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死愛恨,與君何關
落日飛鳥,陽春白雪,繞梁不絕。
縱是世事如塵落,此景經(jīng)已心上鎖。邱寒發(fā)現(xiàn),他的世界,已被黃鶯般清脆之聲,輕輕滲透。
高一時,他已習慣,邊聽《白雪傾城》,邊寫小說。如今,邱寒下午離開教室,幾乎都會遇見播音回來的凌雪靈。邱寒沒有告訴她,在聽她的節(jié)目。凌雪靈也許知道,但并不揭穿。兩人總是默默地,擦肩而過。
有些事,假裝不知道。也許,結果就會不一樣。
相遇次數(shù),不斷增加。從擦肩而過,到相視而笑,繼而偶爾共進晚餐,兩人關系也愈發(fā)親密。因為兩人的曖昧,班上不時有流言蜚語傳出。竊竊私語,小道消息。
身為當事人的兩人,對此一笑置之。邱寒覺得,流言終究有消散的一天,也不去解釋。而凌雪靈,整天大大咧咧的,看起來,是毫不介懷。當然,時候如此,也只有,自己知道吧。
有些事,本不該解釋。有些事,解釋了也沒用。
周末放假,邱寒都會回家。位于城中村,小巷里破落的家,不足三十平方米。邱媽在生下邱寒后,便撒手離世。獨留父子倆,相依為命。邱爸是環(huán)衛(wèi)工人,凌晨四點,便提著掃帚,拖著垃圾箱,于萬籟俱寂中,穿街過巷。
貧寒生活,總得苦中作樂。邱爸喜歡在飯后給邱寒講故事。黎民百姓,生活點滴。邱寒記憶最深的故事,發(fā)生在邱爸清掃的第一條商業(yè)街。每到周末凌晨,其中一間店鋪二樓,都會傳來物體被鞭打聲,偶爾夾雜男子的咒罵。然而,鞭打聲再響,卻不曾聽到哭泣。
無論多么沉重的苦難,也不曾哭泣一聲。
講這故事時,邱爸手中的水煙,霧氣裊裊。良久,他嘆了口氣說,像是家庭糾紛吧。誰家沒有,難念的經(jīng)。別人的生死愛恨,也和我們無關了。
每個聽故事的人,所有生死愛恨,與君無關。
邱寒總在想,究竟是怎樣的家庭,才能有這樣的糾紛,發(fā)生這樣的故事。除了聽故事,邱寒喜歡看書。家里堆滿邱爸收購廢品時,廉價購買的數(shù)百本舊書。不舍得賣的舊書,縱使破爛不堪,卻是邱寒童年最好玩伴。書中世界,令邱寒眼界大開,他開始愛上文學,并沉迷于寫作。他孤獨而執(zhí)著地,用文字勾勒自己的世界,不離不棄。
流光易逝。臨近期末考,所有人都在緊張復習,生怕時間不夠,連吃飯也是來去如飛。凌雪靈依舊主播《白雪傾城》,對于考試毫不在乎。
晚自修時,邱寒正埋頭做英語,頭上突然被輕敲一下。透過書堆,果然是偷溜過來的凌雪靈。除了她,也沒有誰敢在晚自修亂跑,并肆無忌憚敲他的頭。
“你知道‘香丘’是誰嗎?”凌雪靈遞過一份報紙。
邱寒看著校報上一篇叫《路迷》的詩歌,瞬間明白了。他撓了撓頭說:“你想知道?”
“廢話,不然問你干嘛。你看他的文字寫得多好,幾乎每期校報都有他的文章,我想知道是誰。”
等到又被敲了一下,邱寒才試探著說:“如果,是我呢?”
“怎么可能嘛。這像是一個女性化的筆名。”凌雪靈眸子琉璃光閃閃。
邱寒攤了攤手,聳肩說:“那我真不知道了。”
“逆光眾生,擦肩而過不敢覓;不敢尋覓,覓那人眸里漣漪……”邱寒耳邊,黃鶯清脆聲,低聲呢喃。
臨別時,凌雪靈湊到邱寒耳邊,溫聲細語。
女生氣息,悄然撲鼻。
“和你打賭唄,如果真的是你呀,我就拜你為師。”
凌雪凌早知道,這是必輸之賭。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