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時間和自我》
對于世界、時間和自我是什么,其實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思考過很多遍了。那時候哥哥姐姐上學去了,而我則是要么被放在家里,要么父母把我背到山上,他們在一邊做農活,我就自己在一邊的草叢里玩。當然,被帶到山上的時候更多。
太小還不能走路的時候,一個人呆在家中的背簍里,我就一直想要掙脫背簍,到地上去玩,但是又掙不開,或者想到:如果把背簍弄倒了,那我會怎樣?然后就不瞎折騰了!就靜靜地坐在背簍的,看著陽光從窗戶爬進來,從前門墻角爬到堂屋的地上,再從堂屋的地上爬到壁板上。然后順著陽光無盡地遐想:如果我有哥哥那么大,那該多好啊!我就能從窗戶上爬出去玩。但是,窗戶外面沒有墊的東西,我又下不去,下去肯定會摔著?;蛘?,只要我力氣夠大,我就能拿起晾杠或矛杄,頂開門栓,就可以出去了?;蛘呶抑灰獕蚋?,就能直接開門了。但是,我現在都不能,我只要能掙開這背簍就行了,就能到地上去曬太陽………但是我還是不能!所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陽光在我面前慢慢爬過,心中無限的羨慕。暑假或周末的時候,姐姐就會在地上插上小棍子,和大家一起見證陽光的移動和時間的流逝。
但這些都不太吸引我,讓我著迷的是草叢間的小動物。雖然那時候不知道怎么說,但我卻感覺:時間應該是活的,不應該是死的!每次在草叢間玩的時候,我就喜歡跟草叢里的各種小動物對話,尤其是螞蟻!每當我看到螞蟻在地上、草叢里活動的時候,我就會想:對于我來說,那棵大樹是大樹,但對于螞蟻們來說,這棵小草就是他們的大樹;對于我來說,那片樹林是森林,但對于螞蟻們來說,這片草地就是森林;對于我來說,這座大山是大山,但對于螞蟻們來說,這個土堆就是他們的大山;對于我來說,生長的這片大地是我的世界,但對于螞蟻們來說,我眼前的這塊地方就是他們的世界………但是,他們會覺得自己的世界很小嗎?他們爬樹、爬山會像我爬樹爬山這樣覺得累嗎?然后我就趴下去問他們:“螞蟻子,你們覺得世界大不大?開不開心?”看到我,他們有的就會停下來張望一會,或用前足扒了扒頭和觸角,然后仰了仰頭,繼續忙自己的。雖然我不知道他們在對我說什么,但我相信:他們肯定跟我一樣,覺得世界很大,看到外面的世界會很開心。你看他們站在“樹”上眺望多興奮啊———他們自己和自己的世界都小,我自己和我的世界都大,所以,我們的感覺肯定都是一樣的!
有時候還會突然不知從哪里鉆出一只螳螂、壁虎或者蛇,我小時候最怕螳螂,因為他們總是一動不動,并且看起來一副隨時準備出擊的樣子,給人一種敬而遠之的感覺。這時候,我就會想:那螳螂、壁虎和蛇呢?他們對世界的感覺又是怎樣呢?毫無疑問,他們跟我還有螞蟻們的感覺都是一樣的———他們自己比螞蟻大,比我小,但他們的世界也同樣比螞蟻大,比我小———任何生命的世界的大小都是由自身的大小決定的!所以,大自然中的一切動物們都是幸福的,因為他們各得其所,不會越界,只有人類和受人類影響的動物才會不幸福!
對于世界是這樣,對于時間也同樣如此!當我看到螞蟻們在地上迅速地奔跑的時候,我就用小棍子量出他們在同一時間內跑出的距離與自身大小的比例與我自己在同一時間內移動的距離跟我自身大小的比例進行比較,這時我就會發現:我是不如螞蟻們的———他們一秒鐘移動的距離相當于我要一秒鐘移動差不多十米,并且這是他們的正常速度,而我們人卻只有大人在快跑的時候才能做到,并且人不可能一直這么跑。但是,他們的壽命比我短,我尋到了一絲安慰!可是,他們會覺得自己的壽命短嗎?因為常聽人用螞蟻來比喻短暫和渺小的事物,所以我不禁有此疑問。于是,我又趴下去問他們:“螞蟻子,你們覺得自己一輩子短嗎?”他們仍舊是扒了扒觸角,仰了仰頭,然后繼續開開心心蹦蹦跳跳地忙自己的去了!肯定不會的!我告訴自己:他們的親人朋友同學以及自己的一生都是那么短,所以他們肯定不會覺得自己生命短暫的,這些都是人類一廂情愿的想法。所以,世界是由自身大小決定的,時間也是由自身的長短決定的!自然界的動物們不會跨越自身的界限,所以他們能夠讓所有的物種長期擁有天然的幸福;而人類,因為在時空上都覺得自己能夠超越界限,所以,人類從來沒有擁有過真正的幸福,擁有的只是偽裝的虛榮!
這是在三歲時候得出的結論,也是現在仍然堅持的觀點,也是《神語》中“額外欲望”、“人性發展規律”、“相對較幸福感”、“動態金字塔”、“生命力常數”等等規律和概念的最早雛形!
——————2017.03.02 ?田玄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