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回到人生的某個節點,你想回到什么時候呢?
二十四歲的夏天,在異鄉有了屬于自己的家。
那個八月是什么樣的呢?
曬化了的柏油馬路有些黏鞋底,太刺眼的陽光將手里的冰激凌融化,出門時清爽的妝面不一會兒就粘糊糊的。
好像講起來都是些不太愉快的印象啊。
可是我還是好喜歡那個夏天。
冰鎮的易拉罐啪嗒一聲打開,混著很輕的氣泡聲。
西瓜被凍得冰涼涼,中間那一塊吃起來竟然有點像甜甜的冰沙。
在蚊子咬過的包上掐一個十字,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爽感。
當然還有看不完的西游記和還珠格格。
我親親他被曬得黑黝黝的脖子,咸到發苦的汗味,無意間看到他滿臉緊張。
傍晚他趿拉著拖鞋穿著大褲衩,我頂著濕漉漉的頭發,迎著習習涼風,手牽手走在街道上,路燈拉的我們的影子好長好長,路邊擼串喝酒的人嬉笑怒罵。
海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燈光下盈盈環飛的蚊蟲似乎都被浪漫化。
然后我們一起回家。
十七歲的時候喜歡上鄰班那個沉默寡言的女孩。
鼓足勇氣從別人要了她的qq號,設置了隱身對其可見,卻除了“你好”以外再也沒多說一句話。
在別人看來叛逆得如同一頭小獸的我,竟然在看見她的那一刻,知道了“羞澀”的含義。
每天第二節課的課間,她都會拿著水杯走去長廊的另一頭。我站在她必經的路旁哼著歌假裝看風景,她喜歡那只粉色的發卡,心情好的時候就會戴著;她喜歡低著頭走路,長長的眼睫毛像蝴蝶的翅膀,風吹過,身上散發出好聞的洗衣粉的味道。
后來有一天在路上,我聞到了同樣的味道,找她,沒有找到。
十歲時的同桌是個笑起來有兩個小梨渦的男孩。
老師們不知道,他們無意的座位調換,就決定了兩個孩子的友誼。
桌子上隱隱約約還有之前的同學用鉛筆畫的三八線,胳膊偶爾碰到一起,像觸電一樣縮回。
后來三八線漸漸淺了,我們的話多了,常常趁老師轉頭做板書的瞬間往嘴里塞一根辣條,兩人都辣的鼻涕眼淚一大把,還小聲嘲笑對方臉憋通紅。
兩毛錢一袋的汽水,一毛錢一個的玻璃球,就能讓我們覺得友誼堅不可摧。
人啊,長大后的朋友都是自己尋找的,再也沒有人能幫我們安排了。
我很懷念你,以前是,現在也是。
糧油店里有個膀大腰圓的老板娘,最常見到的場景就是她拎把刀鐺鐺地剁肉、拉著嗓門和別人講價。
今天買水果的時候,聽到她兒子嬌巴巴地問“媽媽~你是不是最愛我呀?”
“不是啊,我最愛的是爸爸啊。”語氣中竟有些許嬌嗔,“他怎么還沒過來啊。”
老板娘剁肉的樣子突然間充滿了風情。
五歲的時候,我也常蹣跚撲進媽媽的懷里,用小奶音喚著,媽媽,餓了。
而媽媽一定要等爸爸回家才會開飯,她說一起吃飯才叫一家人。
每當爸爸吃完了,媽媽就會眉眼含笑地去給他添飯,那時候還小,不懂什么是幸福,但能感覺到快樂。
而如今,那樣簡單的幸福,一年也體會不到一次了。
親愛的你啊,如果可以回到人生的某個節點,你想回到什么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