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原道橫城某個村落,有一條清澈見底、涓涓流淌的小河。村子里住著89歲的奶奶和98歲的爺爺。村子里的生活艱苦而簡單,但爺爺奶奶70年相濡以沫的愛情卻溫暖了多少渴望愛情的男男女女的心。
影片的開始,兩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手牽著手走在小路上,雖然腳步蹣跚,但穿著艷麗情侶韓服的他們面帶甜蜜的笑容,恍如戀愛中的少男少女。
爺爺和奶奶相差九歲,爺爺九歲失去了父母,吃了很多苦,到奶奶家做工,23歲入贅奶奶家,娶了年僅14歲的奶奶。爺爺說自從和奶奶結婚,他就沒有感到過孤單。
爺爺怕傷害年幼的奶奶,他只是在每晚睡覺前撫摸著奶奶的頭和臉,這成了他們一輩子的習慣。直到奶奶十七歲,懂得了主動去擁抱爺爺。多年后奶奶回憶起爺爺對她的愛護,心里還充滿感激。
他們無論走到哪里都是手牽著手,就像戀愛中的小情侶,總會穿著色彩艷麗的韓服。
奶奶喜歡聽爺爺唱歌。她怕黑,晚上上廁所也要爺爺陪,她告訴爺爺一定不要走開,要爺爺在門外唱歌給她聽,那樣她就知道爺爺在那里,她就不會害怕。奶奶每說一句話,爺爺就回答一聲好。爺爺在門外唱起了奶奶最喜歡聽的歌,奶奶出來拉著爺爺的手,說爺爺唱得真好聽。問爺爺冷不冷,說她很擔心爺爺會冷。爺爺說在這里陪著奶奶有什么冷的。兩個人站在夜里,似乎有講不完的話。
春天的時候,他們會摘下花朵給對方插在頭上,夸贊花兒很美,夸贊對方戴上美麗的鮮花面色也顯得紅潤了許多。
夏天的時候,他們坐在河邊,用腳敲打水面,河水見證了他們如詩如畫般的愛情。奶奶在河水里洗菜,岸上的爺爺悄悄地往水里丟了一個石子,水花濺到奶奶臉上,奶奶發現是爺爺,把水揚向岸上的爺爺,兩個人嬉鬧到院子里,像兩個大孩子。
爺爺喜歡吃奶奶拌的小菜,奶奶就給他做。爺爺一輩子從來都沒有說過奶奶做的菜不好吃。奶奶說好吃他就吃很多,不好吃他就吃得少一些,但問他他從來都說好吃。爺爺一輩子從來沒有讓奶奶生過氣。
秋天的時候,他們一起掃滿院子的落葉,掃了幾下,奶奶說累了,爺爺說累了你就休息。然后又突然彎下腰,抓起剛掃好的落葉向奶奶丟去,兩個人互相丟落葉玩耍,快樂得像兩個孩子。
冬天的時候,奶奶把初雪給爺爺吃,她聽說吃了初雪耳朵會變好,他們互相喂對方吃,爺爺開玩笑說那他就能聽到從遠處山上傳來的聲音了。兩個人相視著哈哈大笑。他們一起堆雪人,奶奶做個爺爺,爺爺做個奶奶,奶奶說自己做的那個漂亮,爺爺做的那個不那么漂亮。他們每天過得都像是新婚中的小夫妻。
奶奶的膝蓋不好,爺爺陪她去醫院。打針的時候她很害怕疼,爺爺坐在外邊的椅子上等著她。奶奶打完針嬌嗔地說爺爺就知道坐在那里,也不像院長一樣安慰她說不要怕,樣子像個小女孩。爺爺把手放在奶奶的膝蓋上輕輕地揉著,低下頭在膝蓋上輕輕地哈氣。奶奶看著爺爺說真暖和。
爺爺老了,力氣大不如從前了。上山背柴也顯得吃力了,往墻上掛一面鏡子也力不從心了,奶奶說爺爺以前是附近力氣最大的小伙子。爺爺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氣喘得越來越厲害。奶奶知道爺爺快走了,就趁著爺爺還能動,去商店買兒童保暖衣。
他們買這些衣服不是給他們的孫子們,而是給他們逝去的孩子的。他們一共生了十二個孩子,有六個不在了,有的死于戰亂,有的死于疾病。他們活著的時候太窮,沒有給他們穿上保暖衣,現在條件好了,他們卻都不在了。奶奶一邊整理著衣服,一邊交代著爺爺說無論他們兩個誰先走,都給孩子們帶著這些衣服,告訴爺爺哪一件是哪個孩子的,奶奶說如果他們活著的時候給他們穿上該有多好。兩位老人都淚濕了眼眶。
爺爺咳嗽得越來越厲害,半夜咳嗽得無法睡覺,奶奶就起來給爺爺拿痰盂。等爺爺咳嗽過后,奶奶睡著了,爺爺又睜開眼,習慣性地用手撫摸著奶奶的臉和頭發。
有一天,他們心愛的小狗突然死去,他們一起把小狗埋在山坡上,兩個老人都很難過。奶奶說,小狗是怕找不到爺爺,先去那邊等爺爺了。好在另一條小狗懷了孕,奶奶說這是冥冥中上天的安排。
爺爺的身體越來越差,洗澡也要奶奶幫忙了,已經不能起身去院子里曬太陽,不能給奶奶唱歌,不能和奶奶手牽著手走去牧師家了。奶奶知道爺爺的日子不多了。
孩子們都相繼回來了,他們哭著要爺爺去醫院,哭著說他們做得不夠好,讓爺爺受苦了。只有奶奶知道爺爺快走了。
爺爺已經下不了床了,奶奶把剛出生不久的小狗抱到爺爺的枕頭邊,不停地說話逗爺爺開心。奶奶聽說人會在火中重生,就趁爺爺還在的時候,把爺爺一些整理好的干凈的衣服都抱到廚房燒掉。爺爺已經分不清冬天和夏天的衣服了,她要全部幫他整理好。她說他走的時候一次燒那么多就太重了。奶奶多希望自己能和爺爺一起走。那樣就能夠和爺爺一起手牽著手跨過那條江,一起向鄉親們招手告別。
奶奶看著孱弱的爺爺,抹著眼淚。爺爺因為疼痛很少說話,奶奶就每天陪著病床上的爺爺說話,幫他按摩。可是爺爺還是住進了醫院,醫生說爺爺最多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奶奶看著人們把爺爺推進病房,身影顯得那么的弱小無助。奶奶一個人回了家,整理好爺爺的衣物。又回到醫院陪爺爺度過剩下的日子。他們約定下輩子還做夫妻,還要一起牽著手。
爺爺說:“人生與花與樹也是一樣的,我是樹葉就在春天茂盛生長,在夏天享盡雨水的拍打,到了秋天就隨著寒霜掉落。人生又何嘗不是這樣呢,當初少年時候像花兒含苞待放,花開后的樣子雖然很美,最終都要隨著歲月流逝枯萎衰敗,歸于虛無。” 爺爺對于生死看得很淡,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奶奶。但是爺爺還是離開了,沒能陪奶奶走到最后。
奶奶不停地撫摸著爺爺已經失去溫度的臉,不停地哭泣著。她舍不得爺爺離開。在爺爺的墳前,奶奶燒掉了給爺爺整理好的衣服,還有給逝去的孩子們買的保暖衣。她不停地跟爺爺說著話,她說,你在那邊要是冷了,就先忍著,等我過去了就好了。你要是太想我了就忍著,我要是想你了也會忍著。
奶奶看著漸漸熄滅的火苗,久久不愿離去。最終一步一回頭地離開,沒走幾步,還是哭倒在雪地里。奶奶在江的這邊,爺爺的墳在江的那邊。奶奶的哭聲哀痛、無助,像一個突然失去依靠的小女孩。相信還沒走遠的爺爺聽到了一定會心疼吧。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能夠相濡以沫的愛情就是人世間最美的愛情了吧。
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我又幾次淚流如注。生命無常,但愿真情永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