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士愛沙場,文人愛書桌,一張書桌承載著文人書海泛舟的夢??墒?,真正需要書桌的人,往往得不到一張像樣的桌子。
一張書桌,國難的時候得不到?!段业膱F長我的團》中,孟煩了的父親顛沛流離一路逃難到祖國邊陲,執拗的他掛在嘴邊反復念叨“偌大的中國,放不下一張安靜的書桌”,家國罹難,個人能否存活都是問題,想要三尺桌案,靜聽風雨讀書寫字,近乎癡人說夢。
一張書桌,條件不好時也得不到。愛讀書的少年,所能擁有的可能只是一個舊方凳,坐在凳子上翻書,趴在凳子上寫字,一個暖洋洋的下午,一個不自覺地轉身,一段寸金寸光陰的少年時就如白駒過隙一般悄然溜走了。等到拼搏在外時,繁華的城市里一間陋室存身,想要安置一張書桌也近乎是奢望。記得一位良師講他剛參加工作的時候,居室逼仄,難以轉身,寫個領導急要的工作計劃,只得趴在一張方凳上奮筆疾書,當時鍋里湯水滾滾,蒸汽直上,自己腦中文思卻如泉涌,大有洋洋灑灑不知倦,倚馬千言不到頭的架勢。
一張書桌,等到條件好了時也得不到,或者說得到也沒有什么實質的用處了。等到了一定年齡,出于對年少時愛而不得的補償,家里書架書桌或都已購置,可是世俗紛擾,再也沒有大把的閑暇時間能夠坐到那里靜心讀書安心寫字了。此時的書桌,無論多么精致,也近乎淪為一種裝點門面的工具,徒有其表,靜置蒙塵,其象征意義已經遠大于實際意義。
人都說將軍額上跑馬,宰相肚里撐船,卻不知宰相的三尺桌案雖小,卻裝載著蕓蕓眾生社稷江山。武將縱馬馳騁三萬里,封狼居胥,禪于姑衍,登臨翰海是人生至樂;文人伏案讀書破萬卷,追溯古今,檄文如箭,一言定國又是何等豪邁?
一心想要的時候得不到,不再需要的時候唾手可得,人生的各種缺憾,又何曾少了一張得不到的書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