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中興被美國商務部制裁的新聞成了國內關注的聚點。各方論戰,有人討論這是中興不發展自己的核心技術,光依靠進口的后果;有人細數中興因多殺違反美國禁令,自食其果。
這次事件對中興來說影響有多大?中興通訊董事長殷一民在發布會上說,“美國制裁讓中興立即陷入休克狀態,影響8萬人工作權利,影響8萬個家庭利益”。
一紙文件就讓一家通訊巨頭“陷入休克”,像被雙手掐住脖子。這不禁讓人覺得一陣發麻,難道中國自己就不能造出芯片嗎?中國只能依靠美國進口嗎?21世紀已經快走過20年,媒體天天報道著咱們有多發達。BAT、TMD,一批批的互聯網巨頭誕生,估值幾百億、幾千億美元。到頭來卻發現依然沒有核心技術。作為一個中國人,實在讓人感到痛心!
到底是哪里出現問題?
中國人一直熱衷于模式創新
近觀這二十年中國企業的發展,互聯網行業是爆發得最快的行業之一。前有BAT、后有TMD,估值或市值幾百億到幾千億美元不等,沒有一家是因為技術強而做大,無一不是新模式下的產物。
尤其是最近十年,模式創新越玩越瘋狂。
團購、打車、直播、共享單車......一個新的模式出來,上千家公司跟進。開的開公司,拿的拿融資。不出兩年,死一大半。到頭來換來了什么呢?什么也沒有。不過是消耗社會資源,留不下一丁點價值。
手機行業亦是如此,最牛的當屬蘋果。國內的手機制造商年年發新品時都在喊著我們比蘋果好,我們跑分很高,我們又采用了什么技術。到頭來誰又真正超越,不過是噓頭。
前幾年VR技術被炒熱時候,淘寶上出現大量的VR眼鏡。一個紙盒加一對鏡片,價格能便宜到只要幾十塊,銷量還非常可觀。花錢把廣告一砸,訂單立馬飛漲。等消費者反應過來,發現這東西一點都不神奇的時候,商家已經賺得盆滿缽滿,奔著下一波熱點繼續賺大錢。以致于VR領域到現在也沒看到哪家有突破性的技術運用到實際。可能有想做的,或者曾經試圖發展技術的公司,恐怕也被高額的研發成本拖得夠嗆。
今年區塊鏈火起來,又有多少人真正在研究技術?大多公司正趕緊開發代幣,趁熱來一波ICO圈錢吧。
一是模式創新,還有一個中國人也玩得很溜,那就是低配式創新。簡單點說就是只要有國外大公司的新產品出來,只要圖片一出,華強北馬上就能仿制出來。至于材料質量、做工精細程度,那肯定遠不如正品。但是便宜,中國有一大群人愿意買。只要貨一出,分分鐘脫銷。既滿足中國人趕時髦的品性,還能少花錢,賣家多賺錢。你好我好大家好,何樂而不為。
技術創新太不可預期
中興成立已有30多年,連自己的芯片都沒有。恐怕不是造不出來,而是不愿意去造。既然可以向美國人買,自己何必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去造呢?造出來的還不一定比買的好用。
關鍵是技術創新這件事投入很大,花的時間也很長,結果卻不可預期。
就比如做手機,兩手準備。結構、硬件一設計出來,再去找代工廠生產,各種元器件直接采購組裝。一兩個月就能賣。另一邊提前宣傳,手機一上市立馬被瘋搶。直接看到現金入賬,多么爽的事情。倘若要設計芯片,沒幾年功夫肯定做不出來。
這是大多數中國公司的通病。只看到當前的利益,撈錢就走,沒有想過公司如何才能開上一百年,如何才能保持自己的競爭力。他們更關心如何才能讓消費者買單,因此愿意花大量的錢在做營銷上。實踐證明,這樣做的確很賺錢。
大公司都不愿意做技術創新,更何況是創業公司,還沒做起來公司就已經支撐不下去了。
搞技術的不如擺地攤的
我大學學的機械專業,畢業去廠里干了三個月后果斷轉行。
為啥?廠里一大批有著二十年經驗的技術大佬都在等著上位。人家技術也不差。等到我熬出頭,那得何年何月。當時剛畢業,我的薪資只有每個月3500塊,同班同學有去做銷售的,第一個月拿了8000,第二個月直接過萬。這差距,誰看了能不蠢蠢欲動想轉行?
做銷售,努力一點,三年存一百萬絕對不是難事。
我有一個親戚,高中畢業,現在在四五線城市、鄉鎮賣藥。每天只工作半天,一年能剩20萬。他跟我說,以他的學歷,在縣城找的工作3000塊一個月頂破天。后來我去了解了一下,賣藥真賺錢。一盒出廠價20塊的藥,經過層層代理,到藥店能賣到200塊以上。嚴格來講賣的不是藥,它們只能算食品或者保健品,比如某藥酒。處方藥反而利潤極低,甚至虧本都在賣。
可能你會覺得這只是醫藥行業暴利。那我告訴你,我還有一個親戚在小縣城擺地攤賣水果,去年一年凈賺30多萬。一位大學同學做亞馬遜海外電商,一個月入賬3萬多美元,刨去支出能剩下1萬美元。相比醫藥,水果的單價比成本最多不過翻倍,電商也不過3倍。
而現在還在技術的同學,大多數人一個月收入只有七八千。真不如擺地攤。
搞技術,是要投入一輩子精力的事情。到老了發現吃碗小面要不要加個茶葉蛋都要想一想,誰還愿意干這行。
再看社會地位,藍領比白領低。搞技術一天工作下來衣服難免會臟,走在地鐵里甚至會遭人嫌棄。
相比上一代人,當工人成為香餑餑。特別是懂技術的工人,那在廠里都是招姑娘們喜歡的對象。父親要是退休,都會想辦法兒子頂上。那個時候,中國的制造業幾乎從零開始有了飛躍。上到導彈、衛星,下到各種材料,都是靠著老一輩人艱苦奮斗、自力更生完成。
這是一個追逐娛樂的時代
搞技術不如去混娛樂圈。香港《南華早報》2017年11月公布一份中國明星片酬榜,拍一部電影幾千萬,一部電視劇基本在1億左右。搞技術有多少人能達到這樣的收入?這里面有些明星非常年輕。也就是說付出相同的努力,得出的回報卻是天差地別。
在這種情況,藝考大熱。拿2018年上海戲劇學院來說,藝考報名人數從2012年的11448人次增加到30929人次。而今年全校22個專業擬招464人。
培養一個藝考生的花費,普通家庭難以承擔得起。花這么多錢,競爭還這么大,仍然要送孩子去學藝術。這背后的原因不外乎孩子喜歡,只要孩子喜歡,家長花再多錢都無所謂。
孩子為什么會喜歡?隨便打開幾款新聞、視頻App就能看出來。娛樂明星結婚、出軌、摔了一跤,破大點事能給你刷屏好幾天。搞技術的人呢?我還記得上次刷屏的是霍金。哦,不,霍金是英國人。再早一點,屠呦呦,那天她獲得了諾貝爾獎。她已經快90歲了,而某明星組合從十一二歲就已經長期占據微博排行榜。這就是對下一代人的思想教育。悲哀!
2016年,中央提出側供給改革,意在提高產品的質量。同年中央又提出《中國制造2025》,力求變中國制造為中國智造。這是好事!
但若不解決技術人員的收入問題,給技術人員增加收入、提高生活質量,誰愿意來搞技術?眼看著周圍搞銷售的,做生意的都開上豪車,住著大房子,過上了好日子,誰還有心靜下來搞技術?
當人人都以能搞技術為榮,人人都在遇到技術人員時致以最真誠的尊敬。以中國人的能力,一塊芯片又有何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