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讀筆落

? ? ? 很早聽人說起《我與地壇》,無聊暇余之時,想起也會百度一下,看其究竟是什么樣的一本書,看了個大概,時間抽離、零碎,不能理透書中所言、所指、所達的意境,本就是大概、散亂的印象,加之時間沖洗,更是模糊不堪了。

? ? ? 歲月更替,2024悄然而至,忽有一天,無意看所閱書目,少一本能侵入心弦,正視而不懼世事百態、磨難的書,于是翻開《我與地壇》第一頁,才知地壇是一座公園,不忍默笑自己孤陋寡聞。

? ? ? 微風徐徐,落葉冉冉,一粒塵埃隨風飄起,盈身翻越,來到地壇,只見一位焦慮、慌亂,而故作鎮定的女人窺視著一位青年,她緊張地躲在一顆蔥郁的大樹干后面,半傾著肩膀,目的是可以露出自己的半個頭,察看自己憂郁、堪悶、性情不定的兒子,而此時的他,正頹喪、哀怨、憤懣地沿地壇畫出的坦平的石子小路向前去,他沒有走路,不是因為什么,是他殘疾了,醫生說他后半生只能在依仗著輪椅行走,想想吧,一個血氣方剛的青年人,往后要癱瘓了,是多大的打擊和悲痛,而面對書本段文字句的讀者,無不在同情與惋惜。

? ? ? 母親怕他想不開,不想活,尋短見,她用著自己獨有的愛照看著史鐵生,當知道母親跟隨自己時,他便吼鬧著她走開,然后一個人在地壇里肆意蕩逛,接著找個偏靜的角落駐停,失落、不甘、憤恨,抱怨著命運的不公,復雜的心情持續很久,他也不想回家,總想躲著。

? ? ? 我們能通過文字體會到史鐵生的無助和難過,但又在感激上帝給了他一個好母親,她把兒子送到地壇以后,便一個人在原地靜默良久,當史鐵生離開她的視線以后,再跟隨著,是那種躲貓貓式的跟隨。以至于作者寫到:這園中不單是處處都有過我的車轍,有過我的車轍的地方都有過母親的腳印。

? ? ? 只是在他不知道的是,當他難過的時候,他的母親正遭受著更大的痛苦,她已經患上嚴重的肝病,但無論多苦,她都想自己的孩子不要被眼前的糟境打倒,總是微笑著、溫柔地勸說他,去外面走走。就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當她推著史鐵生去往北海看花的路上,突然吐血不斷,經醫治無效,永遠離開了他。

? ? ? 讀到這里,惋惜與遺憾再次感染了我,很多世間的溫存與美好,總是這樣被忽視、被冷落,然后擦肩而過,最后都成為一種難以忘懷的遺憾。

? ? ? 因為這樣的罹難,讓他總會回想到過去種種,過去美好的童年,那時候他同伙伴們追逐打鬧、嬉笑無暇,初高中時候,他是一名運動健將,跑步、足球、田徑名列前茅,當我讀到這里,我仿佛看到一個矯健的少年,在球場、田野、山林間肆意奔跑,不知疲倦,我也跟著跑了起來。

? ? ? 問他,你要跑向哪里?

? ? ? 他說,要跑到世界的盡頭,跟上劉易斯,跟上基普喬格,跑到地球的另一端,去尋找另一個更好的自己。

? ? ? 我說,我實在跑不動了。

? ? ? 他說,你不適合跑步,就該好好待著,好好看手里的書,它會告訴你,你的路在哪里。

? ? ? ? 我便喘著粗氣,手叉腰間,目送少年跑去,起初線條清晰,輪廓尚明,他似乎沒多跑幾步,身形便模糊了起來,但還能確定那是他,漸漸地,他如一顆黑球,一粒黑米,一點塵埃,直至消失不見。

? ? ? 我回神看向有了手心余溫的紙書,文絡字間的情意流露著別樣的希望。

? ? ? 我很欣慰,史鐵生醒悟了,他告訴命運,告訴世界,告訴關心他的人們,說他要好好活著,像樣的活下去,再到后來,他又常常到地壇里去,去思考,去看景睹物,去探尋內心深處的智慧與靈魂,然后通過筆記下來,寫下來,以個人的微懦的情懷,揮筆成字,鑄寫下經過拷問的感思與冥想,慰勵人們:我如此之軀體,尚努力活著,爾等何敢自棄?

? ? ? 我喜歡他在書中的假定,假定自己有一個美好的人生軌跡,包括出生、成長、工作、伴侶、年老,每一個階段都應該被彩繪、被描調、被照顧。他說,你們盡可能地把此生尚未得到的滿足,落空的愿景,大大小小的遺憾記下來,然后假定他們都能得到實現,你的人生在你的認知里,得到了美滿,別人都羨慕不已,好事都圍著你轉,壞事與你形同陌路,跑步跑過博爾特,賽過劉易斯,足球技藝融匯大家所長,貝克漢姆的圓月彎刀,羅納爾多嫻熟的腳法,貝肯鮑爾精湛的頭球,汲十八般武藝于一身,身高一米八八,身型黃金比例,模特身材,容貌俊俏,無事不通,無事不精,你的出生自帶光環,去哪,到哪,都是模范,都是榜樣,都是別人羨慕追逐的對象。

? ? ? 看到這些,使我開始脫離了書本,跟著假定起來,一股全新的想法占據了我的大腦,我不由地讓自己變得多金,帥氣,健美,突然,我開心地笑了起來,哈哈,我的人生就該這樣,我需要的就是這樣的假定,一桿“馬良”的畫筆,當我回歸現實里,我始終不承認這是自我的“阿Q精神”作祟。

? ? ? 可等到還在沉寢在其中美好時,書里又說,是不是覺得太好了?可是,不該那么好的,應該有阻力出現,不然就不圓滿了,可是,你說美滿不好嗎?他說,不好。要圓滿,要輪回,要因果,這么說來,出現困難,遺憾,甚至是苦難就應該了?所以,你還是別奢望了。但無論如何,別忘了常存對生命的向往和對生活的熱愛。因為正如史鐵生在書中說的:其實每時每刻我們都是幸運的,因為任何災難面前都可能再加一個“更”字。

? ? ? 跟隨字里行間,悲欣交集,透過作者的視角,來洞悉生死大義,那些零散溫暖的記憶,構成了一幅幅生動溫馨的畫面,我如旁人一般,傾聽著那個男孩依偎在母親、奶奶的懷里嗷嗷喚叫、逗怡開懷,目睹著他頑皮惹事后地倉皇自亂、唯唯諾諾,感受著他頑強不屈,抗爭命運的堅強。他眼里的地壇給予了他全所未有的寧靜與力量,似說:你也去找尋屬于你的地壇吧!讓它成為丈量你內心長寬的卷尺,是你平靜寬和的棲息地,不管外面是雷霆驟雨,還是暖陽風和,它都可溫厚緩合地接納你,如泉露般甘甜,如羽絨般棉柔,如春風般藹藹。

? ? ? 品閱書本,我已如一羽翼俏皮的鳥,忘我跳躍枝頭,而在書間林里,是不能溺沉太久的。好在事先調設的鬧鈴響醒,告我一言:是該還書于柜,起身賺些面包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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