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精神分裂

那夜星象大亂,眾星亂墜,人間浩劫。

我上了杰的車。我聽見很多人在外面喊:那是鄧龍海,那就是鄧龍海。似乎是帶著膜拜的心情。

就在三天前,我還在廠里上班。公司經理對我指手畫腳。對正在工作的我說,這只手要怎樣放,那只手要怎樣做。我靠,有毛病,這還用教的嗎。她聒噪的聲音真讓我心煩,我索性不理她走了出去。回到宿舍,領班打了電話過來,讓我更加心煩。我下樓,走出大門。

出去之后,我來到一片很高的土坡。我從土坡上跳了下來,接著就不省人事了。

醒來后,我躺在一條很小的巷子里。我迷迷糊糊地聽見有人在說:“這有什么難的,東方不敗加一陣風不就行了。”他說的是葡萄吧。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這樣想。

到了晚上,不知怎的,我睡在了一片草地上。我在睡夢中感到有只蚊子在我耳邊低語,那是我已過世的奶奶的聲音。她說:“龍海,你不要命了就給我吧。”然后我感覺到有條蛇從我身邊爬過。

第二個晚上,我在一個公寓里。這條街好像圍成了一個圓圈,街上的車在不停地轉,帶著雜音。我看著這些車閃著五顏六色的光,感覺有點眩暈。

我以起跑姿勢趴在地上。我感覺這個姿勢有點神秘,因為這很像火影忍者中的召喚術。技術人員把我所在的一公里范圍與外界隔絕了。我所在的一公里范圍內沒有一個人,只有測試裝置。因為他們懼怕我的殺傷力。我保持著這個起跑姿勢,閉上眼睛,等待奇跡的出現。

過了很久,都沒有什么事情發生。只好宣布測試失敗。規定的車輛駛了過來,對路面進行維護。

白天到了。我終于發揮了殺傷力。我站在海邊,海里的魚被我的內力震得飛出海面。我手一揮,千萬把無形的刀飛了過去,把所有的魚都斬成一塊塊的。路人見狀紛紛過來一起搶魚。

到了晚上,我來到一條光怪陸離的街。我站在街邊低著頭在想著什么。

忽然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抬起頭,看見他們騎著自行車,分別是我的親戚龍、沙,還有我哥哥。他們遞飲料給我喝,說,終于找到你了,你失蹤三天了你知不知道。然后陪我回我的宿舍。

回到宿舍后,他們端了一碗粥給我喝。然后問,你有幾天沒吃東西了。我沒回答。他們一邊談話,一邊有些奇怪地望著我。

接著我要洗澡了。我被他們推進衛生間。我跪在地上作出要切腹的樣子。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做。然后他們狠狠地踢門說你快點啦。

要睡覺了,他們都帶著慈祥的神色。他們給我擦了很多驅風油。龍打開手機給我看了一截美國的科幻片,然后給我看一段很溫情的動畫片。

關上燈,好暗,我閉上眼睛。接著像地震一樣發出一連串令人驚恐的聲音。我不敢睜開眼。腦海里浮現的是星象大亂、平行空間之類的詞語。平行空間被打亂,行星撞擊地球。我只能躺在床上等死。等了好久,我的床沒有一絲要垮掉的意思。

我漸漸睡著了。睡夢中我想著,千萬年后,這里或許會被海水淹沒,而我會變成一棵水草。我死也要做一根水草,不滅不休。

夢中,我夢見了13顆行星以太陽為中心,閃閃發光。然后它們融在一起,變成一顆紅紅的太陽。最后,太陽化成了一片雪花,緩緩掉落,很唯美。我想,這是否昭示著有大事發生呢,或是有什么奇跡呢?這樣想時,我起床撒了一泡尿。

次日,龍、沙和我哥都不見了。

我上了杰的車。我聽見很多人在外面喊:那是鄧龍海,那是鄧龍海。


轉了一次車之后,我見到了我的媽媽。她穿著深藍的衣服,而我的衣服是淺藍色。淺藍的戰斗力比深藍強。淺藍代表王子,深藍是王母。我就這樣想著,疏遠了很久沒見我的媽媽。

乘車到了醫院。我看見醫院里寫著什么永不死之類的東西,引起了我的反感。我見到剛從電梯里出來的小孩,我的眼睛一轉,他就摔倒了。我的眼睛一掠過,仿佛被我見過的人都死了。

接著要去抽血。我看見血從我的身體里流出來,感嘆著宇宙一半的力量就這樣流失了。

我和媽媽去了黃邊村。不知為何我想起了釣魚島和日本。哥哥不知從哪來了,我們一起去超市買東西。到了超市感覺怪怪的。超市阿姨喊著:“給我殺了它!”雖然知道她說的是魚,但心中還有一點驚恐與疑惑。到了下樓梯,哥哥比劃著手腳,似乎想要把我推下去。

回到了黃邊村,哥哥走了。

找到地方住了下來,我突然擔心媽媽的安危。于是我在筆記本上寫:今晚我媽可能有點問題。

黃邊這里有一片池塘,池塘邊上種有柳樹,綠樹成蔭,連池塘的水都是綠色的。

到晚上,我們坐在池塘邊。我聽見杰和他的朋友在大聲地喊我的名字,其躁動程度堪比蛙叫與蟬鳴。我驚慌了,但不敢有什么動作。有兩個不良少年走過,其中一個拿著菜刀,他用菜刀把我坐的石椅砍破了一邊。見我不驚不慌,他驚得瞪大眼睛看了我一下。

第二天,我出來的時候,驚訝地發覺昨晚上坐我對面的那個中年男子死掉了。他的肚子大大的,身上布滿灰塵,躺在石椅上。我不知是誰殺了他,也不知道警方會不會調查此事。

我們隔壁正在蓋樓房。他們拉水泥的時候,為了避開,我站上了旁邊的墻基。而他們的眼神有些異樣。我不就是站上了墻基嘛,有什么問題呢?而他們就是望著我,連我走到了他們身后,他們的眼睛都還掠回來偷偷地斜視。

我們住的地方陰暗潮濕。整天呆在那里悶死了。所以有一次,我走出來的時候,竟然抱著一棵樹大笑個不停。現在想起來真是尷尬。

我的眼神很異樣。有一回我望了一個摩托車司機一眼,待我回過頭去,一眾人便把他打死了。

我們住的地方隔壁很少人。但是有些時候,我們出去走了一圈回來,卻發現飯做好了,菜也炒好了。我不知道是誰做的。

我沒有房門鑰匙,每次都是等媽媽開門。有一次她出去了,我沒出去,她把我鎖在里面。于是我就到處尋找可以出去的地方。我爬上窗戶,就是找不到哪里可以出去。我想了很久,就是找不到哪里可以出去。只好等媽媽回來。

有一次,我突然想要飛。那是在池塘邊的時候,我想飛到池塘另一邊的樓上。這個想法很強烈。但我還是抑止住了。

回到宿舍,我想,如果我脫光衣服睡在地板上,我是否可以變成鳥兒呢?如果我死了,死在這里,我的頭會不會變成鳥呢?這是個有趣的想法。所以當有一次在外面,我看見有人把一群烏鴉從籠子里放出去的時候,我以為那是人變的。

我想,人死了以后,是不是會變成另一種生物呢?就像在我生命中消失了很久的那些人,他們的意志是否已經變成了另一種生物呢?于是我以為隔壁的女孩變成了蛇,這讓我感到畏懼。

然后我就真的見到了蛇。那是一個婦女用嬰兒車裝的。我以為那是嬰兒,分明是嬰兒的叫聲。可是我探上頭去看的時候,那居然是一條大蛇。

于是我很沮喪。可是有一次激起了我的激情。

那是在大街上,手機店里放著勁爆的音樂。門前是一個廣場。我聽著音樂找著感覺,向走秀一樣走過去。有個女孩從側面走過來。我們“相交”了,我斜著身子以一個酷酷的姿勢從她面前掠過。我簡直被自己酷到,那女孩應該也有留意。我就和她這樣相遇了,這種相遇叫人興奮。

有一次,我在超市買東西。可能是因為我和對方都戴著眼鏡的緣故吧,那個售貨員用眼睛電了我一下。我很高興地朝她的方向走過去。

還有一次,我在醫院打點滴的時候,看見那個護士很漂亮。我想,擁有她此生無憾。于是我就對她壞笑起來,她望過來,我依舊壞笑。我很驚訝我居然這么做,同時心里甜甜的。

就是在那一次,外面發生了很大的事。街上很多人在打架狂砍,搞得雞飛狗跳,一片狼藉。那時候我就在裝作鎮定地說,都是自己人,打什么打。那時我其實失去了生存的念頭,覺得一切都沒意思。后來電視上韓寒出現了,他穿著白色襯衣,他說:“靜下心來,心靈溝通。”

靜下心來,心靈溝通。

一切都會過去的。無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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