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莊主人是誰?劉長卿又是誰?我只認識仙劍3里的徐長卿。“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從來就不知道作者,只能覺得這樣的冬天晚上凄美安靜。
一個姑娘覺得人世無常,說她的村莊會老,一點點的老下去。吐出“柴門依舊聞犬吠,風雪少了一個夜歸人。”
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吧,期待著冬天里下雪,茫茫的都是積雪。可以浪漫,可以打雪仗,安然快活的度過冬天。但在我周圍,肯定有個別人不能像我一樣度過冬天。他們被留住了。冬天總是一年一年地弄冷一個人,先是一條腿、一塊骨頭、一副表情、一種心境……爾后是整個人生。
凌晨的時候在這里寫道,才年紀輕輕就去悲春傷秋,是衣食無憂,是日子太好了。這種情況最是容易突然悲傷。聽劉亮程說“爾后是整個人生”,我的人生才剛四分之一不到,三分之一不到,或者是更少一點是二分之一不到。沒有到老,就沒有能量去侃侃說教人生,我只想去說風雪里少了的那個夜歸人。
風雪里,那個夜歸人不會回來了吧。風雪早就埋掉了他,等到暖和一點的時候,剩下的尸骨也和雪一樣化掉,融成了水滲到了地里面。剛剛開始還有一點水的印記,后來就連水漬也沒掉了,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沒了,一點點時間以后,也就再沒有人會留意。好像除了墳地里多起的鼓包和掛在墻頭的黑白照證明來過。然后他又走了,隨手留下零星一點讓我們模糊的印象。
覺得別人的生命很長,別人的時間都是在禁止的狀態(tài)。老人就是老人,陪陪孫子、逗逗花鳥;中年人就是中年人,一直不停地在掙錢養(yǎng)家糊口;比我小的小孩一直比我小。
潛意識里就覺得這些都是不會變化的。倏忽間,老人老死掉了,在工作的中年人發(fā)生了意外辭世,小孩突發(fā)了病也沒了。昨天還在道早晚,道吃喝的人就走掉了,走的時候不像是外出時會打一聲招呼,而是這樣的默默毫無聲響的就蒸發(fā)掉、消失掉。
戰(zhàn)爭片、災難片里死的人一片片,動畫片里也有女巫或善良的小姑娘死掉。我們想,草芥一樣的命說沒有了就沒有了,我們都能夠理解這些都只是劇情的需要。我們活著的現(xiàn)實世界中生命應該是珍貴的,活著的肉體都強悍屹立,偶爾吃些藥只是讓自己快一些病好。
但是,生命還是像草芥一樣,說沒了就沒了,昨天還在嘻嘻哈哈的同學朋友,早上只能看見尸首。他躺在太平間的床板上冰冷冷的,像一個毫無聯(lián)系的陌生人一樣冰冷冷的。
以前覺得死,就是一個人外出了再也沒有回來。稍微大了一些,發(fā)現(xiàn)人沒有走,他就躺在你面前,不能說話,也不能動。
身邊就有好多這樣的人走了,走的時候毫無聲響。附近的一所重點中學每年都要死掉一個學生,爾后也就習慣了,談談說說無非是壓力太大了,每年都有,也就習慣了。
現(xiàn)在在讀的大學,去年一個未完成畢業(yè)答辯的學長跳樓自殺,親眼看見從家趕來的父母哭蔫了,站不起來靠別人架著走路。到現(xiàn)在,宿舍樓下的還能隱隱約約看見學長灘下的血跡。今年剛剛進來的新生也有一個死在了外面,不知原因,不知處理,好在消息知道的人少,偶然聽說也只是驚訝一下,然后就不會在意。
死在疾病,死在意外,死在自殺,死在每年一次的冬天里。這樣了人太多太多了,看看新聞和報紙,覺得的確像那么回事,毫無憐憫情緒。身邊真實存在的人走了,驀然呆滯一下,再恍惚一下,人走了,人沒有掉了。以前的交集都是假的嗎?現(xiàn)在沒有這么一個人了,連記憶都怕被突然刪除掉,趕緊細心保存下,又反復證明這個是真的還是個幻象。
柴門依舊,犬吠依舊,風雪依舊,人少了一個,還好我有一個火盆,夜歸人沒有再回來吧!他或許進了城,烤著大罐爐火,喝著二兩溫熱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