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的相遇,就像塵埃與水汽的凝結,看似普遍,其實每一滴凝結后的水滴都是不同的,有的飄到樹葉上,有的伏進花朵里,有的跳到涓涓的溪流里,有的沖進汪洋的大海中。
這世間有這么多人,雖不是每次相遇都令人印象深刻,可總有些在記憶中顯得十分珍貴難得。這一生,遇到的人千千萬萬,最幸運的是,還好你遇到了幾個讓自己更優秀更成熟的人。
? ? ? ? ? ? ? ? ? ? ? ? ? 長腿叔叔
小冰曾經給我講過她和長腿叔叔的故事。剛進入高中時,小冰因差勁的入學成績并不受老師重視,這與初中作為各科老師的重點培養對象形成了極大的對比反差。她整天渾渾噩噩的,上課打瞌睡,不寫作業,不聽課。
有一次,她和班里的一個學霸同時被地理老師提問,學霸拿著粉筆奮筆疾書,只聽唰唰幾聲,答案就呈現在大家眼前,而一旁的小冰只字未寫,毫無疑問等來的是老師一頓劈頭蓋臉的責罵還有不能再明顯的對比出的無用。這要是原來,小冰肯定受不了這番話對自尊心的打擊,而當時她竟然笑了笑繼續回到位置上睡覺。
不久后的一天,她被物理老師再次叫起來。迷迷糊糊的她站起身來,第一排的距離讓她離面前的他那么近,一眼對上,她感覺自己像個一不小心扔掉了心愛娃娃的孩子,悔恨又不舍,她很想去抓住那個娃娃,可是有心無力。在同桌的偷偷指引下,她總算在題目正確的前提下蒙上了一個靠一點邊的答案。她知道,她答錯了。她低下頭,等待又一次劈頭蓋臉的斥責,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嘛。
“其實這塊內容呢挺簡單的,你看你說的答案也不是一點也不會,你在看看你這個物理成績,雖然不好也還是有希望的,沒關系,不會就問,別怕難……”? 小冰抬起頭,冷老師正在低頭看著成績單耐心的勸導自己,不帶有一丁點的斥責和嘲諷。冷老師時不時向她投來目光,可小冰卻總是回避,她此刻無比愧疚,愧對冷老師,也愧對那些她荒廢了的時光。
小冰說,她也記不得是什么時候喜歡上冷老師的了,其實也許就是那天她接收到冷老師鼓勵的眼神的時候吧。
后來小冰決定從頭再來,不為別的,只為證明那個給她鼓勵的冷老師沒有看錯人。
小冰像瘋了似的開始瘋狂的學習。她曾睡過的覺都成了她在空余時間補過的課。她曾空白著的練習冊也都成了她三餐時間刷過的題。她開始變得喜歡跑辦公室,喜歡找老師問題,老師們都夸小冰上進了。變化特別大,只有小冰自己知道,她只為了一個人——冷。
其中考試后的物理晚自習,小冰鼓起了勇氣去辦公室找冷。他總是可以把她的難題用一句話點撥通透,她只是死死的盯著那幾行字,從不敢抬頭與他對視,她怕眼神里的情意會將她出賣。在她解決完問題想要離開時,冷叫住了她,給她分析了一會兒成績,兩人還商量了接下來的對策。要承認的是單獨分析成績的這種待遇并不是人人都有的。小冰認真的聽著他說的每字每句,卻始終不敢去對視他的眼睛。
小冰回到教室,同桌問了一句“你去干什么了?為什么臉紅的像猴屁股?”
沒辦法了,她真的心動了,是一個懵懂的青春期的17歲少女對一個比自己大18歲的老師的一種特殊的愛戀。
她開始在日記中承認那種在常人眼中可能不正常的喜歡。她開始注意冷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她記得她講過的每一個故事,說過的每一句笑話,穿過的每一件襯衣。
小冰像忽然變了個人似的。當身邊的同學都在討論著某個言情小說或者某個漫畫時,小冰想的是還有哪科作業沒有做。當班里的女孩子都在爭搶著印油某個小鮮肉的雜志時,小冰總在那個特定的時間趴到那個窗臺上,看著冷下班離開的背影。
她一點一點的成功,名字在成績單上越來越靠前。只是這時候一些流言蜚語也多了起來。很多人都知道小冰十分喜歡冷,而冷又對小冰格外的好,這總會讓人有些多余的想法。
冷開始減少著對小冰的提問和關注,刻意的躲避,明顯的讓人又不得不覺得可疑。同學們都說“小冰,冷一定是知道了你喜歡他,他才躲著你的,畢竟人家都結婚了呀。”小冰沒有理會,只是,結婚了又能怎樣,她只是單純的喜歡呀。
她不理解他的做法,那么刻意,又那么決絕。于是,一場賭氣的較量就那么開始了。
物理課上,沒了小冰的聲音突然十分寂靜,很少有人再像小冰那樣積極的配合冷,回答冷的問題。后來同桌還有好幾個朋友告訴小冰“你低頭不聽課的時候,其實冷一直在往你那瞟,他好幾次提高了嗓音,可你就是不抬頭。”小冰一扭頭“我才不信呢,他才不會管我學不學呢。”她轉身笑了笑,酸酸的,又暖暖的。
這場冷戰是在冷的妥協下結束的。他開始提問她,第一次她只站起來說兩個字“不會”,后來也不知怎么的就又恢復到了從前,兩人的對話總能讓全班哄堂大笑。小冰又回到了沒事就跑辦公室的時光。
為了在冷面前可以有個好形象,她幾乎每天都要洗頭發,這對于高中生來說真的是一件既困難又麻煩的事情,可她一直再堅持。
下學期,成績優異的小冰取得優先權選擇喜歡科目的課代表職位。她猶猶豫豫著,多虧班主任的決定正和她心意——物理課代表。她和另一個男課代表去先冷的時候,出于第六感,她明顯感覺到了他因日后越來越密切的接觸而產生的惶恐不安,她也感覺到了他目光的躲閃。
但其實在之后的一個學期,小冰和冷的搭檔十分愉快。小冰仍然是那個處處維護冷的小迷妹,而冷也改變了回避小冰的態度。
冷總說小冰是個傻姑娘,執拗,愛鉆牛角尖。小冰聽著他說話的時候,只是傻笑著看著他。冷總是非常耐心的給小冰講解她不明白的每一個問題,同學羨慕的背后,只有小冰知道曾經要歷過多長一段時間的堅持,冷才會明白她的誓不罷休。
后來小冰終于讓名字落在了成績單最顯眼的位置,也終于取得了物理單科最高分,但無論一切怎么變化,那個站在三尺講臺的冷,卻始終都是一個她只能崇拜敬仰的人。
在高一結束時小冰送給冷的明信片上,她用了一個特殊的詞“敬慕”,“尊敬愛慕”。
小冰站在冷面前,睜著那雙水汪汪的大眼鏡,要是在不離開,怕是眼淚就要止不住的流出來了。
“你一定要認真看哦,因為我寫的每一個字都很用心的”,小冰第一次勇敢的去對視冷的眼睛,帶著不舍和一種離別前的手足無措。冷一直笑著看著小冰,告訴她他會認真看,然后接過了那張被寫的密密麻麻的明信片。她想對他說的話,又何止一張明信片能夠表達的完呢。她三步一回頭,離別的鐘聲即將敲響,讓她來不及去掩飾內心的悲傷和不舍。
小冰又趴到那個熟悉的窗臺上,在那個學期最后一次去看他離開的背影。他走路總是那樣雷厲風行,穿衣也總是那樣整潔。他睡覺的時候總是像個孩子一樣,她每次都不敢打擾,把東西放在一遍,附上一張專屬于他的便利貼,便會輕輕離開。
志哥曾經問“小冰,你感沒感覺冷一定知道你喜歡他,但是他現在對你說話都有種寵溺的感覺,說你笨,說你傻,或者說你不聽話。”
小冰知道,冷什么都知道,但她慶幸的是冷把她明明白白的心意保護成了一個秘密,這也是對一個懵懵懂懂女孩最初情感的最好的愛護。或許冷也只是當小冰是個學生,再過分也不過是個小妹妹,沒有再多了。
在那一年,身邊的許多人初嘗了初戀的甜美與苦澀,都有了一分十分寶貴又難得的經歷。
在那一年,小冰拒絕了喜歡她的那個男生,理由即是她心里住著一個叫冷的人。那個男生后來堅持了三年。
在那一年,小冰喜歡的第一個男生有了女朋友,也開始了他的感情生涯。而那段感情是小冰再也不能走進那個男生心里的一道堅固的屏障。
沐沐問“小冰,你明知道這段喜歡沒有結果,你后悔嗎?”
小冰的眼神依然看向最后冷背影離開的方向。她轉過頭,昏黃的夕陽照到她的臉上,她閉上眼,“不是所有的喜歡都要有結果,能夠相遇就已經很難的。”
小冰知道這一年能遇到冷,是她最大的幸運。是冷讓自己不像原來那樣渾渾噩噩的度過每一天,是冷讓別人認為枯燥乏味的學習在小冰眼里五彩斑斕,是冷讓小冰的奮斗有了清楚的目標。
他幽默,溫暖,耐心,至少在她看來是的。
那年她們把所有的緣分都花光了,超額預支的相處時間讓他們在以后的日子里再也沒有可以那樣接觸的機會。
小冰還是會在重要的節日把禮物偷偷放到他的桌子上,她知道,他一定知道那是她送來的。
后來小冰在學習上遇到過困難,找到冷時,冷總是耐心的解答,微笑著鼓勵。
他當時的學生遇到了會問小冰“她為什么會對你那么好,他從來不給我們說笑話的”。
小冰笑笑說“可能他覺得我傻吧。”
后來小冰上高三,冷教高一,她們在兩座不同的教學樓。小冰很少再有機會去看他離開的背影了,但是沒關系,那個身影早就牢牢地印在那一年的記憶里了。后來他有了第二個公主,看他曬的照片,小冰總是替那一家四口幸福高興。沒有什么,比他幸福更重要的了。
小冰最后再看到那個背影是在臨近高考時,老師離校,清理考場。她控制不中自己的腳步,跟著那個背影一直到了學校大門口,被門衛攔下。她呆呆的站了好一會,然后離開了。
那天她趴在沐沐的懷里哭了好長時間,似乎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為一個人哭成那個樣子了。
沐沐說“路過的同學看你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都以為你是個傻子呢”。
她的確是個傻子,因為沒人知道那些泉涌的眼淚背后是怎樣的心痛和不舍。
人這一生總會遇到那么幾個人,他會成為你的誰,可在某一段時間,他或許是你的全部,他教你成長,教你面對生命中的無可奈何。
即使有一天他終究會走出你的生活,可你并不會后悔與他的相遇,因為他讓你變成了一個更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