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百無聊賴的時候,時常會想:人類到底是怎么去定義美的。彩虹,草地,星空,剛出生的嬰兒,剛陷入愛河的戀人,那必然是美的。
但轉(zhuǎn)頭一想,美又不可能美得完全純粹,彩虹出現(xiàn)前有狂風(fēng)暴雨,草地里有惱人的蚊蠅,看得見星空的地方必然黯淡無光,再相愛的情侶總也少不了齟齬。
所以當(dāng)一個完美主義者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追求毫無雜質(zhì)的美與愛應(yīng)該也終將迎來大夢一場的虛妄。
人好像不得不接受美總得與惡,與丑,與各種不堪并存。
像是今天,從一個骯臟混亂的公廁出來,滿腦子還是里面屎尿凝固在墻上的畫面,感覺自己周身的空氣都遭了污染,分分鐘想要作嘔,一抬頭就看見了大片的綠色田野,電線像是樂譜線,兩只安逸的胖麻雀擠在一起安睡,偶爾抬頭看看對方,像鋼琴譜上的兩個樂譜符號輕輕地躍動了一小下,然后若有似無的班得瑞輕音樂在若有似無地流淌。
就突然為這里感到可惜,覺得公廁大煞了風(fēng)景。要在旅途中有這樣的遇見,一下子就覺得怎么都美中不足。想到我爸年初跑到新疆自駕環(huán)游,旅途中出了場嚴(yán)重的車禍。后來幾人在酒桌上侃侃而談,談到天山的天池, 談到沙漠的風(fēng)雕,談到一望無際的大雪,更多的談到了這次擾人興致的車禍,幾個人觥籌交錯間調(diào)侃著劫后余生,說是這次插曲成就了一輩子都忘不了的記憶。
這樣說來,人對美的判斷時常是流動的。有時,我喜歡文字,覺得它給予了我人生中大部分的美好時光;有時,我恨文字,恨它帶給我的敏感脆弱,恨我與它纏磨糾纏時浪費(fèi)我的時間。有時,我憎惡死亡,想到昨天馬路上看到的死去的小貓,想到他生前那樣生動鮮活;有時我接受死亡,塵歸塵土歸土,這是所有生物的歸宿,于是最后只能翻來覆去地想著我的車輪有沒有在他的尸體上再留一道新的傷痕? 有時,我恨時間這樣流淌,我30歲了,卻還是怕死,看來是兌現(xiàn)不了活到30歲就自我了斷的諾言了。有時,又覺得30歲也還是青春的升級版,是火熱的心的另一種方式的延續(xù),至少30歲少了很多年輕時的那些窘迫和猶豫。
我相信所有人都是這樣一邊傷心,一邊自我安慰地活下去。也努力相信著,美與丑惡之所以相愛相殺般地同時存在,是讓我們更懂得怎么樣去更好地欣賞這世間萬物的幾個側(cè)面。
像陰天是晴天和雨天的孩子,我們也總是好與壞,美與惡的側(cè)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