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自從開公眾號以來，一直想寫點我和我媽的事兒。
一直苦于不知該如何提筆！
直到前些天我哥在微信群（全是我們家的親戚）發了一小視頻，是沈陽大爺王德順的勵志短篇，我回復一豎大拇指的表情符號。
過了會兒，我小姨語音道：今天難得呀，今天群英出來啦！
我打字回復：我一直都在呀！
后又語音回說：“最近你們不是很忙嘛？看你們多次發的小視頻，大廳都堆滿了紙箱”（小姨家是開紙箱廠的）
“現在幾個月啦？還在上班嗎?” 小姨關心道。
"呃...四個半月了，上個星期剛去醫院產檢了。本子上寫的是18周。嗯，在上班。"
“四個多月啦，那肚子也顯了，注意休息哈！”
“前段時間我去你家了。”小姨接著聊。
接著就到主題了，小姨問道：你懷孕了，有打電話回家嗎？
“呃...沒有”。我遲疑了一下。
但緊接著我趕緊轉移話題故作輕松回說：我知道呀，我嫂子在坐月子，我看到你發的小視頻了，我一看就知道是我家。
“沒有呀，你媽聽說你懷孕了，還給你準備了一壺茶樹油，你媽說給你準備了maomaozi衣裳（家鄉話：嬰兒的衣服），準備留著過年等你們回來了給你。”小姨溫柔的說著。
在手機這頭的我，聽到這，眼淚立馬涌上了心頭，打濕了眼眶，哽咽著。隨手抽了張餐巾紙擦拭眼淚鼻涕。
不知如何回應，默默的敲下了兩個字：噢噢。
當時的我由于便秘長時間蹲坑，導致雙腳酸麻，難以起身。同時眼淚鼻涕一起來，差點癱坐到地上。我扶著墻壁擰著鼻涕緩緩起身，一邊彎腰敲打著雙腿，一邊雙腳慢慢挪動。試圖早點緩解這場酸麻的戰役。
小姨繼續叮囑：你打個電話回家哈？！
當時大概是晚上9點多吧，小姨要我多休息去。
說：不聊了，你注意身體，快去休息。
過了不久，我的腿腳差不多好了。
我躺到床上本想不回的，可最后還是敲下了那兩字：噢噢。
第二天
我將這件事情告訴了TA
TA說那你就打個電話給你媽吧，我斬釘截鐵道：不打！
“你不打給你媽，那你就打一個給你爸嘛！”
我還是繼續了那句：不打！
【2】
2016年1月27日，
早上我們拎著背包（錢）等聘禮來到我家，
在車上，介紹人囑咐我：這個錢一定要保管好，隨后你就存到銀行里去，存到你的名下。
我坐在旁邊，抱著背包嗯嗯道。
我爸放著鞭炮，中午大家圍成一桌碰杯客氣祝福話語說了一籮筐。
飯后過會兒，TA們商量著要回去準備訂婚結婚用品等，說要我也得一起去，商量買東西等。
爸媽不好推辭最后也同意了。
隨后我來房間，拿著背包準備出門。
媽問道：那個錢在哪兒？
“這兒！”我知道媽說的什么錢，拍了拍背包說。
“那我呢？我養你這么大，讀這么多書！”
我想也沒想，直接回了兩字：沒有！
最后我們一行人來到TA家。
車上也沒聊什么，仿佛一切都還挺順利，無風無浪！
到了大約凌晨吧，手機響了，一看是我媽。
——“喂”
——“XX（TA的名字）在旁邊麼？”
——“在”
——“你把電話給TA。”
我一邊把手機遞給TA，一邊神情緊張道：我媽找你，要和你講話。
我們倆都有意識戰戰兢兢起來，知道肯定有什么不要事情要發生了！
TA接過手機，放到耳邊，喂！
立馬手機那邊傳來氣勢洶洶話語：
你給我女仔灌什么迷魂藥啦？既然你們這么不仁，就別怪我不義！我告訴你，姜還是老的辣！你跟我斗？還嫩了點兒！
我們倆不知所措著，那邊已是 嘟嘟嘟......
第二天，我和TA探望堂妹（叔叔的女兒）
堂妹剛生娃，娃滿月后，女方家人親戚得集體去探望。
中飯過后我倆來我家，
上午出發的時候，我在挎包里放了二萬塊現金。
我知道即將到來的下午就是一場親情的談判。
因從我大學畢業以來，
老媽已經不止一次的說到：
要我還錢，還讀書錢。十萬（高中和大專）！
小學初中是九年義務教育，你就不用還了！
談話前，
我看見我媽在二樓門口和鄰居一老太太正七嘴八舌著。
叔叔也來到了我家，
嬸嬸勸說我媽道：有問題一起談，一起解決嘛！
于是所有人都聚在一樓，有：
爸，媽，叔叔，嬸嬸，我侄子，TA，我，鄰居老太太
媽一邊哭泣，一邊跺腳咆哮道：
還錢，你們這么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可憐我在廣州那十幾年沒日沒夜，不敢吃不敢喝，幾年不敢買一件衣裳。
你知道我過得是什么日子嗎！
你知道你哥住的是什么房子嗎？
你倒好！
我每天伺候你吃，伺候你穿，你就這樣回報我！
我前世欠你的！你是我前世的娘啊！
還錢！趕緊還錢！
高中三年，一年一萬，三年三萬！
大學三年，一年二萬，三年六萬！
總共九萬，減去之前給的，給八萬！
現在就給，我現在就要！
當年我是現金一張一張點給你的！
你現在也一張一張現金還給我，還給我！！！！
把我的錢還給我！那是我的錢啊！！！
這些都是她當時的部分原話。
農村婦女的歇斯底里，今天在我媽這里得到了盡情的體現！
這一次，我算是真正意義上的見識到了！
叔叔嬸嬸一直勸說：
她會還的，以后慢慢還！
以后你生病養老，她不都可以還嗎？
你要她現在一下子去哪里弄這么多錢？還得是現金！
老媽抽泣的嚴詞回絕：
你們回去好麼？
我知道你們是好心，但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們解決不了！
你們走吧！你們解決不了的！
我只要我的錢啊，我不要他們養！
你們走，好嘛？
爸一直沒出聲。
這么多年來，爸已經磨得沒脾氣了。
以前媽生氣吵架罵罵咧咧時，爸都一邊聽著，從不回嘴！
她！她愛咋樣就咋樣！反正她就是天王老子誰也不怕！
想著都大半生過去了，他不想折騰了忍著忍著一輩子就過去了 ！
關于錢的事情，尤其是借錢給別人（不管是叔叔，舅舅等親戚），我爸都是私下悄悄借出我叔我舅悄悄還。不敢商量。以前有過一次錢已經了清，但還是一頓歇斯底里罵罵咧咧！
TA一個人在旁邊默默的看著！
鄰居老太太過來勸說我：
姑娘呀，聽太婆的話，你就把錢放她這兒吧，
她都是會給你留著的。
我抽泣的說：我不相信她！
鄰居老太太用自己長滿斑點皺紋的手一邊抹著淚眼，一邊撫摸著我的肩膀：
不相信那又怎樣？
聽太婆一句，人世間的事兒沒那么簡單的！
我是童養媳。
我給生了三個兒子
在我60歲的時候，
我家老頭子仍然還要和我離婚！
說我矮，
說我不認識字。
嫌棄我！
我都是快要入土的人了！
聽太婆的話！
最后叔叔嬸嬸勸說不動無可奈何，說算了算了，群英你還是直接給她錢吧！
我抽出手機查看支付寶嘗試轉賬，發現不能一次性轉賬八萬，就和媽說：
我轉賬給你行不？一次性轉不了這么多，一天最多五萬，明天再轉賬剩下的三萬，要得麼？
媽同意了，先轉賬了五萬。
后來我爸示意我要我問下我媽，那這婚還結不結？
我和TA緊接著來到廚房詢問我媽。
“結唄！”她面無表情回復道。
第二天一早將剩下的三萬打給我爸，同時也立馬打電話告知媽。
“打了就好的！” 手機那頭傳道。
【3】
支付寶里這點錢，我本來是打算給自己留作嫁妝，是我這幾年在外工作攢的。
因我媽大概在結婚半年前，就在電話中和我打招呼說：
你這個結婚，嫁妝我是一分不會出的，我供你讀了這么多年書，我只會幫你準備一些日常生活用品，什么被子枕頭鞋暖瓶盆桶牙膏牙刷等！我會幫你一點一點買齊！買這些東西的錢，和以前一樣，你打到你爸的卡上！
我問：那買著這些東西需要多少錢？
“你打五千吧。”她說。
不久后我轉賬了五千到我爸的銀行卡上，也電話告知了爸媽。
起初國慶回家商量結婚事宜時，那天晚上老媽坐在我床邊，像是母女間私語一般說：
你放心，這個聘禮錢你自己留著，我一分不要。你們攢著買房付個首付，要不就將來做生意，或者以后你們生孩子用，不然放在銀行吃利息也好的！
原本我想著聘禮加上我自己攢的一點私房錢，在我們那個縣級市里100方的房子付個首付差不多是沒問題的，可是現在......
我一直以來都希望有套只屬于自己的房子！
哪怕小點，那也是我歇息的港灣！
哪天累了哭了在外受委屈了，也有個自我舔傷的地方！
這么多年來一直在外漂泊工作，多次搬家的苦逼，無數次看房租房的辛酸淚歷歷在目......
2016年1月28日，農歷臘月十九，
是TA來我家下聘禮后一天，
是距離我訂婚還有7天的日子！
是我和我媽之間吵架最決裂的一次。
不過只是這次全程都是她在吵，她在說！
我一句未回。
結婚之后
我再也沒有打過電話給爸媽！
任何節假日都沒有，包括之前的端午節，昨天的中秋節！
甚至我原本打算今年也不回家過年拜年！
我不想再見到我媽，再次見到媽，我承認我的內心是抵觸的！
有親戚安慰我，
反正不管怎樣，你也算徹底擺脫你媽了！
你現在最要緊的是，
過好自己的日子，自己的生活！
我不是一個善于發泄，表達自己情緒的人，
有什么心事常常都放在心底！
有段時間，
我覺得我的人生太失敗，特灰暗！
親情決裂，愛情不見曙光，友情患得患失，若有若無！
我常和自己說，人生本就是孤獨的。
沒有人可以陪伴你一生，即便是父母，配偶，子女！
父母終會老去，配偶也許離開，子女則終將會有屬于自己的詩和遠方！
自我有記憶以來一年到頭少有幾回家庭團圓的畫面！
這么多年來在外上學工作，
和熙熙攘攘的人群，霓虹閃爍的大都市相比，
我更喜歡獨自相處！
你覺得你朋友多嗎？
下雨天在通訊錄里，你能找到幾個可以為你送傘的人？
你覺得你親人好嗎？
危機時分，你可以想到幾個二話不說就立馬給你打錢的人？
朋友不在乎多少！知心二三就好！
親人，那又怎樣？
亦如此。重要的不是量，是質！
羨慕別人有，不如自己有！
自己過得好，才是真正的好！
人生路漫漫，
誰又沒點傷，沒點痛！
過了這片荊棘，
就是光明，就是明天！
明天你好！
—END—
圖 | 壹群羊
文 | 壹群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