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的一天,終于在夜晚來臨之際安靜下來,三貴的住處是最靠里的,前兩天又來了兩個保安,一個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屋子里的床也已經換成了上下床,本來不大的屋子更顯的逼仄。三貴也把之前對已擺放的行李塞到了床下。
三貴已經連著好幾天都睡不著,黑黢黢的屋子里,他的眼睛賊亮的盯著低矮的房頂發呆。至從那天被經理批了之后,三貴做任何事兒都小心了很多,他不敢再有任何差池,生怕丟了這份工作。即使不值班的時候,他的對講機也不敢關。
三貴喜歡熱鬧,在村里的時候逢著有集就必定會去。他每次只是看看,大多會給家里買點油鹽,但他總是很享受這個過程。他喜歡一邊走一邊聽著小商販們喊著:
“便宜啦,趕著這集算是撿了便宜嘞。”
“誒,大娘,您算是看對了,這料子保準您穿十年八年不會壞?!?/p>
。。。。。。
而如今生活在這車水馬龍的地方,眼睛盯著來來往的人群,他的腦袋里像是安了一個破舊的收音機,刺啦刺啦,總不停歇。他總會在傍晚時分,想起村后樹林里的鳥鳴,那樣寧靜的時刻是在這午夜里也無法尋得的。
三貴正想閉上眼睡覺,對講機在一陣呲呲聲之后傳出了馬經理的聲音:
“所有值班保安,馬上到大廳門口,馬上到大廳門口!!!”
三貴一個激靈爬起來,穿了衣服,拿上對講機和褂子就跑了出去。到了大廳,門口已經聚集了很多人。三貴擠進去,找尋著認識的人,好不容易才看見,負責值班的保安,歪著帽子站在人群前面,臉憋著通紅,一邊指著上面一邊和旁邊的經理說著什么,說完經理就拿著手機走開了。
“咋回事兒?”三貴走過去拉了下那個保安。
“咋?你看上面?”值班保安擰了下帽子,粗著嗓子:“誒,你咋來了?”
“昂?!?/p>
三貴抬頭往上面看,被酒店燈光照亮的樓頂,隱約有一個人站在上面,搖搖晃晃像是快要掉下來一樣。
“這是咋了么?”
“那人要跳樓,喊了半天了。”
“為啥嘞?”
“那誰知道呢。”
“不管咋樣也不能不活了誒,趕緊把人弄來啊?!?/p>
“經理已經報警了,你別跟著瞎摻和了,快去補覺吧。”
“這警察啥時候來???我看那人好像支持不住了,趕緊。。。。。。”
三貴話還沒說完,“咣當,嚓”一聲響,人群慌忙散開了。一個酒瓶從樓上掉下來,濺起的破碎玻璃劃上了人,樓上卻傳來哈哈大笑的聲音。
人群瞬間憤怒了。
“靠,他媽跳不跳?。 ?/p>
“有病吧!”
“人渣,趕緊跳下來吧,摔死你!”
“是啊,快跳下來!”
。。。。。。
人們你一言我一語指著上面扯著嗓子罵著,而上面的人似乎不為所動,喊著聽不太清的話,時哭時笑。
人聚的越來越多,三貴感覺上邊的人晃的更厲害了。人群推搡著又往前走了走,而警察還沒有來。
“啊呀,咱得想想辦法,這萬一真的跳下來可咋辦?”三貴的視線從樓上移到了身邊臉憋得通紅的值班保安身上。
“咱有啥辦法啊,這能咋辦,不想活了,你能咋辦?”
“嘿,上去,咋能上去?”
“上哪兒?”值班保安盯著三貴,嘴張的老大。
“上樓頂啊,上去攔著他??禳c,咋能上去?”
“那你上去,我可不去。從你住那兒背后還有個電梯,就能上去。”
三貴聽完就急急的巴拉開人群,跑進酒店。
到了樓頂,他才看清,站在上面的是個女子,她就站在離樓頂邊沿不到一步遠的地方,手里拎著還剩半瓶的啤酒,周圍是七倒八歪的酒瓶。她自顧自的喝酒,哭笑,根本沒注意三貴正在一點點的靠近她。
三貴緊張的大氣不敢出,臉上的汗淌下來,顧不得擦,被風吹干又淌下來,身上的薄衫已經被汗浸濕。他害怕,來不及走近女子就跳下去,也擔心被女子發現,更讓他緊張的是,他長這么大沒碰過女人。
女子一只腳放到了樓沿上,仰著頭喝了口酒,:“什么錢,老娘有的就是錢,哈哈。。。。。?!?/p>
三貴摸了摸頭上的汗,一步步往前挪著。警察似乎來了,樓下穿了喊聲:“你別激動,有什么事兒我們警察可以幫你解決。”
“哼!警察?解決?等著你們我早死了,都給我滾開!”
三貴已經挪到離女子一步之遙了,他伸手就可以夠到,手伸出去好幾次又縮回來,他還是緊張。
女子的另一只腳也站上去,似乎風吹一下就要掉下去,樓下一片驚呼。三貴咬了咬牙,擼了下袖子,從背后一把抱住女子,拽下來。女子猝不及防,等反應過來,已經被三貴抱著到了樓頂中央。
“你誰啊,你干嘛?。?!”女子掙扎著大聲嚷嚷著。
三貴閉著眼死死的抱著女子。
“哎呦!”三貴的鼻子被撞了下,睜開眼才發覺已經走了一截了,趕緊把女子放下來。
“神經病啊你!”女子沒站穩,跌了出去。
三貴局促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撓著頭。
“啥事兒也不能想不開啊?!?/p>
“誰想不開??!真是有病?!迸訐u搖晃晃的站起來。
三貴抬起頭來,看著女子,呆了。這個人竟然是他剛到這里時的那個早晨在街上碰到的女子。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