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土安全》這部劇似乎秉承著一個不成文的鐵律:每一季大結局都不會讓觀眾好受。
第七季結局在完成緊張的諜戰(zhàn)戲后,徹底撕裂成了兩個對比鮮明的部分——伊麗莎白激流勇退、引咎辭職的光芒,象征著當今世上幾乎不可能會存在的圣潔理想;而卡莉失手被捕、神智崩潰的黑暗,則刺痛并點醒了“生活中沒有童話”的殘酷現(xiàn)實。
我們對生活失望,因而催生出了希冀,在醉生于理想之后,又夢死于無情的現(xiàn)實……
定 戰(zhàn) 局
俄外情局和軍情局鬧成了一鍋亂粥,拉爾夫明白這是伊麗莎白遺留的難題,便火急火燎趕來質(zhì)詢前總統(tǒng),畢竟現(xiàn)在自己才是當家人,不掌握實情的話他不知道該怎么辦。
如果伊麗莎白和大衛(wèi)這時候依舊守口如瓶,拉爾夫就真會聽從佩利的意見與索爾劃清界限了……幸好他們識大局說了實話,不過此時伊麗莎白仍然不愿信任拉爾夫,還是鬧了個不歡而散。
另一邊,收到“包裹”的索爾立刻開溜,如果說自己團隊里還剩什么隱患的話,那就是曾露陷給珍妮特的克林特了。
所幸珊迪是專業(yè)級的,一眼看穿了克林特的心虛,并開始嚴格管控這個有過劣跡的組員,為行動進一步掃清了內(nèi)患。
索爾能順利離開會場,全靠卡莉的以假亂真和調(diào)虎離山,安森此時才知道這就是“原來的計劃”——卡莉早就準備做靶子了,區(qū)別只是現(xiàn)在要承受更大的壓力。
為了重要目標西蒙妮能順利出境,卡莉必須犧牲自己來爭取時間,她下車繼續(xù)逃跑并有意留下行蹤,完全吸引了追擊者的注意力。
“外交官”們必須盡快上飛機離開,但他們被攔了下來,索爾無奈之下只能推諉扯皮關車門拖延時間。
這時,機場安檢尚未意識到他們發(fā)現(xiàn)的“貓膩”性質(zhì)有多嚴重(軍情局主要力量都放在了卡莉身上),這就為上層政治斡旋提供了機會。
拉爾夫向索爾問清楚了實情,現(xiàn)在一切成敗就看他的決定了——佩利眼見此幕,忍不住建議“丟卒保帥”。
佩利的理由全是從執(zhí)政者的個人利益出發(fā):如果總統(tǒng)你力挺索爾,那么伊麗莎白會卷土重來、變本加厲,而你(我)的下場會很難看。
在卡莉已被發(fā)現(xiàn)、索爾等人仍沒上飛機的關鍵時刻,拉爾夫在俄大使維克多面前正式站定了自己的立場:放人。
《國土安全》和其他一些政治劇顯然有所差別,本該是腹黑的、篡位的、自私的副總統(tǒng),結果真是大公無私以國家為先的政客(至少格局很大)。
新總統(tǒng)放狠話稱睚眥必報,維克多吃癟服軟,拉爾夫趁此機會順便把黑化的佩利也趕走了。
政治威脅的效果立竿見影,索爾和西蒙妮等人成功上了飛機(安森也順利進入大使館),秘密行動終于成功了——除了獨自留下來的卡莉。
這集里,其實給我最多觸動的是卡莉被捕前與麥克斯的一段對話……
“麥克斯,我撐不了多久了。”
“我陪著你,卡莉。”
如果說整場行動有什么必須要付出的代價,那就是卡莉自己,但她還是義無反顧地沖了上去,在孤立無援的最后時刻,只有戰(zhàn)友的聲音才能給她一絲慰藉和安寧。
三天后,佩利和珍妮特被捕,伊麗莎白重新歸位,準備擴大對俄制裁,西蒙妮公開出庭作證說出了實情,為持續(xù)多日的混亂劃上了句點。
到此為止,第七季的“大局”才算定了下來,卡莉的犧牲沒有白費。
生 豪 情
伊麗莎白是此次斗爭的最終勝利者,說來諷刺,最后幫她翻盤的人,恰恰是她上臺初期最看不上的間諜特工……
如今的總統(tǒng)自然不像當初那么死板了,她親自跟著索爾和行動小組成員一起觀看了西蒙妮作證的直播,算是十分認可并感激這個臨時搭建的草臺班子了。
此時的伊麗莎白表面上笑嘻嘻,心里卻想著要和很多人秋后算賬呢,比如重新變回副總統(tǒng)的拉爾夫,就是她接下去最想收拾的。
人們本就喜歡絕地反擊的反轉戲碼,伊麗莎白此時又多了兩張“同情牌”和“先知牌”,鮮花禮贊、夾道歡迎、宣誓回歸更為她增添了不少聲勢。
“不長眼”的拉爾夫偏偏在這時候找總統(tǒng)提建議,希望伊麗莎白能推動改革,趁機聯(lián)合兩黨共同行事,讓國會也參與進來。
“雖然有風險,但利大于弊,值得一試。”拉爾夫之前的言行,注定了他要么是隱藏極深的偽君子,要么是胸懷大志的改革家,劇里顯然是要把他往后者上靠……
面對如此“缺心眼”的建議,伊麗莎白沒當面駁斥就算給面子了,只能推說“再議”,拉爾夫明白進退,很坦蕩地言盡于此。
等對方離開后,伊麗莎白立刻換了張臉,事實上她更奇怪為什么大衛(wèi)也同意了拉爾夫。
不管作為對手還是盟友,拉爾夫都值得敬重,更何況他說得沒錯——相比起還在打自己小算盤的伊麗莎白,大衛(wèi)這個態(tài)度倒顯得大度多了。
放下黨派成見、打破惡性循環(huán)?很美好,很理想,但為什么非得由我開始?“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的痛苦大概就是這樣吧。
在表示自己“會考慮”后,伊麗莎白去見了昔日的死對頭——佩利玩了出一哭二鬧三下跪,只求總統(tǒng)能善待自己的一家老小,然而伊麗莎白全程一言不發(fā),吐完口水后揚長而去。
沒錯,伊麗莎白純粹是來報復、羞辱佩利的,她要充分享受作為勝利者的爽快滋味……可看事后的神情,便能明白她并沒有收獲什么快感。
前面兩件事已經(jīng)動搖了伊麗莎白的心境,而真正促成她轉變的,則是去看望兒子安德魯?shù)慕?jīng)歷。
伊麗莎白的哭泣不僅出于傷懷,更出于慚愧:就算她能放任自己對不起全世界,也無法原諒自己辜負對兒子的承諾。
于是,伊麗莎白力排眾議,靠臨場發(fā)揮進行了她身為總統(tǒng)的最后一次演說:
諸君,今夜請聽我肺腑之言,美俄相斗久矣,然今日美利堅竟如此輕易受傷流血,我難辭其咎……接任前夕突遭刺殺,我怒而失智,所作所為或不違法,卻已鑄錯……
如今“民主”搖搖欲墜,非俄人之錯,而是吾輩之過。
今日我與副總統(tǒng)促膝長談,達成諸多共識……無論如何,我都身負罪責,而時至今日,我仍無法取信諸位——民主無可憑一人獨救,但無民眾信任之人,則民主注定無救。
各國改革,無不由決心而成,今美利堅尚缺因改革而成仁者,此國之所以不昌,有之,請自伊麗莎白·基恩始。
望諸位志士仁人能鼎力相助新總統(tǒng),共襄盛舉——我不懦弱、不恐懼,只奢求全國上下在此定一個承諾,找到彼此的共同點,攜手、團結、堅定,以夢為馬,不負韶華,天佑大美利堅。
……
不得不說,編劇骨子里還是深愛著他們的國啊,即便在許多人眼里顯得有些“假大空”的話,在這里都顯得特別美好、夢幻。
伊麗莎白退位讓賢,意味著她回到了競選成功時的“起點”,一樣的躊躇滿志,一樣懷抱著完美的理想主義……但不一樣的是,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情,她的心中再無忐忑和遲疑,最后與大衛(wèi)互望的眼神,也寫明了滿滿的問心無愧。
滅 幻 夢
但熟悉該劇的我們都知道,如果只有“美好”,那國土就不是國土了……伊麗莎白的美夢編織地越無暇,卡莉的噩夢浸潤地就越深沉。
這是個無解的難題,在離開俄羅斯之前,西蒙妮就已經(jīng)在“好奇”卡莉該怎么辦了。
聰明如她,當然知道美國人的打算以及卡莉的命運……西蒙妮只不過是替觀眾說了一句人人心知肚明卻難以開口回答的“調(diào)侃”罷了。
如果突襲別墅成功,卡莉或許尚有一線生機,但在失敗后她依然堅持行動,這就說明她已充分做好犧牲自己的準備了——看葉甫根尼惱羞成怒時,聽到麥克斯“任務完成”的天籟,卡莉露出的笑容是發(fā)自真心的快樂和滿足。
我是為了勝利能不擇手段的戰(zhàn)士,我們贏了,這就夠了。
戰(zhàn)敗之后,葉甫根尼準備壓榨卡莉這個俘虜?shù)氖S鄡r值,比如讀一份沒有多少人會相信的聲明,效果怎么樣無所謂,你只要做個樣子就行……拒絕?你明白自己面臨著什么嗎?
葉甫根尼用治療藥物來威脅卡莉可謂是切中了痛點:是說兩句好話向俄羅斯人民認錯,之后藥物管夠,過舒舒服服的好日子,還是被關在精神病院里,等著自己發(fā)瘋?
此時大局已定,卡莉似乎沒必要再“為難自己”了……但卡莉是個真正的愛國者,她不容許自己有絲毫的污點和瑕疵。
葉甫根尼并不意外:再想想吧,我有的是時間陪你玩。
伊麗莎白鄭重承諾會想盡辦法接卡莉回來是真的,這里面也少不了索爾鞍前馬后的忙乎,抓緊時間與維克多面談交換事宜,一開口就是三個高級別的俄籍犯人,為了換一個“被抓”的間諜,確實很下本錢。
不過,高層震怒的俄方此時并沒多少心情討價還價,除非美國人繼續(xù)加碼(戈林),否則一切免談。
作為“階下囚”,卡莉也在不斷嘗試自救,她試圖進一步收買看上去好說話的亞歷山大,讓他幫自己偷藥,為此犧牲一點色相也沒關系。
晚餐里附帶的膠囊,讓卡莉有了一種感覺:我依然還有后路。
這便是葉甫根尼的目的,為了在給卡莉下最后通牒時,告訴她這種感覺是“錯覺”——亞歷山大不過是我用來耍你的紅臉,認清現(xiàn)實吧,這里沒人會幫你,別抱有任何一絲幻想。
葉甫根尼這招“欲擒故縱”和卡莉的“移花接木”一樣不是什么新鮮招數(shù),區(qū)別是卡莉成功了,而他失敗了。
……卡莉當然遭受了更多傷害,也更加明白她會徹底失去未來,但她決定在自己尚且理智的時候做出正確選擇。
隨后便是暗無天日、如煉獄一般的七個月。
七個月后,美方終于還是把戈林加入了交換名單,四人換一人,從吉姆的驚訝就能明白,這比“買賣”他們肯定吃虧了,可想而知索爾做了多少努力——但他必須做,因為這是他們欠卡莉的。
凄離的“間諜之橋”BGM再度響起,迎接戰(zhàn)士的“回歸”:“重見天日”的卡莉已完全神志不清了,在這樣顯而易見的場合,她根本不知道該做何動作,還得靠俄方人員推搡催促,她才奔跑起來……
更讓人確信卡莉失智的是,她跑過了熊爹的身邊,直至摔倒——卡莉分不清身前人與身后人的區(qū)別,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奔跑。
現(xiàn)在能驅動卡莉的,只剩下殘存不多的“生理本能”了,雖然還活著,卻與死無異——這也是俄方愿意交換的原因之一吧。
索爾還是來晚了,卡莉已不認識任何人,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只能驚懼、無助地望著周圍的一切……
前兩集里與弗蘭妮告別時的FLAG應驗了,再美好的愿景也敵不過殘忍的真實。
第八季《國土安全》將會是最后一季,卡莉·麥吉森的故事也將在那時告一段落……只是,卡莉還能夠/有必要“回來”么?你做的已經(jīng)足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