沒有這樣灑脫的心情。

我又問她,干嘛晚上從廈門飛過來呢?你孤身一人晚上來廣州,又是第一次,不害怕么?現在廣州治安又不好,上次有個在校女大學生就在晚上回家路上被人強奸殺害了。

她笑著說管不了那么多了,這世界從來就沒消停過,你要等到消停的那一天再出來,那就到死別出門一步,這樣安全系數最高,那樣還不如死了的好。趁現在年輕,想干點什么就趕緊干,想去哪里就趕緊去,磨磨蹭蹭,時光一晃而過就沒機會了。等那天我結婚了有孩子了,柴米油鹽居家過日子,就沒有這么多的自由時間出來玩了。上午我決定要來廣州,就讓我媽過來幫我看店,然后馬上在網上買了五點的南航的班次,讓朋友開車送我來機場。

真是個隨性的女孩,跟她相比,我開始覺得自己的心如同有了皺紋一樣,老氣橫秋。雖然年齡相仿,我們的世界卻如此不同,想法更是天壤之別。她的青春是流光溢彩的;我的青春是空洞枯萎的。我總是如同奔跑一樣地生活工作,總是來不及抽出一點點時間欣賞路邊的風景,我只是一臺工作機器而已。她聽了我的抱怨后笑個不停說,你好歹是個外企高管,怎么感覺卻混得如此凄慘呢?生活質量還不如我這個開小服裝店的呢!我很汗顏,一時語塞。

我告訴她說,微博上盛傳梁朝偉煩悶時,就早上獨自一人從香港飛去倫敦的海德公園喂鴿子,吹風,發呆,看日不落帝國的夕陽。你這跟大明星一樣的作派,你不是凡人,你是化處之人。

她笑著說,我跟他不一樣,他是帶著煩悶飛去倫敦的,我是帶著愉快的心情飛廣州來看海,我比梁朝偉要幸福吧!

不一會到了晚餐的時間,南航的服務還是不錯的,飛機餐有香蕉,牛奶,面包。她說她不想吃了,來時已經先吃飽飯了,就要把她的那份給我。她微笑著說,看你那么瘦,平時應該多吃點,要懂得照顧自己。

我也就卻之不恭了。其實我和Johnson 在廈門高崎機場候機時,在機場餐廳已吃過了。不過,我就點了一碗牛肉粉,雖然很貴,70多塊大洋,但是分量卻少得可憐,到飛機上沒多久就饑腸碌碌了。遇上這么個體貼的女孩,雪中送炭,真是有福了。我邊吃邊和她聊著,越聊越覺得不是滋味,越聊越覺得自已很苦。她講了許多她旅行過的地方及其特色,麗江古城的紅色角礫巖鋪成的石板路,九寨溝的碧水藍天,雄偉的布達拉宮,鐵馬秋風之塞北,杏花春雨之江南…她說她旅行計劃的下站是馬拉西亞的雅加達和泰國的普吉島,聽她講旅途的風貌人物,趣事軼聞,我的思緒也不由自主跟著她的腳步飛過這些美麗的地方……

時間飛一樣地逝去,我心里默念時光慢些吧慢些吧,但飛機廣播里還是很快提示要到廣州了,她意猶未盡地結束了她的旅途故事,我則悵然若失。我們從小小的舷窗里往下看去,空中的夜色蒼茫如海,底下一望無際的星星點點的燈火閃爍著,很是壯觀。快樂的時光總是很短暫,一會兒就到了分別的時間。我和Johnson各自的司機早已等候在白云機場到達大廳外多時,我讓Johnson先走了。因為擔心看海女孩不熟悉廣州,一個人不安全,我先送她去珠江新城找了家酒店登記住下。我們在酒店門前話別,互留了微信,互道了晚安。我囑咐她一切小心,跟她仔細講了看海的旅行路線,然后折回公司。一個半小時前我們還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一個半小時后我們就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人生的際遇總是這樣奇妙。

回到公司后的第二天,我立即召集各個部門通報了我在廈門的工作處理結果。因在廈門的工作得到了圓滿的解決,總經理Johnson在高管會上通報表揚了我。待處理完了手頭的一些急事后,我馬上就毫不猶豫地向總經理Johnson請求休假,并提出暫由我的助理Mandy代理我的工作。鑒于廈門工作處理妥當勞心勞力,Johnson破例批了我一周假。

世界很大,我想暫時出去走走。

休假的第一天,看海女孩給我發了微信,說還在做拼命三郎呢,工作的同時記得放松自己喲!不要太累,別把自己活得那么慘那么累。

我回答她說,受你老人家影響,我先行一步,已在廣州飛廈門看海的路上了。

廣州也有海,但是,我確信廈門的海是不一樣的,風景也是不一樣的,人也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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