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是被雨聲吵醒的,像極了去年九月第一次經歷臺風的深更半夜。
預報中極力渲染的雙臺風怪物,終于在炎熱了近一個月的七月的尾巴,光臨閩南。它吞噬又模糊著人們目之所及的一切,把前一陣子咬得人生疼的暑熱余溫趕跑。房間里嚶鳴許久的空調,也好趁這天氣的無端而稍事休息。
在黃河腹地家鄉的夏日,不曾見過這連綿的雨和呼嘯的風;短暫停留過一兩個夏天的北方沿海小城,亦只是迎接過些許臺風一路北上的余威。它極少成為臺風正面攻擊的目標,在風雨如晦中降一降陽光的炙烤。
好在室內仍是安然。燈光亮著,電腦屏幕也亮著,有水和屯糧,便足夠熬過一日一日的雨驟鳳急。
中午看到喜歡的公號作者終于出版了第一本書,心情大好。
去天貓買了兩本,一本自留,另一本送給文風與該作者極為相近的大學同學。
她已經工作,聊天中羨慕著仍留在校園的我。或許生活的瑣事總會將寫作的激情和創作的靈感磨化,只能對著自己被碾壓成泥的可憐時間喟嘆,再不是曾經“情懷總是詩”的少女。
而我亦有自己的煩惱。這煩惱來源于和別人比較時的差距,來源于對自己荷包空空的困窘,來源于對自己無能的憤怒,來源于對自己的深深不滿。
過去的一個月屬于假期,亦屬于為了賺錢而兜兜轉轉的奔波。推掉了本計劃好的溫州行,從家教轉到輔導班的兼職。我一直明白錢不好賺,更是看到許多人在談論到薪酬和價格后迅速變臉的模樣。也深刻認識到,原來稍微躁動一些的環境,些許吵鬧的孩童,就足以讓我努力偽裝起來的耐心和溫順消失殆盡。每一句話講完,都恨不得做幾個深呼吸,來平復自己被聒噪到無法思考的大腦。
我討厭自己脫口而出的答題技巧,更明白寫作如果只靠套路沒有靈魂。可是我卻把這些知識傳授給了臺下那些年紀尚小的孩子,只因為他們必須在規定時間內完成作文不然我無法下課,只因為我必須將好詞好句圈點出來好讓他們的家長知道這個培訓班沒有白報。
我痛恨這樣的我。
記憶里充斥著機動車的汽油味,從市區到學校,從南安到洛江。路是平坦的,不過躁動和顛簸的是我的心罷了。
家人和朋友規勸我,在能讀書的年紀里不要太把賺錢當回事,好好讀書才是王道。我明白,今日所謂的職場委屈,還只是我小菜鳥人生在社會當中的初起步。未來全職工作會有多少難過,我還預料不到。
要不要考博士呢?從讀研開始就困擾我的問題。我深知學歷的提升就等于好工作的敲門磚,可是如果要我青燈古剎把板凳坐穿,不得不坦陳我已經缺失了這份恒心。
外面的天地誘惑太多,光怪陸離。縱然我愿意去咀嚼名師大牛的畢生心血,還有一只眼盯著飛速發展的花花世界。
誰不知吃喝玩樂省心省力,又誰不知讀書好?誰不知朝九晚五循規蹈矩,又有多少人敢于突破自己?
我們總是在擁有一種生活的時候,對現狀百般不滿。當沖破藩籬進入所謂夢寐以求的生活之后,又回過頭發現曾經厭棄的種種似乎也很美好。
人生是單行道,岔路口的抉擇,一旦做出,便不容反悔。
或許也會有平行時空里的另一個自己,在另一條道路上花團錦簇,笑語歡歌。
宅著,看了幾部電影。
不是愛奇藝VIP,于是只能搜索些免費的720P資源聊以慰藉。
《路邊野餐》是意識流,如果你闖入的神秘虛空中,能遇到過去和未來。在回環往復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原點,像是貨車上倒轉的鐘表,把時光撥回從前。那么遺憾是不復存在,還是又有了新的更迭?
為了尋找你
我搬進鳥的眼睛
經常盯著過路的風
詩歌奇譎詭異,但又有種說不上來的吸引力。
電影里所有的詩都在寫一個夢。一個與時間賽跑追逐,然后又掉入時間陷阱當中的長夢。
《乘風破浪》宣傳曲的直男癌和電影內容無關,這是個披著喜劇外衣的兩輩人通過時空穿梭而達成和解的故事。二十年可以改變許多,曾經流行的語境,破敗的房屋,質樸的人際關系,不復存在。好在時間是呈線性流動的,否則若是二十年前的我們倏忽跳躍到今日,會被眼花繚亂的新奇嚇到,寸步難行;二十年后的我們機緣巧合回到過去,則如同先知般審度著小鎮,告訴某人這些斑駁貧窮和落后總有一天會發生改變,這個世界不可能永遠一成不變。
《源代碼》是燒腦的解密科幻,最精彩又最費解之處便是結束。一個開放式結局,八分鐘之外的另一個平行宇宙。讓我想到不斷循環的《恐怖游輪》。如果生命只剩下最后的八分鐘,你會做些什么?
《未知死亡》是阿米爾汗主演的 。實話講,這部電影比較符合我印象中典型的寶萊塢設定,一言不合就尬舞的植入略微生硬,也占據了電影的太多篇幅。米叔秀肌肉的鏡頭也多的讓我想快進。但是不得不佩服印度導演編排情節的能力,能夠把失憶、復仇、拐賣兒童和瑪麗蘇這些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元素完美地結合在三個小時的電影當中,并且硬是把這么沉重的題材拍出了喜劇片的味道。據米叔說,印度電影時間長是為了讓前來觀看電影的觀眾在影院里多享受一會空調。看過他的四部電影了,可以算得上是一枚小粉絲了吧~
回過頭發現,愛奇藝上按照評分隨意選取的四部電影,竟然都或多或少將時間作為其敘述的線索之一。《路邊野餐》通篇都是時間,無需贅言;《乘風破浪》是回到過去,穿越題材讓人回憶起《夏洛特煩惱》;《源代碼》是時間的往復,八分鐘不斷重復,每一次都有新的變化,甚至改變最終的結局;《未知死亡》則用間歇性失憶患者15分鐘的累積符號來提醒愛和恨。
或許不是因為電影有關時間,而是我們處在三維的時間包裹中,萬事萬物都免不了借用這個永恒的主題吧。
所以,處在時間的線性流動下,時間走到了八月。
一年過去一半加十二分之一的時光,漫長的夏日也被臺風雨拽著向前。
這篇文章,也在一日又終的庸碌里,寫到了深夜。
雨暫時停了,想起還剩一章重讀完畢的《鄉土中國》,Kindle上的《第二性》,互文性理論的研究著作,還有種種……就不敢再把臺風天這般的頹唐重演。
flag總是會倒,便不再大話連篇。
愿這個八月,會比七月更順利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