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2月25日,沐玲瓏剛剛考完研究生考試,打的準備回學校了。路上很堵,他打電話來了。
“考得怎么樣?”他的聲音依舊低沉好聽,“不怎么樣,就那樣唄?”她漫不經心,實質卻是疲憊的,因為實在太累了。
就這樣漫不經心的說著話,她的心情隨著他的聲音,好像漸漸不再那么難受了。
然后,他說,我元旦就來看你吧,已經定好票了。“好”她微笑起來,有些開心。
可是,那是她和他的最后一次對話。2017年1月 1日那天,他沒有來,她穿著那件酒紅色的牛角扣大衣,一個人在寒風中等了好久,生病了。
后來,2017年1月15日,考研成績出來了。她沒有考起。
2017年2月20日,她給他發了條短信,“謝謝你,陪我走過了考研,嗯,沒有考起,依舊謝謝你。最后,真的很感謝你。”石階收到短信,沒想太多,隨手就將手機置到一旁了。
好像就這么結束了,同所有相戀最后分離的人一樣,相守到最后,分離總是不用說再見的。自此,沐玲瓏和石階再無交集。
直到有天晚上,石階心底難受,偶然間打開音樂,倒數第五條恰巧她唱的歌。他記得那時候他心情不好,讓她唱歌,她推脫了好久,最后還是唱了,雖然走調,但清脆干凈,二十歲出頭女聲,很好聽。她錄下來,發給他。她獨一無二的歌詞,獨一無二的曲調:
想了好久,還是很多話說不出口。遇見你,也感謝有你。不言不語,不快樂,也別擔心。我還有你,我還在……
就那么一個瞬間,石階很想給她打電話,可是,她的號停機了。“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那一刻,他心底有些茫然,也微微有了不好的感受。他記得,曾經,她復習很累,倒在床上就睡著了,可是他電話打去也依然很快接起,帶著剛剛睡醒的朦朧。他就只好訕訕的說,“哦,沒啥事,就是突然想給你打電話了。”她就笑著解釋,“最近復習有點累,一回來就睡著了。”他就說,“那么累,你怎么還接我電話啊,掛了不就行了。”她笑,似乎是呢喃的低語,“那不一樣啊……”,后來的他沒聽清,很快轉了話題,也讓她掛了電話。他想,也許她以為分開了就該換號了吧,卻依舊沒有在意。也將之前的那條短信徹底忘記了。
后來,偶然打電話給那邊的朋友,提及她所在的學校,那朋友就講起那個學校的一件傳聞,說有個姑娘暈車,好像吐血了,然后就在她愣怔中,出車禍了,沒搶救過來,走了。他心底一動,急道“叫什么名字?”,那朋友想了半天,“好像叫什么玲瓏的。”
他不知怎么掛的電話,終于還是想起那條短信,時間是2017年2月20日。恍然大悟中想起,在2016年2月20日時,她笑稱,這是他們戀愛一周年了。而他,一如既往的沒有在意。她是他在網上認識的,一加為好友,就笑嘻嘻稱呼他學長,其實他比她大六歲,也不同省,怎么可能是學長,大概現在的小女孩都這么活潑開朗吧。他工作繁忙時,她會說笑話逗他笑,也會抱怨日常生活的雜七雜八,比如考試啦,作業什么的,后來不知怎么就談起了戀愛,大概是彼此熟悉吧。發過照片,卻沒真正見過面。直到她打算報考他所在的城市的研究生,直到他說2017年的元旦去看她,終究還是沒有成行。
后來,他還是請假去了她所在的學校,問了好久,她閨密把沐玲瓏的手機給了他。
解鎖密碼是他的首字母大寫,他給她打的電話,全部都語音錄下來了,他與她的聊天記錄,全部都截屏留下來了。他有一點點觸動,直到看到她鎖著空間的一個截圖,他才知道,其實,好多事情,真的是他錯了。
她曾經說,她在初二時轉過一次學,而他沒有注意。這張截圖里,她提到了她轉學之前的學校,也提到了她始終感激的一件事。
那所學校,恰好是他曾經的母校。那時候,他剛剛上大學,大一放假回來回母校辦些證件。大概,那才是他和她真正的第一次遇見。
她寫著,她那時候很懦弱,經常受同學欺負,卻不敢告訴老師。那天,幾個男生圍著她,要把她褲子扒下來,在那個教學樓偏僻的拐角,剛剛上過生物課的她已經知道要發生什么了,那時她那么害怕,那么惶恐,可是,沒有人,直到,他出現了。他幫助了她,她記得他的名字,記住了很多年,后來,也終于如愿以償的找到了他。
石階這時恍恍惚惚記起,那時候他回母校,辦完了證件,就想逛逛學校,然后順手就幫助那個小女孩,找到了她的老師,給她家長打了電話,并建議她最好轉學。至于那個小女孩叫什么,長什么樣,他后來就完全不記得了,只記得那一臉的眼淚。
到這時,他才知道,原來,她就是當年那個小女孩,她費了好大勁,終于找到了他的QQ號,想回報他。然后,那時候的他,單身很久,入了社會,又有幾分痞氣,就想找個姑娘談個戀愛,她剛好找來,他漫不經心說了幾次,她應了他。不管是男朋友,還是曾經感激的那個人,她都想一心一意對他好。
事實也是如此,她是真的把他放在了心上。只是,他覺得能這么隨隨便便就和網上的人戀愛,恐怕也不是什么好女孩,應該也不是他想要走到最后的那個人。
那天,他應她去看她,大概還是一時沖動,說完他就后悔了。只是,沒想到,他真的錯了。
石階認認真真的翻著她的照片,她的記錄,那么明媚開朗的女孩,又那么堅強,她最終從那段陰影中走了出來,哪怕最后他什么都不說的消失,她也沒有怨過,只是感激。
看著他認真的看記錄,認真回憶,她閨密在一旁,有些傷感,“玲瓏,她真的是把你放心上的,那時候剛剛加你為好友,她特別高興,平時溫和的女孩,那晚在寢室和我們一起鬧了一個晚上。后來,你元旦沒有來,她蠻傷心的,我們都在一旁罵你,可是她依舊為你說好話。這次,她說考研失敗,說想到你所在的城市去找工作,只是,沒想到……”
那一瞬間,他的淚終于還是落了下來。他怎么會不喜歡那個女孩呢,要去看她,恐怕是情之所至,而不是一時沖動吧。只是,晚了。
他是多么的想遇見她,在她的大學,陪她一起去走那條她碎碎念的林蔭道,一起去湖邊,一起看日出,一起手牽手,一起擁抱,只是,這份想念,這份喜歡,卻是在她離開以后。
他當初為什么沒有問問她為什么就答應他當他的女友呢?還以這樣的方式揣測她,定下了約定,卻不赴約,喜歡了又懷疑自己。
只是,這世間,有多少愛可以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