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參與伯樂主題寫作之【夢】


溫熱的風吹拂著蘇薇的臉龐,耀眼的陽光將她剛剛還附著著海水的皮膚炙烤得只剩下一片片混著沙子的海鹽,又或者是混著海鹽的沙子,誰知道呢。海浪的聲音可真醉人吶,蘇薇順勢躺在沙灘上,任由陽光覆蓋全身,身下的沙子燙得后背竟有些舒服。蘇薇想起上一次這么放松,這么愉悅,好像還得追溯到幾年前一家三口去小城最好的那家浴場。那時他們還蠻富足的,還住在大房子里……

蘇薇的耳畔,傳來孩子們的歡笑,以及大人們的歡呼,人人都喜歡大海。海鷗在藍天和大海之間自由翱翔,穿過椰林的風,帶來淡淡椰香……周遭的一切無一不讓蘇薇沉醉,多想就這樣享受下去,做個美美的夢可好?

“媽媽,弟弟把我用沙子做的城堡踩壞了!嗚嗚嗚嗚嗚!”穎兒被弟弟氣哭了,跟蘇薇告著狀。

穎兒八歲了,很乖。來海邊玩耍,是她的夢想,蘇薇記得。穎兒的夢想這是成真了吧,大家都很開心,她想。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姐姐那么用心堆砌的城堡你怎么……你這孩子……”蘇薇聽到穎兒的委屈哭訴,氣憤地沖男孩吼著。

“媽媽,媽媽,他……”穎兒用力地護住自己的頭發,急切地呼喚著蘇薇。

奇怪的是,蘇薇看不清男孩的臉,意識里他好像是自己生出來的樣子,感覺是如此真實,不過這并不是當下首要的事。因為男孩正抓著穎兒的頭發,這是絕對不可以的,必須阻止他。

“不要薅頭發!不要薅穎兒的頭發!!”蘇薇大喊著,努力地在松軟的沙灘上向著穎兒的方向奔跑。那種緊迫感,讓她渾身顫栗,冷汗在她的后背和額頭大顆大顆地滲出,從她的一綹頭發滾落到令一綹頭發,海風穿過發根時的忽冷忽熱,讓她有些暈眩。

可是無論她怎么努力,她始終夠不到穎兒。而此時,穎兒的頭發已經被扯掉了,那個假發套被扯掉了,男孩拿著假發套跑開了。蘇薇看到穎兒獨自在原地,雙手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失望地望向蘇薇,那眼神里,充滿了幽怨。

“穎兒!”蘇薇猛地睜開眼,被子和枕頭都已經濕透了。她索性用被子蒙在臉上,將濕潤的臉頰深深地埋在里面。

“又夢到穎兒了?”徐良關切地問,雖然他已經習慣了。

“你怎么還不睡?”蘇薇繞開了問題。

“我也想夢到她一次,可是,我還是睡不著。”徐良毫無生氣地說著,深色的眼圈里不知藏著多少不眠夜。

“或許,是你不夠愛她吧。”蘇薇輕描淡寫地說,那語氣卻如同一把帶著倒刺的刀,反復刺進徐良的心臟。

“……”徐良欲言又止,他清楚,一旦他把嘴邊的話說出來,這個夜晚必然會被爭吵與眼淚充斥著。這個破碎的家,已經不能再承受那些了。他倦了,她也累了。他們需要的是讓時間來治愈彼此的哀痛,生活還要繼續。

徐良嘆息了一聲,起身下床,打開陽臺上的一扇窗,熟練地點燃一支煙。仰著頭望向遠方的天空,一顆流星劃過,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眨眼的功夫,一滴淚亦如流星,從徐良的眼角滑落。

“爸爸,你別再抽煙了,老師說對肺不好呢。”穎兒那胖嘟嘟的小臉蛋兒,浮現在徐良的腦海中,他多希望穎兒那甜美的聲音再次出現在他的耳畔。

宛如一株枯萎的向日葵,他頹廢地耷拉著腦袋,將僅吸了兩口的煙用力捻在煙灰缸里。煙灰缸,是他前年生日的時候,穎兒和蘇薇送給他的禮物,之前他一直使用一個廢棄的塑料瓶,隨意灌點自來水,每次將燃燒殆盡的煙蒂直接塞在里面,即發出刺啦一聲,自帶熄滅功能。穎兒總是鄙夷地看著他這番操作,然后用那種特別挑剔的眼神告訴他,這個滅煙裝置,她給差評。她說那個瓶子看起來很惡心,后來她們就趁徐良生日送給他一個很好看的煙灰缸,并在切蛋糕時許愿,希望他早日戒煙。可那明明是徐良的生日蛋糕啊,穎兒任性地笑著,那么燦爛,那么可愛。每每想到這兒,徐良就不由得嘴角上揚。看著煙灰缸里那滿滿的只燃了半截的煙,他再次抬頭望向天空,久久地,久久地,眼神變得堅定,像是做了什么決定。

“我把煙戒了。我們,再生一個孩子吧。”回到床上的徐良試探性地說。

背對著他的蘇薇,什么都沒說,又或者,她根本沒聽到,她的眼神空洞而深邃,混沌的腦海里不停地播放著她記憶深處穎兒的那些影像。

穎兒之前總吃不下飯,說肚子脹痛。小孩子嘛,總會有消化不良和著涼的時候,蘇薇給穎兒喂過消化藥,還常給她用暖水袋捂熱肚子,一開始還是能得到緩解。那時她和徐良為了還債賣了結婚時買的大房子,快遞驛站的生意也才剛剛起步,兩個人忙得不可開交,創業帶來的喜悅和起早貪黑的忙碌讓她們一度忽略了孩子。而就是這種疏忽,讓她們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急性髓系白血病。”

當他們夫妻從醫生口中聽到這個陌生的疾病名字時,他們徹底崩潰了。即便他們不知道這是一個多復雜的病,但白血病三個字,足以讓他們恐懼和絕望。蘇薇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不安,身體卻難以抑制地顫抖,她下意識地抱緊懷里的穎兒。穎兒則天真地看著愁眉不展的大人們,天真地問了一句:“需要打針么媽媽?我不想打針。”

一開始的治療很不順利,穎兒本身體質很差,而且對打針吃藥都很抗拒。蘇薇努力地安撫她,時常也會控制不住地吼她。漸漸的穎兒也發現了,媽媽經常一個人偷偷哭泣,她以為是自己不聽話讓她傷心了,因此她漸漸地開始配合治療。甚至常常是她反過來安慰著悲傷的母親:“媽媽,你別哭,剛才扎針不疼,別擔心,真的不疼……”

為了不讓父母難過,穎兒每天都掛著笑臉,非常懂事。骨穿、腰穿、化療等等填滿了她的生活,每次接受治療,她都會咬牙堅持,給自己鼓勁加油。可她,才八歲啊,本該快快樂樂地在學校上課的。

那段日子,穎兒每天都需要打近20針來避免其它器官被感染,從早上打到晚上。

這樣的生活對成年人來說都很恐怖,但這個八歲的小姑娘卻一點都不畏懼,堅強地說:“媽媽,有你和爸爸在我身邊,我什么都不怕。”

蘇薇回憶起女兒那堅強懂事的模樣,眼淚又止不住流下來。

此刻,徐良已輕輕地伸手繞著蘇薇的腰,溫柔地撫摸著蘇薇的腹部,在那道橫在她小腹突出的疤痕處停留了下來。那是生穎兒的時候,剖腹產留下的。蘇薇像是被擊中了最敏感的神經,猛然坐了起來,用左手甩開徐良的手,右手順勢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那沒有一絲猶豫的巴掌,在徐良的臉上留下了紅色的五指印記。

“滾!”蘇薇的聲音從緊咬的齒縫里擠出來,低沉而有力,像是要撕掉這個發誓愛她一輩子的男人,這個被女兒認為最可靠最依賴的父親。

徐良不知是被打懵了還是這耳光來得太突然,他稍微愣了一會,隨后,他也終于不再壓抑自己的情緒。

“你作夠了沒有?!穎兒已經走了!永遠走了!她不會希望我們這樣的,她在天上看到你這樣!她會開心么?!”徐良歇斯底里地吼著。

“你還好意思提女兒?!要不是你炒股虧成那個樣子!我會不顧一切跟你一起創業嗎?要不是每天起早貪黑地掙錢替你還債,連女兒病了都忽略了,她會就這么走了么?!要不是你敗光了所有的錢,我的女兒怎么會……最后,最后……我的穎兒,我的寶貝女兒……嗚嗚嗚嗚嗚!你滾!你給我滾!”蘇薇哭得撕心裂肺,她用力抓著自己的胸口,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臉,女兒的離去,讓她痛苦至極。對徐良的隱忍,在這一刻,全部爆發了出來。她痛,她恨。

“對,對不起,薇薇,女兒走了,我……”在妻子的責問中,徐良自責不已,女兒的病逝,他又何嘗不是一樣痛徹心扉。蘇薇對他的質問和咒罵,像一桶桶零度的冰水,一遍一遍地澆在他的頭頂,一陣陣寒意和痛感傳遍他身體的每個角落。是啊,如果不是他,穎兒或許此時還擠在他倆的中間,吵著要聽艾莎公主和安娜公主的故事。

可是,他真的盡力了啊……

“孩子的情況很不好,后期保守治療也得50萬元,你們趕緊回家準備錢,不要耽誤了孩子。”醫生的話猶如最后通牒,讓已疲憊不堪的蘇薇更加絕望無助。她轉過身去,不愿讓孩子看見自己泣不成聲的樣子。

穎兒懂事地拉著媽媽的衣角,不哭不鬧,讓蘇薇更加難過,她一把將穎兒摟在懷里,她在心里不停地跟穎兒道著歉,不是媽媽不想救你,而是真的沒有錢了。

自從穎兒生了病,店里的工作交給了可以信賴的親友,徐良除了白天在店里幫忙以外,還找了個送外賣的工作,每天都是最后一個下班,長期的高負荷工作讓他的精神和身體幾近崩潰,但是他咬著牙堅持著,他不能倒下,他肩上扛著女兒的命。

“爸爸,我昨天做了個夢,夢到咱們三個終于去了海邊。爸爸爸爸,那海可真藍啊,味道也是甜的,我用沙子建了一個大大的城堡,到時候你和媽媽一人一個房間,我們不用擠在小屋子里,我就是穎兒公主……”穎兒和徐良擠在她的病床上,在爸爸溫暖的懷里,繪聲繪色地跟徐良分享著她的夢,她一直希望去一次海邊,蘇薇也一直跟她保證,一定會去。

“媽媽,你看我爸又睡著了,每天就這一會兒能陪我,還呼呼睡大覺!”穎兒撅著小嘴,推了兩下爸爸,可徐良睡得太死了,根本不為所動。

“穎兒,你爸那是累了,他最近太忙了。”蘇薇說著,站起身,輕輕脫著徐良的鞋子。隨著鞋子慢慢離開他的腳,一股難聞的氣味如同核彈一般,在病房里炸開了。

其他患者和陪護紛紛捂著鼻子,或打開窗子,或逃之夭夭。蘇薇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穎兒還以為媽媽被熏哭了,天真地勸媽媽趕緊給爸爸穿回去。直到穎兒看到爸爸的腳底,那被磨破的襪子底部,血肉模糊,已經和腳黏在了一起。穎兒也哭了。

穎兒的身體越來越差,各項指標也加速降低,漸漸開始無法承受化療了。

“穎兒,你乖,好好治病,爸爸一定帶你去海邊。不過,我聽說那海水可是咸的。”徐良摟著瘦弱不堪的穎兒,鼓勵她說。

“是甜的,我在夢里的時候,嘴里確實是甜的啊!”

“你啊,你就是嘴太甜!”徐良寵溺地抱著穎兒,在她額頭上用力地吻了一下。然后匆匆告別女兒,出去賺錢。

“徐良,你等會,我有話跟你說。”穎兒的主治醫生把徐良帶到辦公室。

“穎兒,她?”徐良的聲音有些顫抖。

“不,不是因為穎兒。你別害怕,我是想跟你說,你這樣下去,身體也承受不住啊。孩子還病著呢,你再倒下,你說……”醫生好心地勸他。

“嗨,你嚇我一跳,我謝謝您。穎兒的病,治不治的好,是老天爺和你們的事;但有沒有錢來治,那是我的事。如果最后真治不好……”徐良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如果,真治不好了,我會很傷心……可如果是因為沒錢治而不得不放棄,那會是我永遠的痛,我永遠都不會原諒我自己。”徐良說著,眼睛紅紅的。

醫生嘆了口氣,拿出一個信封遞給徐良,說“這是我們科的一點心意,錢不多,你拿著。穎兒這孩子太懂事了,我們都把她當成自己孩子,你啊我能理解,也希望你們家能挺過去。”

徐良推著醫生的信封,執意不收,醫生沒辦法給他推了出去鎖上了門,在門后輕聲說“給孩子的,拿走!”

這輩子,都在虧欠別人,徐良望著手中的信封,苦笑著。

“媽媽,我走了以后,你和爸爸再生一個不生病的孩子吧,陪著你們。”穎兒邊說,邊流著淚,她是有多不舍呢。每每想到這,蘇薇總是心如刀絞,死神無情地用鐮刀收割著穎兒那所剩無多的時間。

“穎兒,你不會有事的,你如果想要個弟弟妹妹,你就好好地打針吃藥。等你好了,我和你爸肯定給你生個弟弟或者妹妹陪你玩。穎兒你別再說這樣的話了,媽媽受不了你這樣,媽媽求你了!”蘇薇心疼地哭著,摟緊穎兒。

蘇薇睜開眼睛,她又夢到穎兒了,懷里穎兒的衣服,被淚水浸濕好大一塊,她用手用力地擦著,可是越用力,淚水擴散的面積就越大。人活著好累,越想忽略什么,就越是刻骨銘心。

徐良不能再整日陪伴她了,他要出去掙錢還債和交房租,那些債主已經對他們仁至義盡了。蘇薇試圖從穎兒離開的陰霾中走出來,但她總是迷失在失去女兒的痛苦里。她并不真的恨徐良,只是她需要一個發泄的地方。生而為人,最可悲的便是,我們常常會將最壞的脾氣,發泄在最親愛的人身上。她也清楚,徐良是真的疼她愛她。

徐良嘗試了幾次和蘇薇親密接觸,很遺憾都以失敗告終。蘇薇很抗拒這件事,即便再添個孩子是穎兒離世之前最惦記的事,況且兩個人繼續生活下去,再要個孩子,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不過,蘇薇過不了自己這關。

“不行。”蘇薇一只手推著徐良,徐良卻不想放開,緊緊地抱著她。蘇薇用另一只手,頂著徐良吻過來的唇。

“我不能總是這樣,薇薇。穎兒已經走了,可我們,還得繼續生活啊!你不記得穎兒說過么?她希望我們給她生一個……”徐良停下動作,情緒激動地說。

“好了別說了!停!!”蘇薇歇斯底里地喊道,“我不能,我不能再生孩子,我覺得,我覺得我再生一個孩子,就是背叛我的穎兒,所以我不能,我只有一個孩子。你要生,找別人吧……”蘇薇哽咽地說著,目不轉睛地盯著穎兒的照片,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

“薇薇,再生一個孩子,也是穎兒的遺愿啊!我們不能一輩子活在悲傷里不是么?”徐良說。

“我們離婚吧,我想過了,這樣下去,我們誰都走不出去,離婚吧,離婚,起碼你可以走出去。”

“別胡思亂想了,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承受的,永遠都不會。”徐良一字一句地說。

穎兒走的第一百零三天,徐良還是沒能夢到穎兒。徐良翻身時,不小心從沙發上掉了下來,額頭碰到了茶幾,磕了一個包。他惱火地踢了一腳茶幾,跟蘇薇吵完,他就沒再回床上。或許這樣,蘇薇可以睡得安穩一些。他很自然地走到陽臺,點燃一支煙,剛要放到嘴邊,忽然想起了什么,熄滅,看了看手中的煙盒和打火機,像是在跟老朋友做最后的告別,一揚手將它們統統扔到了垃圾桶里。

蘇薇平時睡覺會有輕輕的鼾聲,他再熟悉不過了,而此時屋子里安靜得讓他很不安,蘇薇是沒睡么?徐良想。如果沒睡,他想誠懇地跟她道歉,他知道這些年由于他的任性,讓蘇薇吃了很多苦,女兒的病逝他也難辭其咎。他愛這個女人,好好談談吧,他想。

可眼前的一幕卻讓他大驚失色,蘇薇的手腕流著血,已染紅了床單,她割腕了。徐良來不及找藥箱,迅速撕掉床單,包扎在蘇薇的手腕上,同時大聲呼喊著蘇薇的名字,蘇薇因為失血過多已經意識模糊,她虛弱地呻吟著。徐良趕緊打了120。之后,用被子裹著蘇薇,奔向樓下。

幸好,蘇薇救了回來。只是,遲遲沒有醒來,醫生推斷失血過多有可能對蘇薇的大腦造成了傷害,但具體什么程度,不得而知,只能等她醒過來。

徐良無時無刻都陪伴在她身旁,輕輕呼喚蘇薇的名字,跟她說話,他不知道這樣做是否有用,但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薇薇,對不起,我知道這些年你付出了很多很多,我都知道,我本想著讓你和穎兒過上更好的生活,卻失敗了,一敗涂地,現在連女兒也走了。可我不能再失去你了!薇薇你醒醒好么?”

“薇薇,等你醒了,我都聽你的,你指哪我去哪,你讓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薇薇你說啊,你就說一句,讓我滾都行。”

“薇薇,今天我在網上看到一句話,愛是我們沉溺于悲傷的原因,也是我們追尋幸福的種子。我們愛穎兒,穎兒也深愛著我們,即便是她不在了,她也希望爸爸媽媽能幸福地活下去。我現在不求別的,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醒過來。求你了!”徐良在心里默默祈禱,他握著蘇薇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穎兒,媽媽不會讓你孤單的,媽媽一直陪著你。”蘇薇和穎兒牽著手,不知要去哪。

徐良想呼喚她們,可無論他怎么掙扎都無濟于事,嗓子就像是被什么東西封住了,無法發出任何聲音。身體也動彈不得,他的心跳越來越快,呼吸也變得困難。

“啊!”

徐良從夢中驚醒,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他緩緩睜開雙眼,抹了一把濕潤的眼角。還好只是夢,因為他發現,他手心握著的蘇薇的手指,竟在微微顫動。

“媽媽,我走了,你別哭啊,我再也不用打針了,也不會疼了,你看我的頭發,又長長了。媽媽,你和爸爸好好的,我在天上看著你們呢,媽媽,我愛你!”穎兒的身影漸行漸遠,蘇薇追著她,可是卻總是追不上。

“穎兒!穎兒!”蘇薇呼喚著女兒的名字,她醒了。

“你醒了?薇薇!薇薇!太好了!我去叫醫生!”徐良驚喜不已,起身去找醫生。

一直陪伴在蘇薇的身旁,幾天幾夜都沒怎么休息的徐良身心俱疲,憔悴不堪。看到蘇薇醒過來,他也像活過來了似的。

“徐良!對不起……”身體虛弱的她,努力地說出這幾個字。

“薇薇,我已經失去了穎兒,我不能再失去你了。不要再傷害自己了,我們都好好的!”徐良說著,已泣不成聲。

尾聲

幾年后

“媽媽,陪我堆城堡吧!”一個胖嘟嘟的小男孩拉著媽媽的手說。

“好啊,你姐姐在媽媽的夢里堆過一個很漂亮的城堡呢,我依稀記得,我們一起加油!”蘇薇撫摸著兒子的頭說。

“薇薇,穎兒說得對,這海水果然是甜的。”徐良微笑著說。

蘇薇望向海的盡頭,海鷗在藍天和大海之間自由翱翔,穿過椰林的風,帶來淡淡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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