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兒騎摩托車回家,梳洗一番便下樓了,老郝的車就停在大路邊的轉(zhuǎn)角處等她。她剛走進(jìn)司機(jī)頭的另一邊坐下,老郝立刻向她伸出一只手來。他的手很溫暖也很寬大,桃兒的左手被他握著,有一股暖流瞬間流片了她的全身。
她朝福兒的茶館望一眼,知道此時的旺兒正在茶館里換錢遞茶水,或者是頂替人家打麻將。自從福兒開了這家茶館,旺兒很少提前一點回家陪伴她去逛逛街、看電影或者是吃飯。茶館就是他的家,錢就是他的親媽。自己對于他就好像是擺設(shè)品一樣,他把她放在家里,給點她吃的,把每個月掙的錢交給她就行了。
人們傳說,青蛙王子演藝中心是湖南某電視臺最著名的節(jié)目主持人,在這里投資開辦的一家娛樂演藝廣場。一張票就是一兩百,可不是普通老百姓都能夠消費得起的。可一旦你走進(jìn)去,就會發(fā)現(xiàn)里面人頭攢動座無虛席。桃兒這是第二次跟老郝走進(jìn)青蛙王子,她還真有點興奮呢。
臺上的演員,無論是唱是跳,是搖滾還是小品,確實都有著很高的水平。桃兒吃著爆米花,喝著冰紅茶,目不轉(zhuǎn)盯的盯著臺上的表演。
到了演出中場,光彩照人的報幕員換了套服裝出場了,她說最精彩的節(jié)目最激動人心的時候到來了,新老朋友們,歡迎來自泰國的絕世美女為我們獻(xiàn)藝。
老郝握住了桃兒的手,在她耳旁邊低聲說,是人妖,是泰國來的人妖,就是男人變性變成了女人,聽說他們只到沙市表演兩場就要走了。
桃兒朝臺上看去,兩個豐滿而婀娜、打扮得十分艷麗的美女,在臺上賣力的扭動著他們的胸部、臀部。舞臺下,塑料手掌敲擊桌子的聲音,歡呼聲驚叫聲,還有唿哨聲此起彼伏。桃兒欠起身伸長脖子,好奇地朝臺上看去,老郝緊緊地攥緊她一只手,生怕她飛跑了一樣。
這個時候,兩位美女走下了舞臺。她們邊唱邊走,不拐彎,不抹角,扭扭捏捏地朝位置比較顯眼的老郝和桃兒走了過來。
桃兒顯得有些緊張,她的手與老郝的手貼得更近了。當(dāng)其中一個年輕些的美女站在她跟前時,桃兒好像要尋找保護(hù)一樣用力地抓住老郝的手。老郝的手更加有力的迎合著桃兒的心跳,他倆十指交叉著扣在一起。
美女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對老郝很有禮貌的說,我可以……請你美麗的太太上臺嗎?配合我小小……嗯……就是小小的一會兒?
面對美女熱情的詢問和邀請,老郝有些為難了。他知道桃兒沒見過什么世面,有點膽怯,可鐳射燈也正照射著他們,很多人的目光也投向他們,他怎么可以拒絕呢?
老郝點點頭鼓勵桃兒道,上去,不要怕,我在這里哩!
桃兒站起身來扯扯衣服,跟著兩個人妖登上了舞臺。她想起十六歲時,在公社大禮堂扮演“李鐵梅”,跳“海島女民兵”,那會兒臺上看演出的人比現(xiàn)在還要多。她告誡自己不要怕,她們吃不了你,可她的臉還是漲得通紅,腿也開始發(fā)抖。要是讓她說話或者是唱歌,她絕對發(fā)不出聲音來。老郝在座位上一直向她揮手,給她最溫暖的支持,希望她好好發(fā)揮不用害怕。
美女在舞臺上又說了一段客氣的話,然后又就像變戲法一樣,從衣服后面拿出一束金邊玫瑰送給桃兒。桃兒很羞澀的用雙手接住,突然,那美女單膝跪下說,你嫁給我好嗎?我不想做泰國女人了,我要變成中國男人。臺下又是一片歡呼和叫喊聲,桃兒還聽到有一個粗喉嚨的男人大聲喊叫,她是我們中國沙市的美女,她不會嫁給你這個泰國人的。桃兒很感動,她大大方方的把玫瑰花舉過頭頂,向大家致謝。
桃兒突然聽見那美女說,我輕輕的擁抱你一下嗎?桃兒有點為難,臺下的人歡呼雀躍,“抱一個,抱一個”地叫著。桃兒沒有退路,她微笑著點點頭,與他輕輕相擁,然后一扭頭朝臺下走去。美女很有禮貌的伸出一只胳膊護(hù)送桃兒下臺,他對下面的觀眾說,我們這位美麗的女士不僅得了一束玫瑰花,還得了一個裝有現(xiàn)金的大紅包,讓我們一起感謝她,祝福她吧!
桃兒回道老郝的身邊,老郝接過鮮花和紅包放在桌子上,就在小桌方桌下面緊緊地握著桃兒的一雙手。等下一個節(jié)目開始了,老郝突然對她說,這該死的人妖,偏偏相中了你,我好緊張!今晚我就不回去了,呃……你可以嗎?
桃兒的心砰砰直跳,像十八歲初戀的大姑娘一樣,周身的血液都奔涌燃燒起來。老郝握住她想抽回的手,把嘴伸到她耳邊說,可以嗎?
桃兒輕輕地回答兩個字,可以。
從青蛙王子出來,兩個人坐在車?yán)锩妫虾率职杨^趴在方向盤上,他歪過頭來對桃兒說,我們?nèi)コ韬脝幔坎坏酵跤衲抢铮膊坏嚼隙∧抢铮覀冋壹野察o的地方聽聽歌。桃兒很高興地點點頭,她也沒準(zhǔn)備好跟老郝去賓館或者旅社里去過夜,到歌廳有老板在,還有歌聲做掩護(hù),也不至于那樣赤裸裸的直奔房間,到了房間就被老郝抓住了逃不掉了!
老郝一踩油門車啟動了。他把車開到玉橋一個轉(zhuǎn)彎處很偏僻的叫“月色朦朧”歌廳門口,歌廳不知是散了場還是本來就沒有生意,老板看見他們進(jìn)來,很熱情地把他們引進(jìn)房間。
桃兒不想吃東西,她的心里塞得滿滿的。老郝叫了個水果拚盤后對老板說,我們可以唱到12點半嗎?
老板說沒關(guān)系,我等一會還要和隔壁的幾個老板出去吃宵夜,我留一個守夜的大叔在這里,你們什么時候唱到什么時候都可以的。
老郝找他要了兩瓶開水,就關(guān)上了門。兩個人在外面大廳唱著了幾首歌,就推開了包廂的門,桃兒剛剛走進(jìn)去,老郝一把抱住了她,然后打上了小房的暗鎖。
兩個人迫不急待地?fù)肀Ы游牵虾孪窈饶鄱垢粯佑H得桃兒滿臉的涎水,兩個人都恨不得進(jìn)入到對方的身體里去。桃兒顧不了那么多了,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的,你怎么也推脫不開。自己該付出的也應(yīng)該大方一點是不是?難道你接受他的給予和疼愛還少嗎?何必像一個鄉(xiāng)下女人那么摳摳掐掐一毛不拔呢!
沒想到老郝卻突然住了手,他歪著頭斜靠在沙發(fā)的角落里說,對不起,我的身體已經(jīng)不行了。
桃兒明白他說的是什么意思,她驚詫地望著他,看著他痛苦無奈而又無助的樣子,心想你才52歲呀,怎么就不行了!
老郝喝了一杯水恢復(fù)了往日的冷靜,他說我和老婆已經(jīng)有兩年沒有同房了,慢慢的……我就沒有這方面的沖動和能力了。
桃兒恨恨的說,你是個豬啊,沒有她還有別人吶,這個世界上的女人還少嗎?
老郝喃喃道,作為一個男人,我也不想讓自己廢掉。兩年前……我與一個唱歌的小姐相處了一段時間,沒想到她把性病傳到了我,我不小心傳給了我的老婆,她整天瘙癢難耐,我們只好雙雙到醫(yī)院去治療。從此,我再也不敢在外面與任何一個女人有身體的接觸,桂蓮也拒絕跟我過夫妻生活……它也就慢慢地趴窩起不來了。
桃兒聽完了明白了,他緊緊地偎依著他,淚花像小蟲子一樣爬出了她的眼簾。大哥,你可真不容易,只要你愿意,今后你就把我……把我當(dāng)你的妹妹吧!
老郝?lián)ё√覂赫f,認(rèn)識你之后,我從藥店找老中醫(yī)抓藥治療,希望能夠早日恢復(fù)。有一天,桂蓮連藥帶罐子把它們都砸碎了,還在家里要死要活的用剪子戳自己。
桃兒哭出聲來,老郝替桃兒擦干眼淚,用低沉沙啞的聲音說道,第一次看見你,就覺得你是我生命中的那個人,我身體有了沖動,我的心就開始有了想法。有時給你發(fā)微信或者是半夜想到你,它都硬起來老半天都不消退下去,這時候我多么希望你能在我身邊啊!
桃兒忍不住鼻子酸酸的,她撲在老郝懷里泣不成聲。
老郝摸著桃兒的頭發(fā)說,可是你有老公,我也有桂蓮啊!我只能在心里,在心里想你就是我的老婆我的女人。桃兒破涕為笑,這么說來,我早就是你老婆啦?你不用著急,我們可以一起慢慢地恢復(fù)它,喚醒它。
老郝?lián)u搖頭,我也不知道,今天,我會出現(xiàn)這么奇怪的感覺,當(dāng)那個男不男女不女的人要把你帶上舞臺的時候,我恨不得要沖上去,把你從他手中搶過來。當(dāng)你站在舞臺上舉著鮮花向大家揮手的時候,我真想站起來大聲地向所有的人叫喊,她是我的女人!
兩個人擁抱在一起親吻了一番,又說了許多溫暖的情話。老郝說,因為工地上的一個小工頭的母親死了,他邀請桂蓮一起前往吊孝守夜,桂蓮不去,我便對她說這兩三天都不能回來。他是我兄弟,我要帶頭做個樣子,在那里守夜盡孝幫他做點什么。工地上干起活來,還需要這幫兄弟為我們賣力呀!
桃兒說你今天還真不能回去了?老郝說要不我們?nèi)ラ_賓館?桃兒嘻嘻一笑,說你現(xiàn)在到哪里,我都跟你去了,反正你牙口也不好,啃不動我。
在賓館里,兩個人洗得干干凈凈地溫存纏綿。這時,老郝的電話不合時宜地響起來。老郝也有點緊張,說我陪領(lǐng)導(dǎo)去青蛙王子看了節(jié)目,又開車把他送回去,一會兒我就去強(qiáng)子家守夜了,后天一大早出殯。哎呀,好困,想去找盲人按個摩放松一下,你怎么還沒睡呀,老婆!
老郝摁下了免提,桂蓮扯開嗓子在電話里說,今天守什么夜!快點回來,多紅這幾天恐怕就要生娃兒了。你跟我回來在家里守著。在那齷齪的地方呆太久,身上有晦氣!按什么摩呀,你錢多得沒地方出啵?你個老東西,身上那根肉棍子是不是又作騷啊,再把病帶回來,怕不怕我點把火把你燒死在床上!
老郝說,我到強(qiáng)子那兒去點個卯。多紅要生了,我心里有數(shù)還要你說呀!我按按摩就回來,差不多兩個小時,你別催了。國道下面那一段路又黑又窄,我開車又不老練,你別又是吹又是打電話的啊!
桂林在電話里罵開了:反正你聽見我的聲音都不舒服,你就巴不得我早點死,我死了你就有好日子過了。我死了,你就可以找年輕漂亮的女人了,是不是?
老郝有些氣憤的回答道,你一開口就死啊死的,這家里不死個人,你好像心里不舒服!
老郝掛了電話,他那東西剛剛有點硬度,這會兒迅速軟了下去。桃兒倒挺乖巧的,連忙把老郝的衣服拿過來遞到他手上,說我們回去吧!女兒要生小孩了,你這個做爹做外公的還有心事在外面尋歡作樂么!
老郝伸出手揪一把桃兒的臉,然后輕輕帶上了房門,智能鎖在他們身后“叭”地一聲合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