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辭職第二天，我找了一個兼職，去做綜藝的充場觀眾。
我是七拐八彎加上這個群演領隊的。領隊是兩個人，一男一女。
我記得集合簽到的時候，那個領隊姐姐非常高興地對她的搭檔領隊說些“這個漂亮姑娘可以。。。”之類的話。一開始，我不是很理解，又想可能我多想了，說的不是我。也就沒有在意。
后來，過了一會兒，一個類似頭頭的人過來，臉上很是煩躁嘴里不清不楚咕噥些“怎么來這么多人”之類的話。然后讓我們男生兩排，女生兩排地站好。
然后就開始了挑人。因為來之前說好不刷人，來就要，結果大老遠跑過來，又說要刷人，一時間不滿聲四起。
這時，那個頭頭開始喊：“因為只要50人，現在來了太多，工資降為40塊每人。愿意的留下，有意見的馬上走。”下面頓時議論聲四起，但來都來了，誰也不想空手而歸，所以雖然都在抱怨，但沒有一個人走。
頭頭看這情況，沒辦法，又開始喊：“現在錄制時間不確定什么時候結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結束啊，有問題的可以現在馬上走。”這個時候，各領隊都開始悄悄對自己帶來的人說：“別管他，這是刷人的套路，別理就行。”于是，我們又堅定地沒有一個人走。
然后頭頭開始刷人。我們排成幾排，頭頭開始看顏值，看領隊挑人（論跟一個好帶頭人的重要性）。很遺憾，我是被挑剩下的那個，領隊姐姐見狀，拉著我的手就帶我沖到了已經選好的那群人里面。除去了差不多一半人，被挑出來的依舊有70多人。
頭頭見狀，眉頭緊皺，我聽見他打電話說：“。。。沒辦法，我也不知道會來這么多人，我已經盡量挑出來些了 ，那些丑的都讓我踢出去了。。。算了，我把這些先帶過去，剩下讓老板挑吧，我也沒辦法了！”頭頭氣呼呼掛了電話，“還站著干嗎，趕緊帶走！”
突然，頭頭像想起什么來，又大聲嚷到：“沒帶身份證的也都走，去了也不要。”我一聽，立馬像蔫了葉的黃瓜，走出了隊伍，領隊姐姐見狀，立馬跑來拉住我，我將情況告知，領隊姐姐給了我安定一握：“沒事，我來幫你辦，你先去就是！”
于是，我跟著大隊伍浩浩蕩蕩，走了將近兩公里，到了地方。這個時候，我們男女又開始各站成兩排，讓老板挑。說實話，這種像古代選秀一樣排排站讓人挑的感覺，很難受。
被選中的人，手上會蓋一個章，又被單獨拎出來，這些就是最終入場的人了。
然后那個老板開始晃晃蕩蕩，上下打量挑人。他走到我跟前時，周圍一群女生紛紛伸出手，他樂得跟花兒一樣，頭也不抬，一個一個都給蓋了一個沒落，到我時，我伸出手，雖然有點不情愿，可這時，他依舊沒有抬頭，連看都沒看我一眼，沒蓋，走了???真是，氣死我了。同時，我的心情也瞬間如大石壓落，低沉得不像話。被人這么挑挑揀揀，還被挑剩了。。。忍不住抬頭打量那些被選之人，我?我去?那個長得那么丑的都。。。我。。。我，大哥你真長眼了么?心情復雜得無法言表，是憤怒，是羞愧，或許還帶著點微妙的自卑。
這時，遠處好像嚷嚷著，最后三個名額了啊，最后三個名額了啊，然后領隊姐姐趕緊跑過來，把我拉過去，“蓋她，蓋她，這個姑娘，蓋這個姑娘”。同時，幾個領隊都在爭，“蓋我的，我的人，蓋我的人。。。”一群手在面前晃悠，一群領隊在爭。這時，那個老板說：“你們這么爭，我到底蓋誰啊，阿飛，你帶來的幾十個人都給你蓋了，還搶，好意思你。”阿飛低頭笑了笑，轉而繼續油腔滑調爭搶。最后，那最后一個名額，還是給了阿飛的人。
我沒被選上，但這時，我反而松了口氣。原來，這還是看領隊的面子的，看是誰帶來的人。我們隊老板主動挑的就只有兩個人，一男一女，剩下一個女生自己搶到了，而我，被推推搡搡，依舊沒有拿到。好吧，說實話，這時我是有些竊喜的，至少這說明我并不是真的這么不堪啊。這時，領隊姐姐過來，看著我，一臉無奈。另一個領隊說：“要不我把名額給她吧。”兩人商量一番，最后把那個男領隊的名額給我了。然后領隊姐姐又開始操勞我的參選事宜。忙活半天，我終于進了那些最終人選中。
一波三折，最后這場綜藝拍攝拍到了晚上九點半，我做觀眾一坐就坐了八個小時，不能動，折騰的連我這22歲的老腰，都不堪疲憊酸痛。
這時，和我一樣的充場群眾們開始騷動，說好四個小時，這八個小時都有了。最關鍵是，這個時間點，這里又是郊區，而且我們中女孩子居多，這地鐵末班車都要錯過了。一方面明天要上班，另一方面打車從郊區回到市區，還是夜間高價區段，這將是一筆不小的費用。而提前走的話，也拿不到40塊工資，這大老遠趕過來，又坐了整八個小時，都白干了。
然后，就爆發了群里領隊和群眾的大戰。領隊怒罵：“當時在你們排隊的時候就說了，不確定拍攝結束時間，有問題就離開，你們都不走，趕都不走。現在就別在這抱怨。都TM給我閉嘴！現在坐好，繼續！”
好吧，在領隊的強大威亞下，沒有一個人反抗，所有人都停了下來，但是，私下的小騷動以及不停的交頭接耳依舊無法制止。但是，有什么關系呢，只要拍攝時表面上看起來和諧，人數爆棚，就夠了。
我也在焦慮，末班車是坐不上了，打車的費用。。。剛畢業三個月，前天剛辭職，下個月市中心的房租要交。。。
愁眉苦展之際，收到了領隊男子的微信：“你走了嗎?”
我心里一喜，這是要報銷路費嗎?“沒有。”
“你住哪里?”
我心里的猜測又堅定一分。“**區。”
“**區哪里?”
看來這是要么順風車，要么報銷車費啊。“在***”，我有些激動地答。
“你明天沒事吧。”
嗯?我有些疑惑，那不是報銷車費，是希望我晚上集合趕明天的場? “沒事。”先答了吧，看他后面怎么說。
“要不去我家湊合一晚上。”
艾瑪，晴天霹靂，我。。。這。。。不知如何作答，心里的一萬個小九九飛過，迅速猜測著一萬種可能，各種詐騙，拐賣，還有那些被弄到山洼娃洼里戳瞎眼睛打斷腿的等新聞犯罪畫面迅速在我腦海閃過。
“還有一個女的，別多想，我是好心，為了你的安全著想。”
我。。。松了一口氣，還有一個女生，應該是和我一樣一起來充場的，然后被收留的吧，這還真是個好人。
但會不會是拐賣多人?啊啊啊啊啊啊，那我就很慘了，犯罪團伙?
算了，算了，哪那么多壞人，看他還挺好。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但是打車好貴，下個月還要交房租，我都三天沒吃飯了，雖然也是打著這次一定能減肥成功的名義，但確實是沒錢啊。照以前，我一天四頓都不夠啊，打個車那點小錢算什么啊。果然。。。人一窮，就更容易甘愿為了錢做冒險的事啊。小爺我曾經張口閉口的的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呢?算了，去就去吧，哪那么多壞人，別總曲解別人好意。“好吧。”我回復道。
然后，十點左右，退場了。外面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地面全濕了，黑漆漆一片。粘膩膩，陰冷冷的感覺在出門的那一剎撲面而來。
然后，遇到領隊姐姐，領隊姐姐熱心招呼我快走。我笑了笑，等待那個男領隊。然后我看到了他出來，我跟了上去。然后我看到，他跟領隊姐姐一起了，還一起打車，那么，他們目的地相同?那么，他們住一起?那么，他口中那個“還有一個女孩子”不是和我一樣的充場人員，是領隊姐姐?他們是夫妻?
所以，這有可能是夫妻詐騙拐賣案?一時間，我心里又是晴天霹靂。
我跟在他們后面，心理忐忑之至。
最后，還是一起坐車到了他們住的地方。出租車開很遠，很偏，我心里就在盤算“我這逃跑都不好逃啊”。
然后，到了他們家，哦，他們是合租的，他們住的地方還有兩戶人家。我便心安了很多。他們很好客，忙著收拾東西，還說家里亂，讓我見笑了之類的話，讓我非常不好意思。我也算徹底放心下來，也為自己這么晚還打擾到他們，還猜疑他們感到很抱歉。領隊姐姐給我洗了葡萄，領隊男子給我橘子吃，像對待客人一樣招待我，讓我很感動。
就在這時，我看到，這里是合租，他們僅有一間房，房里僅有一張床。我。。。我睡哪???一臉蒙圈，不會三個人一起睡吧，和那個領隊男子?小爺我男朋友都還沒談過一個呢，一張床。。。我。。。
就在這時，我聽到領隊姐姐說“要不你去跟房東講，和房東湊合一晚吧。”“沒事，我就這樣就行，你們倆睡床，我睡椅子好了。”領隊姐姐一臉心疼繼續勸說，最后，還是我和領隊姐姐睡床，他睡椅子。
這讓我更加不好意思了。忙到這么晚，回家應該好好休息睡個好覺的。結果明明這種情況，還是把我接過來了，我。。。好吧，有點無措。
然后晚上，男領隊和領隊姐姐一起盤算今天收益，算賬，然后兩人家常化聊天。怎么說，感覺有點微妙。總覺得領隊男子在刻意表現些什么，大男子氣概?不懂，反正，最后，我就在這種微妙的感覺中，睡著了。
早上，在兩人談話中醒來。男子催促領隊姐姐去洗漱，領隊姐姐不為所動，男子微努，領隊姐姐起身離去。獨留我與男子二人與室中。有點尷尬，我們開始聊天，聊到工作，聊到房租，最后，男子竟說:“你聽我說，你那房子那么貴，你把房子退掉。”
“沒有人幫我搬家。”
“我給你搬。”
“我還有押金。”
“你提前跟他講你要退租。”
“押金不退的。”
“你那那么貴，搬到這邊來，房子便宜，搬到我這兒來，在這間房子里，給你搭張小床，一起住。”
納尼?are you kidding me?我干笑了下，“我得趕緊回家了。”
這時，領隊姐姐洗漱完回來了，我匆匆9告別，領隊姐姐沒理我，也沒看我，看起來有點生氣的樣子。
男子送我出門的那一剎，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我側身避開。他又靠著我說:“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哈?合著他們不是夫妻，那他們?不是夫妻的話，住在一起那至少是男女朋友關系了，“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又是幾個意思?一時間，腦子亂亂的。
我抬頭側眼，他又重復一遍，靠著我低聲道:“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不過，不是，大哥，這跟我有什么關系，刻意跟我解釋這個做什么?這種一定意義的暗示。。。真的是，讓人手足無措啊。回想起走之前，領隊姐姐略顯生氣的模樣，我感覺自己好像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縮著腦袋悻悻躲進電梯，道別。
在地鐵上，我覺得有必要做點什么，要說澄清吧，我什么也沒做啊，但就是有莫名的負罪感。我思慮良久，改了又改，給領隊姐姐發了微信，先是夸贊了她一番，然后表達感謝，最后祝福 他們倆 生活美滿，生意蒸蒸日上。我覺得我的祝福撇清了某些關系，但明明就什么關系也沒有，我又在撇清些什么呢?腦袋亂亂的。我覺得能說的我都說了。但是，領隊姐姐沒有回復我。
我心里很失落，低沉沉的。可能因為我昨晚的突然闖入，確實造成了些什么影響吧。心理突然非常愧疚，對領隊姐姐。
然后感嘆，男人啊，怎么能那么容易為一個什么也沒做，什么也沒付出，僅僅是年輕的，素不相識的女孩子，輕易至一起生活，長久陪伴的人，那么于不顧呢？輕易說出“我和她不是那種關系”的話呢?
出了地鐵，又下雨了。手擋在頭頂，一路小跑著回到了家。摸著我的小床，紛亂的心好像找到了歸宿，安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