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題
2019-05-08安然
在陌生的小城，在清冷的夜晚，在空寂的屋子里，打開一扇小小的窗，沒有看到滿天眨眼的星星，只看到一輪孤單的月。
眼睛里的月光很朦朧，是被云彩遮住了，還是被霧氣籠罩，抑或是剛剛哭過一樣，淚痕還沒有來得及抹去。月光是否真的褪了色？就像人的淚，洗去了妝，精致的妝。
窗外有什么好風景，為什么我會覺得依依不舍？干澀的眼睛在夜色里顯得有些迷惘，迷惘得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不知道兩只手該往哪里放，不知道兩只腳該往哪里擺……
我的眼睛已經看不清自己，也許已經很久沒有看清自己，就像有一天，你站在鏡子前審視自己，突然鏡子被一股水汽籠罩，你看不到自己的一點影子，為了那觸摸不到也抹不掉的曾經，你用手去擦拭那層淺薄，像溫柔地撫摸一個嬰兒細嫩的肌膚，你是怕一個不小心把那鏡子的玻璃打碎了，你是要小心維護著自己那顆脆弱的心，不想讓身上僅有的一點自尊碎裂成玻璃渣子，無法再拼湊起來的玻璃渣子，拼湊起來也再難回到從前的摸樣。
閉上眼，風吹來又吹走。吹走某個夜歸人的自言自語或者某個醉漢只有借助酒意才能說出的自導自演的一場鬧劇里的幾句臺詞，不管是歡呼還是哭泣，不管是聊以自慰還是給自己一些假裝甚至偽裝的勇氣和尊嚴，臉上依舊是風霜，情路依舊是太艱難，生活依舊是一團亂糟糟。
路上稀落的汽車馳過的聲音也沒有變得緊湊一些，交響樂變成了小夜曲，喧囂變成了清靜，搖籃曲在誰的耳朵里輕輕回旋，沒有郁郁蔥蔥的樹葉遮擋的呢喃，又會在哪里輕輕響起。
睜開眼，不知道何時月兒已經變得亮汪汪，皎潔如水，月光好似已經匯成一條河，緩緩地流淌著，好像要入人的夢境里來，輕輕地扣開心扉，讓每一個夢都可以那么干凈那么純粹，讓每一個做夢的人都可以放下心中的芥蒂，少一些自怨自艾，少一些敵視和仇視，少一些暴躁和戾氣，學會和生活好好相處。
望向遠方，望向來時的路，不知道那條小胡同里的那家小酒館是否已打烊，沒有去過商業色彩濃重的酒吧，也沒有去過那種帶著一些人文氣息的酒館，對這種小酒館是有些許好感或者說是向往吧，雖然我對酒沒有什么強烈的欲求，但我始終沒有把腳步邁進去，也沒有把頭探進去窺視一番，只是遠遠地看著，遠遠地想著，想著那種安靜的氣息，安靜的人，安靜的故事，安靜的訴求和傾聽，自斟自酌不是挺好嗎？
目光回到眼前，對面的樓上依然亮著燈，窗簾上映出兩個年輕的身影，我沒有偷窺的癖好，這只是無意間的欣賞吧，曼妙和輕盈的身體以及步子在窗簾上舞動著，隱約還能看到紅燭的光，舞動的身影在燭光中搖曳著，仿佛看到了那張溫柔的臉龐，仿佛聽到了那一句，有你真好。紅燭的燈芯燃燒著，仿佛開出了一支浪漫的玫瑰花，香氣彌漫在溫馨的房間里，那束放在餐桌上的紅玫瑰好像突然之間又綻放出了更濃重的浪漫的色彩。
這絕對不是簡單的臆想，不過我的視線已開始遠離，不想讓我的目光打擾了人家的清凈，不想做一個小偷，偷走屬于別人的美好時光。那美麗的窗簾就像一塊幕布一樣，緩緩滑過一幀幀唯美的畫面，我的眼睛又怎能看懂別人的幸福呢？
霓虹燈的光讓窗戶旁的那棵大樹色彩斑斕，好似一片花紅柳綠，也許這就是一棵長了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一棵開花的樹吧，它見證了多少愛的浪漫，也見證了多少愛的苦澀，有兩情相悅，也有單相思，有云淡風清，也有百般糾纏，都說愛是一種成全，有人歡笑就會有人哭泣。
關上窗，拉上窗簾，月光淡淡地映進來，無聲無息，風從窗戶縫隙透進來，帶著一點點嘶嘶的聲音。夜空下的一切都遠了，此時外面的一切仿佛都和我沒有任何關系了。
燈很亮，光線很白，總能看到自己孤單的影子，單薄，搖晃，像風中的一張紙片，想關上燈，又不太喜歡那種死一般的沉寂，我想在鏡子里看到自己的臉，那張有人討厭卻鮮有人喜歡的臉，那張從未有人用漂亮定義的臉，那眼角慢慢有魚尾紋白發放肆生長的臉，不好意思地看著，想著別人口中所說的還可以，這是給人安慰還是自己苦中作樂，如果自己都那么在乎，我又將會多么 庸俗，多么膚淺，多么不理智。
想起白天的時光，陽光是那么和煦，春風也是那么暖。偶然間看到一株開花的木棉，在路邊靜靜地矗立著，靜靜地開著，不知道這花已經開了多久，也不知道這花還能再開幾天。
一樹白花，在藍天的映襯下，在溫暖的陽光照耀下，在春風的吹拂中，白得是那么純潔，那么醒目，那么得讓人心動。多么美好的樹，多么美好的花，多么美好的邂逅和相遇。誰離開又轉身，誰回首再回首，講不出一句再見！真要說再見，也是難舍難分，只恨情深緣淺。
木棉花花開時，開得熱烈絢爛，無須絲毫綠葉的襯托；木棉花花落時，絕然落土，不容半點凋零的頹勢。
人如果也這樣，該有多好！珍惜身邊的人，珍惜眼前的幸福，珍惜眼前的一切；該放棄時放棄，放棄不屬于自己的妄想和虛幻，放下內心的糾結和一些不必要的糾纏，給不安的心一個方向，一個解脫，一個溫暖的擁抱。
思緒又回到這個寂寥的夜，如果不能終止，我要學會控制。一顆心需要的也許不是真的流浪，而是自我的放逐，需要的也許真的不是別人的安慰，而是自我的理解，冷靜地面對你所認為的別人的冷漠或者熱情，需要的也許真的不是感情或者生活上的言不由衷甚至口是心非……
假如生活欺騙了我，那又如何，我的時光還在，我的生活還要繼續。繼續該繼續的，快樂或者憂傷都是我該得的，感同身受只當作是一種諷刺吧。
如果一切還記得，就讓我慢慢遺忘；如果別無選擇，就讓我選擇最后一次把昨天回味，然后對著太陽說，你一直都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