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與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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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逃出生天

在陰暗又潮濕的寵物監管所的一個小角落,貓咪緊緊蜷縮起身體抱住自己懷中的小鼠,為它驅趕寒冷,那樣珍惜的樣子,仿佛是守護著世上最珍貴的東西。

這其實是一只養尊處優的貓咪,從小生活在錦衣玉食的貴族家族,吃穿用度生活起居都有專人負責照顧,他雖沒有同伴,卻天天都過得愜意而自在。以至于說,在一次失誤被抓進寵物監管所后,他連基本的自理能力都沒有,不僅不知道怎么找吃的,連身上跳蚤一窩窩的都不知道怎么把它弄下來。好在,他遇到了一只小鼠,那只小鼠為躲避同伴的撕咬追擊,慌亂之中不小心撞進它的懷中,一陣猛竄,還以為躲進了一塊大棉花之中。

追趕著小鼠的鼠群抬頭看到了不遠處的貓咪,都畏畏縮縮的停了下來,時不時在原地左右亂竄的就是不敢上前,也不知是誰帶了個頭,鼠們一個接一個的扭頭就走,一會就全消失在了黑貓的視線中。?

就這樣,黑貓的身邊從此多了一個伙伴,一只全身雪白的小鼠,只是他不明白,那時,小鼠看它的眼神為什么會充滿著恐懼,那雙小小的圓圓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瞪著他,就仿佛是動物看到了天敵般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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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點蠢啊,這么多個星期才學會怎么自己抓自己身上的跳蚤,真不像一只貓啊。

小鼠一下躥到了貓咪的背上,利索的拿爪子打落了他身上最后一只跳蚤,慢吞吞的爬上貓咪的耳朵,幫他把耳畔的毛理順。這么多天,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幫貓咪抓過多少只跳蚤,去廢池塘找過多少條銀魚給他吃。開始小鼠還會怕自己也會被一口吃掉,后來才發現這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大傻貓,不僅連自己愛抓老鼠的天性沒有感知,還傻傻的幫他去擋捕鼠夾,弄得整條腿都是鮮血,那一刻,看在小鼠的眼里,不知為何,會對自己的天敵涌起一抹心疼。

彼時,小鼠的心里從未生出以后會跟一只貓生活在一起的想法,于他而言,天敵終是天敵,監管所的互幫互助,相依為命也只是權宜之計。恢復自由之身后分道揚鑣各走各的,才是最好的選擇。哪怕心里莫名有種不舍,有種難過。直到地震的前一天晚上,正當他瑟瑟發抖的縮在貓咪的懷里躲風時,卻聽見了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如果說,有一天,我們能從這里逃出去,我就去學抓魚。你吃小銀魚,我吃大銀魚,好不好?

是那晚被冷糊涂了吧,小鼠一時竟忘記了自己所有的打算。

如果,貓和鼠也是可以一直一起生活在一起,如果,他們之間沒有天敵的仇恨,或許真的可以……

不自覺的,小鼠答應了貓咪的請求,回想這些天一起生活的日子,他從未感到過天敵之間該有的懼怕與恐慌,只有視若珍寶般的呵護。

而貓咪從小便沒有同伴,他一直未體驗過有同伴是一種什么樣的。陰差陽錯之間,他認識了第一個同伴,恰好也只有他能保護他的同伴。或許從小鼠第一次躥進他懷里的時候,他心里就已經認定了些什么,他就是想要保護眼前的這個小家伙,不讓他受到同族的撕咬,不讓他過著東竄西竄的生活,如果可以,他想要用這一生,去保護他,呵護他,讓他安穩度日。

地震來臨的時候,整個世界仿佛崩塌了,磚瓦圍墻致命而無情的墜落在地上繼而向四周滑動,似乎是沒有任何一個角落可以得到幸免。

貓咪把小鼠塞在他的耳后,沿著他們事先感知的路線,一步步逃離瓦礫橫飛的世界,已經數不清有多少次,掉落的石塊與身體擦身而過,一步躍起又卻險些落入陰溝中。但無論怎樣,他們最終是逃了出來,回頭看身后一片狼藉的世界,陌生而又熟悉,他們相視對望,對方的眼里閃著異樣的光彩。

未來的日子,還很長,真正隨心自由的日子,才剛剛開始。

他們是這樣以為著。



02又入心牢

他呢?

貓咪已經記不得這是他第幾天把自己關在窩里不出來了,任由滿身的跳蚤在身上肆虐。

樹洞外的陽光已經很燦爛的,只可惜陽光再美麗,看在黑貓的眼中也是一種刺眼。

自他們逃出生天后,真的過了一段很平靜的日子,白天,他們抱著睡在樹洞里,到了夜里,黑貓出去捕魚,經過很多天的訓練,他也是終于能捕回一大一小兩種魚,足夠他們吃上一天,而小鼠,因為體弱行動能力有限,就窩在樹洞里等黑貓從外面回來幫他把跳蚤抓掉,把雜亂的毛理順。有時,也會一起在凌晨的夜里走出樹洞,去到不遠處的懸崖旁看漫天繁密的星河。

他們都以為,這就是人類世界所說的,相伴與永遠。于貓咪而言,小鼠是他的唯一,他愿傾盡心力給他最好的東西;于小鼠而言,貓咪已不再是他的天敵,而是與他相依為命的生死之交,他愿把他照顧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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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數太陽是升起了兩次還是三次,他不知自己跑到了哪里,也不知道還要跑多久。

他只是機械的朝著一個方向不停的狂奔,麻木的四肢正待跨越眼前一塊巨石時卻再也使不出力氣了,只得停下來歇一會。他的意識越來1越不清醒,眼皮也越來越沉,鼻尖聞到的香味卻越來越濃……

他不記得他休息的時候發生了什么事,他至今依然清晰的記得,他清醒過來時眼前那張泛著血跡的鼠皮以及自己仍滴著血的嘴角。

小鼠是擔心黑貓所以才沿著血跡一路跟來的吧,卻一不小心,將生命也一并交給他了。

如果世上真有勾魂無常,可能我們就能聽到以下的對話了:

“我早就跟著你了,知道你終有一天會死于黑貓之手。”

“嗯,我都快忘了,我跟他是天敵。”

“走吧,別看了,再來多少次結局都是一樣。”

“我以為,我會是世上唯一的例外,但其實也跟別家鼠沒什么區別。”

“唉,節哀,你也還是挺特別的,畢竟鼠跟貓一起的例子是很少的,不過他還真是夠狠的啊”

“沒有,其實他本性真的不壞,只是天性難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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