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by 樊夢潔
我愛的是你的萬股柔情,是如泣如訴的堅韌,是一種恃美行兇的狠勁。
最近大家不知怎么回事,削尖了腦袋,也要把自己變成網紅臉。網上頻頻爆出整容風波事件,也不能影響身邊人前仆后繼的整容熱情。
老同學開了美容店,告訴我說年后準備上微整項目,玻尿酸肉毒素之類,實在是太受人歡迎了。況且,美容院如果不上微整項目,根本攏不住年輕人。那些十八九歲,二十出頭的姑娘做完臉就會問,老板,我感覺自己鼻子有點塌,這里可以打玻尿酸隆鼻嗎?
一個妹妹在美容行業工作,上次來家里吃飯,說自己的同事很多都開眼角、隆鼻子、墊下巴,表示有錢真好。我挺吃驚的,因為她長得實在已經稱得上好看,為什么還要整容呢?
變得更好看啊。可問題是,什么時候好看有了統一的模板?
每個人對于“美人”的理解,真的是不同的。大約我這個年紀的姑娘,還接觸過七八十年代的審美,所以對于“美”這件事,理解的更婉轉些。
我的童年是伴隨著《西游記》和《紅樓夢》長大的。再大一些,就看《還珠格格》、《大話西游》、《倩女幽魂》。這些影視劇中塑造的美人形象,造就了我早期對于女性的審美。
那個年代的美人,各有千秋,絕非一個形容詞可以概括。朱琳飾演的女兒國國王,主動邀請唐僧進閨房,邀出了萬般柔情。連我這個女人也覺得,若拂了這柔情意,可真對不起這絕代風華。
我第一次知道女人味,是從九十年代的港臺明星的身上。
張曼玉在《花樣年華》里穿著黑絲絨的旗袍,帶著黑色的大耳環,低頭細細地寫信。揚起細細的脖子,解開脖頸的那一顆扣子,點一支煙。舉手投足都是風情。
朱茵演的紫霞仙子,穿著紅白相間的衣服,叮叮當當,牽著毛驢走到盤絲洞的門口,大搖大擺的對至尊寶說,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和我的驢一樣,給你蓋個章。
這種瀟灑自信,并不是刻意去演,就能演出來的。這種姿態在王祖賢和林青霞的身上也透露的非常明顯。
王祖賢飾演聶小倩的時候,應該是她顏值的巔峰時期。其實要是仔細比較,你會發現,片中的李嘉欣可能更符合現在人對于錐子臉的審美,但王祖賢站在那里,就是有一種圓潤的大氣,頗有男相的眉骨把她本身的艷麗提升了一個檔次,相比于李嘉欣的純粹女性魅力而言,她多了一層東西。
大約是這些天然美人,從小美到了大,對自身外在條件頗有自信,所以你在她們身上看不到扭捏像,捕捉不到面對媒體時,因為擔心剛打的肉毒素不自然,而不敢大笑的膽怯。
真正欣賞女性的美好之處,大概是從笨拙的、不肯承認的模仿開始。
高中的時候,一個同學教我扎馬尾,手指纖細,靈巧的將順黑的頭發扎一個結,揪出一小撮出來,纏到皮筋上,一邊扭頭告訴我說,就這樣拿個小卡子卡在下邊哦。陽光透過窗戶打在她的頭頂上,金燦燦的,指甲蓋是那樣的白凈。
那一刻我覺得好美。
可若你跟一個男生形容她的美麗,他只會回答,照片呢。讓人啼笑皆非。
記得《中國合伙人》上映的時候,我被杜鵑在里面的形象驚艷了,那種舉手投足間的優雅冷漠,一下子擊中了我的心。可若問男性朋友,眼睛太小,臉太大太方。
可能直男對于美的理解,真的跟女性不太相同。無論自詡審美多么高級的男性,微博關注里都會有一個大胸長腿錐子臉的女網紅。
那種朦朧的,講究的,通過修煉才可以得到的,說不上來的美,在直男那里成為了僵硬的線條和流水線式的五官拼接。
?
對于人愛美這件事,我是完全可以理解,這個社會對于擁有的美貌的人,確有更多的善意。可是看到那些原本就很美的姑娘,削足適履,我還是有點心疼和遺憾。
美麗就是說不清的東西,沒有一概的準則,也沒有統一標準,但是在一些人那里“美”被量化成了——下巴有多尖,眼睛有多大,鼻子有多挺,胸圍是36c還是36d,粉底顏色是用白1號還是白2號。
許多女孩子像給自己列計劃一樣,把這些寫到人生的待辦事項中,一個一個地去完成。好像這些都達到了,我終于成了一個美人。
這讓我想起《霓虹惡魔》里的gigi,全身上下動過刀子,放大眼睛,縮小鼻頭,縮小乳房,甚至是耳朵,只為了扎起馬尾的時候更好看。
只可惜,這樣的“仿生人”,再精致也只能得到fine的稱贊,永遠達不到perfect。
對于美麗,珍惜自己擁有的,打理的干凈有氣質,這已經是非常難得了。若是沉迷于外在整容,企圖得到極致的美貌,那只能算異想天開。
說句喪氣的話,真正的美麗,很大程度上只能靠運氣。
在我的認知里,真正絕代風華的美人,大多是陋室明娟。
真美人本身應該包含一種“如泣如訴”的氣質,美里有股子狠勁兒,對自己狠,對別人也狠。這種半哀怨半執拗的氣場,從小被捧在手心上的姑娘表現不出來。
那些家境優渥的姑娘從小沒有吃過苦頭,一帆風順,所以非常天真,年輕時對未來沒有擔憂,追求的無非是很多的愛。而那些天生拿了一副外貌好牌,但人生坎坷的姑娘,倒是更擅長利用資源,在波折中歷練出一種味道來。
比如女明星里的湯唯舒淇劉嘉玲,一路被罵“艷星”“脫星”走了過來,到了這個年紀,卻將脫下的衣服一件件穿了回來,沒有特別精致的五官,依然有種灑脫的美,美的別致。
大約是生活教會了她們坦然,對于家境窘迫的姑娘來說,美貌較于恩賜,有時更像是一種障礙,成為手握資源的老男人設下障礙的理由,如何既保全自我又得到資源,這是一種考驗,也需要智慧。
那種天真無邪的美麗,在這種含有心機乃至智慧的美麗面前,常常敗下陣來。
至于如何獲得這種智慧,其實沒法教,全憑天賦。就像有人能心安理得收下一切饋贈,然后標明價格感謝,有人不能,這便是天賦。
如《愛與友誼》里的蘇珊,可以坦然利用美貌與聰明周旋于各個男人之間。你得承認,有人就是能忍常人之不能忍,能把一條步步驚心的路,走得雖九死其猶未悔。
而我倒是希望,你不必經歷這種驚心,擁有這種坎坷中歷練出來的智慧,那種美,常人不能駕馭,來的也太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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