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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其盛也,舉天下之豪杰,莫能與之爭;及其衰也,數十伶人困之,而身死國滅,為天下笑也。”?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宋·歐陽修
壹·迷失
“薄羅衫子金泥縫,困纖腰怯銖衣重。笑迎移步小闌叢,亸金翹玉鳳。嬌多情脈脈,羞把同心捻弄。楚天云雨卻相和,又入陽臺夢。”
洛水河畔的皇宮內,后唐皇帝李存勖抹粉涂脂、身著戲服,與一幫宮廷伶人翩翩起舞,那高大魁梧的身形特別顯眼,臉上的濃妝隱藏了英武,寬大的戲服遮蓋了健碩,誰都不會相信,那婀娜的舞姿出自一位令敵國膽寒的殺神之軀,誰都不會相信,那婉轉的歌聲出自一副令對手戰栗的索命之喉。
“恭喜皇上,新曲譜成!”一群身著華服的宦官伶人用尖細的聲音齊聲喝彩。
李存勖接過老宦官遞來的錦帕,擦掉臉上的汗水,走到茶幾旁,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江南進貢的“明前龍井”,癱坐在椅子上。已經整整兩個時辰了,李存勖陪著這幫宮廷伶人飲酒作樂,鶯歌燕舞,縱是鐵打之軀,也不覺有些疲憊。
“皇上!這清茶淡如白水,飲它作甚,來,飲了這壺酒,我們繼續歌舞!”伶人瑤姬捧著玉壺,將一張狐媚的臉湊到李存勖的眼前,醉人的香氣熏得李存勖有些迷離。
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美人相伴,美酒相隨,艷樂繞梁,長袖纏身,哈!哈!哈!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李存勖盯著那流盼的美目、那粉紅的小臉、那微啟的朱唇,在心中暗想。
“皇上!來嘛!莫要讓奴家久等,奴家還沒有盡興呢!”瑤姬伸出柔若無骨的玉手,要去拉扯李存勖的衣領。
“嗯?”李存勖眼皮一翻,怒視著瑤姬,將滿眼的殺氣射到了瑤姬的眼里。
“啊!”瑤姬驚叫一聲,忙縮回了伸出去的手,又將乘酒的玉壺送到李存勖的眼前。
“好,飲酒!”李存勖一把抓過玉壺,將壺嘴送進嘴里,一仰脖子,一壺酒咕咕地直往肚子里灌。
“噗!”的一聲,一大口酒從李存勖的口中噴射出來,噴到了瑤姬雪白的脖頸上和隆起的酥胸上,打濕了瑤姬胸口的薄紗,一對嫵媚的玉峰若隱若現。
“討厭!”瑤姬嗔怪著舉起粉拳砸向李存勖。
李存勖一把抓住砸向他的玉手,另一只手伸向瑤姬柔弱的細腰,將她緊緊地摟在懷里,慢慢地將自己英武的臉貼近瑤姬的桃腮,在離她僅有一寸的時候,停了下來,將滿嘴的酒氣吐到瑤姬緋紅的臉上。
“皇上,您喝多了!”瑤姬也不躲藏,兩眼直視著李存勖充血的眼睛。
“哈!哈!哈!”李存勖大笑三聲,“我沒喝多,來,繼續歌舞!”
音樂聲再次響起,李存勖松開躺在懷里的瑤姬,起身開始歌舞。
“皇上,皇上!”一個粗獷的聲音伴隨著咚咚!咚咚!沉重的腳步聲傳來。音樂聲戛然而止。
來者是一位,身著金甲,虎背熊腰的將軍。
“末將郭崇韜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郭崇韜單膝下跪,雙手抱拳,眼睛似利劍般掃視著李存勖身邊的伶人。那些伶人屏聲斂氣,不敢出聲。
“郭將軍有何要事,也不通報侍衛,竟然直闖宮闈!”李存勖被他攪擾了興致,心中怒火中燒。
“啟稟皇上,末將也曾知會侍衛,可侍衛說皇上在處理要事,不便接見末將,不肯通報,故斗膽闖宮!”郭崇韜滿臉委屈。
“既是侍衛不讓你闖,你卻為何要硬闖,難道不怕殺頭嗎?”李存勖惡狠狠地說道。
“末將猜測,皇上定是在排練歌舞,末將只是不愿看到皇上整天沉迷聲色,荒廢了朝政!
“放肆!”李存勖大聲喝道,“朕貴為天子,好惡自當由己,豈容你等指手畫腳!”
“皇上好惡,末將自然無權干涉。然我大唐江山乃臣與皇上披荊斬棘,血染疆場換來的,皇上如今不理朝政,沉迷酒色,末將實在是寢食難安呀!”郭崇韜跪在地上,聲音有些抽泣。
“混賬!大膽郭崇韜,竟敢仗著自己有幾分功勞,就在朕面前指手畫腳,若不是看在你隨朕出生入死的分上,朕定要誅你九族!來呀,將郭崇韜轟出宮去!”李存勖轉過身去,將寬闊的背影留給了跪在地上的將軍。
“不用,末將自己走!”郭崇韜站起身子,沖著李存勖拱手道,“皇上保重!”說罷用眼睛狠狠地剜了一眼瑤姬和那一群宮廷伶人,轉身憤憤地離開了。
見到郭崇韜離開,瑤姬有扭動著窈窕的身軀,靠近了李存勖:“皇上息怒,皇上不必對這莽夫動怒!”
“如何不怒?這郭崇韜隨朕南征北戰,東征西討,殺朱劉,定幽燕;破契丹,震北國。朕向來視其為股肱知己,不想今日竟妄闖宮闈,刺吾昏庸!瑤姬,朕真如郭崇韜所說的那樣昏庸嗎?”李存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滿臉失落。
“皇上誅敵酋以報家族之仇,平四海以復大唐之威,何人敢說皇上昏庸!”瑤姬將自己輕盈柔軟的身子放在李存勖的雙腿上,用兩只纖纖玉手輕輕將李存勖的頭摟進自己溫潤的胸口。
“還是你了解我,可恨那莽夫郭崇韜,只知道打打殺殺,怎知我半生戎馬,皆情非得已,我自幼就偏愛音律,喜好歌舞,若不是為了報父仇,我又何嘗愿意殺人如麻呢?”
“皇上音律稟賦異常,一招一式,一容一態,皆冠絕群芳,如今天下太平,皇上正好潛心歌舞,以不負天姿!”
“你說得好聽,只怕那滿朝的文武大臣不答應哦!”
“皇上貴為九五,朝中文武皆唯皇上馬首是瞻,誰若不答應,謀逆之心昭然!”
“謀逆之心昭然?那郭崇韜就不答應,難道他也有謀逆之心?”
“郭崇韜手握重兵,又有過人之勇武,皇上應該知道,自唐哀帝以來,天下群雄逐鹿,武將擁兵自重,謀權篡位者數不勝數,今日他郭崇韜膽敢擅闖宮闈興師問罪,他日舉兵謀反,也不是沒有可能!”瑤姬起身慢慢離開李存勖,一邊走,一邊說道。
“舉兵謀反?”李存勖也站起身來,“那我該當如何?”
“為今之計……”立即轉過身來,將手掌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眼露兇光,“殺!”
“殺!”李存勖重復著瑤姬的話語,“可郭崇韜乃朝中重臣,又有立國之功,殺之需有確鑿之罪名!”
“方才他擅闖宮闈,可是誅九族之罪?”
“擅闖宮闈!”李存勖咬牙切齒的說道;“好!殺!”
李存勖轉身對身邊的宦官說道:“來呀!擬旨!”
“罪臣郭崇韜,漠視綱常,以下犯上,擅闖宮闈,驚擾圣駕,罪不可赦!著北衙禁軍指揮使,領兵緝拿郭崇韜,誅九族!”
貳·執念
“曾宴桃源深洞,一曲舞鸞歌鳳。長記別伊時,和淚出門相送。如夢,如夢,殘月落花煙重。”
后唐皇宮內,李存勖夜夜笙歌,醉生夢死;洛陽閭巷里,百姓們噤若寒蟬,道路以目。
天色將明未明,月亮躲進厚厚的云層里,早晨的風推搡著樹葉,卷起宮廷門口黃色的布幔。
李存勖摟著瑤姬柔弱的腰肢搖搖晃晃,又是一夜未眠,婉轉的靡靡之音還在耳邊縈繞,甘美的玉液瓊漿讓他頭腦發漲,雙腿發麻。巍峨的宮殿在他的眼里搖搖欲墜,昏暗的宮燈在他眼里朦朧飄渺。
“轟!”一個炸雷響起,李存勖噗的一下摔在了地上,把手里的瑤姬扔得老遠。
“哎喲,皇上,你把奴家摔疼了!”瑤姬跌坐在石板路上揉著摔疼的腳嗔怪道。
“這是什么地方,是誰把朕推到了地上?”李存勖的腦子仍舊有些糊涂。
“轟!”又是一個炸雷,一道閃電劃破長空,將它慘白色的光射到李存勖眼前這座宮殿的牌匾上。
“太廟!我怎么到這里來了?”李存勖從地上爬起來,盯著宮殿上的牌匾問自己。
大雨伴隨著狂風呼嘯而來,豆大的雨點敲打著地面、樹葉還有宮殿屋頂的碧瓦。李存勖攙扶著瑤姬躲到了太廟里。
太廟里的燃著昏黃的燭火,神臺上列祖列宗的牌位在燭光地映照下顯得有些肅殺。
李存勖揉了揉迷糊的眼睛,走到到神臺前,雙膝跪下,雙手合十,口中念道:“列祖列宗在上,我李存勖馬踏中原,席卷天下,全賴祖宗庇佑,而今戰亂已息,天下太平,只愿祖宗能保我樂享笙歌,永無征伐!”
“轟!”又是一聲炸雷,慘白的閃電光直射神臺,神臺上供奉的三支金箭閃閃發光。
“金箭!”李存勖口中驚呼,面對那三支閃閃發光的金箭,李存勖深深地彎下腰,伏在地上,念道:“父親在上,當日您予我這三支金箭,囑咐我要拿這三支金箭報仇雪恨,孩兒已然完成您的遺愿,朱劉已滅,幽燕已歸,契丹北去,中原太平,您可以安心瞑目了,孩兒亦可以潛心音律歌舞了!”
“皇上!”瑤姬攙扶著李存勖的臂膀,將他從地上扶起來,柔柔地說道:“皇上征戰殺伐,吃盡苦頭,才有了今日之權位,這一切來之不易,何不趁此美好光陰,好好地享受,奴家深知皇上對音律歌舞之喜愛,必當陪伴皇上左右,共享這纏綿溫柔之時光!”
“只是……”
“別只是了,走,陪奴家回寢宮,讓奴家好好伺候皇上,以解這一夜之疲乏!”
“走,回寢宮!”
……
莊嚴肅穆的皇宮大殿里本該是早朝的時刻,文武大臣分列兩旁等候皇上的駕臨,可是龍椅上空空如也,看來皇上今天又不會早朝了。
左側的文官們搖頭嘆息,右側武將們搓手跺腳。
“皇上駕到!”老宦官手持拂塵,從龍椅背后的布幔里鉆出來,尖聲叫道。
百官們立刻北面俯身拱手,齊聲說道:“恭迎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
待百官抬頭,龍椅上已坐了一個涂脂抹粉,身著戲服的伶人。這讓百官驚愕不已,一時間經大殿內議論紛紛。
“今日早朝,朕要請大家共賞寡人新譜之曲《憶仙姿》,列為可要仔細觀看,罷了,還要提出改進意見!”龍椅上的伶人發話了。
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一頭霧水。
“皇上,朝堂乃商議國事之重地,歌舞戲曲乃不入流之末技,豈能登大雅之堂!”左首老丞相上前一步,拱手說道。
“大膽!迂腐老兒竟敢諷刺朕不入上流,難登大雅,來呀!拖出去,貶為庶民,逐出京城!”李存勖嚯的從龍椅上站起來,厲聲呵斥道。
“昏君!昏君啊!”老丞相被侍衛拖出了大殿外,還在悲憤地叫著。
李存勖用兇狠的眼光掃視著百官。百官們個個頷首不言。
“抬起頭來,難道朕今天的裝扮不妥嗎?”李存勖走下龍椅,雙手后背,走到百官面前。
“吾皇圣明,吾皇萬歲,萬萬歲!”大臣們沒有誰再敢多言。
“好,從今日起,朕的藝名就叫‘李天下’,朕要讓天下蒼生都如同朕一樣享受這音律歌舞之歡娛!爾等牢記否?”
“臣等記牢了!”
“好!奏樂!”
一群伶人從殿后款款而出,個個濃妝艷抹,嫵媚妖冶。
靡靡之音響起,李存勖被這一群妖孽圍在當中,扭動著身體,揮舞著長袖,時而婉轉低吟,時而激越高亢,將刺鼻的濃香彌漫了整個大殿。
文武大臣們個個目瞪口呆,表情僵化,卻沒有一人敢于皺眉掩鼻。
“李天下!李天下!”大殿中央的李存勖突然停止了舞蹈,仰天大叫了兩聲。
一時間,音樂聲戛然而止,眾妖孽也都停止了舞蹈,一齊將目光鎖定在李存勖的臉上。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響起,一個伶人沖到李存勖面前,揮手在李存勖的臉上留下五個深深的手指印,將李存勖臉上的脂粉扇得白一塊,紅一塊。
李存勖被扇得眼冒金星。文武大臣們也被這耳光聲嚇了一大跳,紛紛走上前來,想要捉拿這膽大包天的伶人。
“你為何打朕?”李存勖捂著被扇紅的臉,厲聲問道。
“皇上,‘李天下’乃皇上一人之藝名,皇上方才連呼兩聲‘李天下’,難道天下竟有兩個皇上不成,奴才剛才打的正是那個冒充皇上的人!”老伶人平靜地說道。
“我才是‘李天下’,‘李天下’就是我!”李存勖回過神來,大聲說道。
“正是!只有皇上才配‘李天下’這個名號,老奴正是為了這個,才出手的!”
“哈!哈!哈!打得好啊,打得好!”李存勖雙手指天,發出瘋狂的大笑。
叁·毀滅
“一葉落,搴珠箔。此時景物正蕭索。畫樓月影寒,西風吹羅幕。吹羅幕,往事思量著。”
早春二月,冰雪還未消融,洛陽城內城外,一片蕭索。皇上不理朝政,沉迷歌舞;官吏橫征暴斂,魚肉百姓;百姓饑寒交迫,流離失所。
刺骨的寒風肆虐著大地,皇宮內卻一派春意融融。皇帝李存勖與一群伶人沒日沒夜地歌舞,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
“啟稟皇上,河北兵變,元行欽將軍帶兵征討,連連失利!”老宦官疾步入宮,走到李存勖身邊稟報。
“沒用的東西!”李存勖將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一把推開躺在懷里的瑤姬,厲聲說道:“朕還沒過幾天安穩日子,就出這種幺蛾子,傳旨,明日,朕御駕親征!”
“皇上干嘛這么大火氣,幾個小毛賊,料他們也翻不出什么大浪!”瑤姬翻著媚眼,又貼到李存勖的身邊。
“朕身邊都是飯桶,都是蠢材,平日里就知道問朕討要封賞,朕要用他們的時候,卻如此不堪!”
“皇上何必一棍子打死所有人,難道奴家也是蠢材嗎?”瑤姬嗔怪道。
“你自是與眾不同的,朕只有和你在一起盡情歌舞時,才感受到快活!”李存勖抓住瑤姬的手,又將她攬在懷里。
“皇上,這叛軍?”老宦官欲言又止。
“叛軍!老公公隨便再派一將軍,多帶些人馬便可,何須再來麻煩皇上!”瑤姬回身對老宦官說道。
“是,老奴這就派李嗣源將軍領兵前往魏州平叛!”
“去吧!去吧!”李存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又與瑤姬纏綿起來。
“皇上,來!喝了這杯酒,咱們再來排練新曲!”瑤姬將酒杯送到李存勖的嘴邊。
“好!好!好!美人相伴,新曲相隨,夫復何求啊!哈!哈!哈!”
……
“啟……啟稟皇上!”老宦官跌跌撞撞地滾進皇宮大殿時,李存勖正和瑤姬畫著濃妝,排演新曲。
“老東西,何事慌張?”
“啟稟皇上,半個月前,老奴著李嗣源率十萬精兵往魏州平叛,不想那李嗣源到了魏州之后,與叛軍兵和一處,共舉反旗,眼下叛軍已打到洛陽城外了!”
“噗!”李存勖一口鮮血噴涌而出,暈死過去。
“皇上,皇上!”大殿內的伶人、宦官一齊圍了過來。
“快,拿水來!”老宦官招呼道。
“水,水來了!”瑤姬捧著一碗清水跪在李存勖的身邊。
老宦官將水一點一點地喂進李存勖的嘴里,李存勖慢慢睜開了眼睛,有氣無力地說道:“混賬!”
“皇上,眼下不是罵人的時候,得趕快下旨,命大將領兵抗敵啊!”老宦官老淚縱橫地說道。
“來不及了!元行欽兵敗,李嗣源叛變,郭崇韜已死,朝中已無良將可用了!”李存勖兩眼迷茫地說道。
“那該如何?”瑤姬在一旁淚眼婆娑地問。
“如何?朕也不知道,看來,是朕的劫數到了,你且收拾細軟,出宮逃命去吧!”
……
宮外的火光越來越大,震天的喊殺聲響徹了整個洛陽城。李存勖,身著戲服,濃妝艷抹,孤零零地站在皇宮大殿的中央。
“哐!“的一聲,宮殿的大門被撞開,李嗣源手持利劍,第一個沖了進來,后面跟著一群手持弓箭,虎視眈眈地士兵。
“李嗣源,你來得正好!”李存勖朝著眼前這位昔日的愛將笑了笑,我這里新譜了一曲《一葉落》,待我唱給你聽!”說罷,就要扭腰歌舞。
“皇上,你為執念所困,好生糊涂啊!想當年我等隨你滅朱劉,定幽燕,卻契丹,何等威風,可后來,你整日不理朝政,沉迷歌舞,冤殺大將,疏遠能臣,你的心完全被那妖冶的伶人給迷惑了,你眼中只有酒色,你耳中只有艷曲,你心中只有享樂,你聽見百官的嘆息了嗎,你看見百姓的苦楚了嗎,你想到先王的囑托了嗎?”
“威風,享樂,你們以為我想要這征戰殺伐得來的威風嗎,你們知道我從小最喜愛的是什么嗎?我不要威風,我只要歌舞,我貴為天子,為什么就不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為什么?”李存勖竭斯底里的叫道。
“因為你是皇上,你不是你自己,全天下的百姓都指望著你,而你卻只顧著自己,你不配做這個皇帝!”
“不配!也罷!我本不想做這個皇帝,我只愿一生與歌舞相伴,我本就是個伶人!”李存勖低聲說道。
“皇上!”
“不要再叫我皇上,我的藝名叫‘李天下’!你且聽我唱完這一曲《一葉落》,這皇帝之位就是你的了!”李存勖微微一笑,張口就要開唱。
“唉,殺!”李嗣源搖頭嘆息一聲低呵。
“嗖!嗖!嗖!”一陣箭雨射向了那個憔悴而又孤獨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