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個同事,身份屬于單位臨時聘用的職工,工資每月到手不足兩千元。
一天,她跟我聊天,說她下班沒時間做飯,常常叫美團(tuán)外賣。
我瞥了一眼她穿的短裙和黑絲襪還有做的花花綠綠的指甲,說你哪是沒時間,明明是十指不肯沾陽春水,怕廚房的油煙氣把你變成黃臉婆。
同事嘿嘿一笑,說,姐,你說了個正著,我就是不愿進(jìn)廚房。
同事的婆婆和他們小倆口住一起,幫忙帶孩子,同事的老公在建筑行業(yè)工作,掙錢較多。兩三歲的孩子一刻也不閑著,婆婆帶孩子帶的辛苦,有時趕同事下班回家,廚房里還是冰鍋冷灶。
同事不是卷袖子準(zhǔn)備做飯,而是手機一點,半個小時后,全家人就解決了肚子問題。
同事生孩子較晚,盡管孩子才兩歲多,但她自己已三十多歲了,三十多歲的人了還處處趕著時髦,蘋果手機每出來新款,她都要湊熱鬧換新的,穿著打扮也是,什么時髦她穿什么。
同事的老公我也認(rèn)識,有次恰巧搭了他的便車回家,一路閑聊,說起個人愛好和興趣,她的老公說他的老婆有兩大愛好,一是捯飭自己,每天對著鏡子描描畫畫,對鏡貼花黃,二是抱著手機追劇,前些年追韓劇,這兩年追宮闈內(nèi)斗劇。
我聽了哈哈大笑,說那是你給她把條件創(chuàng)造的好,人家心閑無事,不干這些事干嘛?
同事的老公悠悠來了一句,“問題是我每天為生活奔波,回家還要帶帶孩子,替換一下我媽,有時晚上一兩點才睡覺,清晨四五點就要起床做資料。這些她都看不見。”
也許覺得交淺言深,同事老公噤了口,我也沒再往下問。但我能感覺出來,同事的生活并不是表面上的歲月靜好,她安逸的生活背后是一個憋著點怨氣為她負(fù)重前行的老公。
我不自覺地拿同事和我自己比,我丈夫早逝,我一個人帶兩個孩子生活了五年多,不僅要上班賺錢養(yǎng)家,孩子的一日三餐也是我自己一頓一頓親手做成的。在此期間,除了偶爾出差把孩子托付給父母三四天外,五年多來我從不曾在孩子的生活中缺席。
每天早上五六點起床,做好早餐,再將午飯的食材準(zhǔn)備好。中午十二點半下班,進(jìn)門換了拖鞋就鉆進(jìn)廚房,一點多吃過飯把臟碗摞水池里,上床躺一會兒,兩點出門坐公交車上班。晚上吃過飯做完家務(wù)還要給孩子輔導(dǎo)作業(yè)。
我在心里感慨,有些女人天生好命,像我的這位同事,孩子由婆婆帶,家有老公掙錢養(yǎng),每天打扮地漂漂亮亮,出來工作好似消遣,回家心安理得享受婆婆伺候和老公的寵愛。
而我自己,辛辛苦苦工作、兢兢業(yè)業(yè)養(yǎng)家,掙的錢是她的幾倍,花到自己身上的卻寥寥無幾,我活的是責(zé)任,而她過得卻是生活。命運這東西,說沒有偏愛誰是假的。
我無意辨別誰是誰非,同事奉行的是這些年微信公眾號上大肆鼓吹的“女人就要自己愛自己”的生活觀,這樣的生活觀其實也沒錯。
我們身邊,的確有處處勤儉、把自己熬成了黃臉婆的女人慘遭丈夫拋棄的實例,在這樣的實例面前,女人負(fù)責(zé)“貌美如花”的生活觀念一點點都沒有錯。
經(jīng)過比較,我本該哀嘆自己的命運,無限向往同事的生活狀態(tài)的。但奇怪的是我心里沒有一點點羨慕和嫉妒,我還是喜歡像一棵白楊樹一樣一直向上生長的我自己,盡管生活孤獨、有無窮盡的責(zé)任,但它讓我看見了活著的價值,我內(nèi)心里有一種蓬勃向上的力量讓我感覺到幸福。
如果有機會讓我做一株能夠攀附大樹的藤蔓,我未必會愿意。當(dāng)然,如果有一棵與我并肩的白楊,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