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的慌，對偶像最崇敬的做法從模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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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江南皮革廠的格局，是和別處不同的，廠里做的是洋人的生意。做工的料子，是老板黃鶴親自挑選的，每每視察工廠，發(fā)表的重要講話，都是要做良心包。因著這些，洋人對先生黃鶴，大抵也有些重視，只要有單子，都會給先生做。一時之間，江南皮革廠成為浙江最大的皮革廠。
2.
我從十六歲起，便在溫州的江南皮革廠里當(dāng)小工，薦頭的情面夠大，幸得車間主任親自接見，他說，你年級還小，怕做不了復(fù)雜伙計，就跟著我做些筆頭工作罷。我從此便整天跟在主任身后，專管記錄工作。
3.
雖然有些累，但覺得很喜歡。因為能夠經(jīng)常見到黃先生。先生身材很高大，經(jīng)常習(xí)慣性的皺眉，印堂間有一道深的口子，收拾得當(dāng)?shù)慕j(luò)腮胡，穿一身西裝。他對人說話，總是一臉溫和的笑意，教人心生敬畏。
4.
聽人家背地里談?wù)?，黃先生不但出手闊綽見識高，而且行事果斷，本來幾乎是一個完人了，但可惜他喜歡上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是他的小姨子。我曾見過這個女人一眼，在送信的時候。帶著笑渦的蒼白的圓臉，蒼白的瘦的臂膊，布的有條紋的衫子，玄色的裙。不懂這樣的女人，何以得先生青睞。
5.
中秋之后，秋風(fēng)是一天涼比一天，看看將近初冬，我整天的坐在火爐邊，也須穿上棉襖了。
先生長久沒有來了，廠里的效益也很不好。有一天，大約是中秋后的兩三天，主任正在慢慢的結(jié)賬，取下粉板，忽然說，“去另外找個行當(dāng)吧”。我隱有所覺，卻也不敢多問，仍然繼續(xù)謄寫工作。
6.
廠里都在傳先生的事情，消息靈通的說，黃鶴和那小姨子愛的死去活來，使得家族顏面盡失，無奈用繩子把他綁了，關(guān)在房里，欲斷了這段孽緣。沒想到黃鶴有些門路，竟是深夜帶著小姨子逃了。
現(xiàn)實薄涼，先生一走洋人就撤了投資，廠里的人都在罵，黃鶴是王八蛋，他不是人。為個不要臉的女人，做出這等丑事。
7.
我讀書不多，但也讀過幾本魯迅先生的小說，書上說：有些勝利者，愿意敵手如虎，如鷹，他才感得勝利的歡喜；假使如羊，如小雞，他便反覺得勝利的無聊。又有些勝利者，當(dāng)克服一切之后，看見死的死了，降的降了，“臣誠惶誠恐死罪死罪”，他于是沒有了敵人，沒有了對手，沒有了朋友，只有自己在上，一個，孤零零，凄涼，寂寞，便反而感到了勝利的悲哀。
我想，先生如此的人，也許是另一種勝利？只是日子還是要過的，已年老的主任望了望那堆皮革制成的錢包，帶著我們一個個撿起來，沒有說話。
“大甩賣！大甩賣！原價都是100多200多300多的錢包，統(tǒng)統(tǒng)20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