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最好的你我
11
宋康在波恩呆了一個月，這一個月以來，宋康每天陪著邱雨去診所，給她當助手。周末推著邱雨去公園里散步。清閑安靜的日子，以致于這一個月邱雨再也沒有失眠過，也沒有給我寄過任何信箋。
多年后，當邱雨與我談起這些事，我竟難以自處。就好像是當年我們一起上學，我貪戀沿途的風景，而她，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我。
原來這么多年，一直都是我，身未動，而心已遠了。
就在宋康離開波恩前的那天晚上，他向邱雨求婚了。一枚普通的戒指，一本破舊的宋詞簡析。
他沒有打開戒指盒子，也沒有翻開那本簡析。只說：當年你借我看這本簡析，可惜后來我一直在醫院......。沒能還你。這么多年，輾轉奔波，從一天只有幾十塊錢的臨時工，一步一步走到財務總監的位置，到而今，我孑然一身地來找你。我竟從來都沒有丟棄。大概我是想說，邱雨，我騙不過自己，給我一個照顧你的機會。
宋康走后，邱雨常常一個人站在波恩街頭的日光里，竟不知身在何方。不自覺地想念起家的模樣。
這一切，都是在邱雨回來的那晚聚會，我送她回去的路上，她與我說起的。那天晚上，我們極盡瘋狂。十幾年未能重聚在一起，我們在包廂里一邊喝著酒一邊互相訴苦。盡管大家都明白，十來年的心酸，不是說說就能感同身受的。
邱雨一直在笑，也一直沉默著。但大家對她和宋康的祝福依然沒少，只是都灌在酒水里，被宋康承受了。無疑，宋康喝醉了，倒在沙發上不省人事。飯后，譚強帶著他們去唱歌。邱雨說累了，想回去，于是我便送她回家。
一路上，我們都很沉默。星光璀璨，萬家燈火，淡淡的路燈光暈，映照著我們被微風撩起的衣角。有莫名哀傷。
我想起多年前，我們一起在小城的河邊，我抬眼看著星光錯落。她看著我眼里的星光，神色溫柔。
你會祝我幸福的吧。她說。
會的。我說。
那婚禮那天你一定要來，看不見你笑，我不嫁。
......。
第二天清早，我去了宋康家，一是想看看宋康回去沒有，二是想看看他父親的意見。
不知道是不是人年紀大了，睡眠特別淺，所以老人家一般早上都起得早。宋伯伯在準備早餐，正在熬粥。見我來，連忙邀我一起吃飯，并說難得啊，你們年輕人還有起你這么早的。
我笑著搖搖頭，說早上空氣好，過來看看宋伯伯。并未拒絕他的邀請。
宋伯伯樂呵呵地把做好的早餐端出來。我們坐在一起閑聊。一陣寒暄過后，宋伯伯說，宋康這孩子這些年吃了不少苦，心里有事從來不跟誰說，這次回來突然說要結婚，我也很詫異。前天他帶著邱雨一起來家里，其實看得出來，邱雨并沒有那么愛他。我不是反對，就是擔心宋康耽誤了人家姑娘，又苦了自己。
我微微一笑，說：宋康不是傻子，他自己明白的，這些事您就別操心了，注意自己身體才是緊要的。
宋伯伯老懷大慰的樣子，哈哈一笑：從小就數你最討人喜歡，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成家了，老這么耗著，我不急，你爸媽估計都急得不成樣子了。
我沒有久坐，怕宋康回來撞見不好。一個人沿著鄉道走回家，思緒復雜。
突然想起徐莫，還有當年那個自己。四年過去，經歷這么多人事，才明白，人活著，并不都是為了證明自己，更多的，是為了成全別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