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八月初的某一天,我站在鳳凰山上,吹著高處的風,望著山腳下如積木般的村落,好像這一刻我擁有了一切,山下萬物皆我所有,除了你。我不知疲倦的走,不知疲倦的爬,不知疲倦的在微信上和你說話。
“嘿,你在干嘛”
“我們要下山了”
“幸虧今天太陽不足,但還是熱的要死”
“山上的風景真好,你都不來”
“以后你和我來爬一次好不好”
“……”……
我不停的跟你分享我的心情,良久,你卻寥寥無幾的四個字,“注意安全”。
那一瞬間,我突然希望我真的能出什么意外。
如果我死了,或是重傷,你還會不會,這么云淡風輕的對待我。
顧逸然,我們怎么變成這樣了。
2011年4月19日,下了一整天的雨,淅淅瀝瀝的。球場上依然有幾個男生在踢球,我很喜歡看這些人,把所有的熱情灑在這片球場,我稱之為青春。 ?教學樓變成了唯一的娛樂場,很擁擠,很熱鬧。放學時,我遇見了你。在樓梯的拐角,我們仿佛有默契般的對視了幾秒。仿佛上帝故意設計的游戲,把這兩個陌生人牽在一起,有了以后的波折。只是那么一撇,當時的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會是故事的開始。
只那一撇,我便心動了。
好像很狗血的樣子,但確實如此。
之前見過你許多次,幾乎每次都在想,你也沒別人口中那么那么好看嘛。可是那幾秒,像是點燃了什么線。
你是大我一個年級的學長,我執意認為我們不會有什么交集。那種心動,會被時間磨沒的。
可是我忘了命運它把每天當成愚人節。
三天之后,你向我班同學要了我的扣扣號,當然,社交達人的你,是幫別人要的。說來也巧,你已經第二次幫別人要我的扣扣了。
然后那天,你加了我。
顧逸然,既然你自愿上鉤,我又如何會放過你。
事情如你所想,我們時常聊天,彼此親近。你問我的喜好,問我的身高,問我住在哪里,問我有沒有男朋友,問我畢業了之后,想去哪里。那是第一次,高一的我開始憧憬未來,憧憬那些花枝招展生機勃勃的城市。
你說你要去s市,去吹海風,去聽浪聲,去看路旁的法國梧桐,去浪漫的邂逅。我噗的一聲笑了,平日里看慣了你吊兒郎當的樣子,突然文藝的這么正經,真讓人有點受不了。
我問你,“你喜歡海?”
你說“嗯,它自由。”
明明是你一句漫不經心的話,我卻真的覺得,顧逸然,你不是表面上無所事事的浪子少年,你的心里,一定有另一片天地,只是沒人真正走進你。
那時的我太年輕,總是想方設法的看對方不為人知的隱藏屬性,好證明只有我懂你,你在我眼中是與眾不同的,但愿我在你的世界里,是特別的。后來的我知道,我真的是想太多了。
你的那些風流韻事,早已在我們這些無所事事的外貌協會會員們之間傳開了。
或許是因為這個緣故而對你有偏見,所以之前見了你那么多面都對你無動于衷吧。不要問我那一天是怎么了,我猜應該是丘比特射出了箭。可惜他卻似乎只射中了我。
你不會知道,你跟我描述那句話的時候,真的應了那句話——你點亮了一盞燈,我湊近一看,那是我所向往的世界。
可是最后,你卻沒有選擇那個世界。2012年,你沒有去你喜歡的s市,可你好像并不難過也不惋惜,看你高興的樣子,讓我一度懷疑,你早已把那個城市拋在腦后。我覺得我最后也可能像你一樣,把你拋在腦后。
可事實證明上天又跟我開了一個玩笑。
有一天你突然問我說,“我花心嗎?”
怎么說呢,顧逸然,說你不花心是假的。可你就是那種吸引小姑娘的體質,你不招惹,卻會有許多人貼上來,你也偏偏不拒絕又不接受。但是你問我問題的時候,我就那么突然的想起了你對我說你每天都自己做飯時臉上的落寞,談起你家庭時的無所謂,你說你喜歡一個人到處走走,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你玩世不恭,你放蕩不羈,你不缺女伴,可是顧逸然,我覺得你是真的孤獨。
你是浪子,你是孤獨患者,蕓蕓眾生中,你用各種各樣的方式證明自己的存在。
可能是還沒有讓你特別特別喜歡的人吧。
看,顧逸然,我為你找各種各樣的理由。
我總是有那么一點感覺,你是對我是有點興趣的。不然你怎么總出現在我的視線中,躲在我的身后拍我的頭,讓我去看你的球賽,在你照畢業照的時候,來我的班級找到我。那是我覺得我拍的最傻的一張照片,真的,我怎么笑的那么傻。
照片里,你摟著我的肩膀。
回想著這些過去,然后在這樣的直覺下,你說出了六個字——跟我在一起吧。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就是電視劇里的女主角,毫無征兆的被心愛已久的人許了承諾。
不,其實我想說的是,就像是被高墻困在寂寞中的妃子,突然被心愛已久的帝王想起并翻了牌子。
我的快樂和不快樂,從此,被這六個字拉開了序幕。
你聽說過吸引力法則嗎,當你的主觀意念足夠強大的時候,大腦會釋放出射線,同時吸引相同頻率的事情。
用簡單易懂的方式來說,就是心誠則靈。
若再舉一個例子,那就是,我在下山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樓梯上的一塊石頭,崴傷了右腳。當時以為沒什么大礙的我,嘚嘚瑟瑟的走完了全程,卻在半夜翻身的時候被疼醒。一語成讖,我真是覺得要被自己蠢死了。
于是,我回到了我熱愛的家鄉,躺到了我熱愛的床上。
曾經我還有過一個夢想,就是一直賴在床上,在床上吃,吃完睡,睡醒再吃。 ? 如今,這個夢想實現的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臥床兩周,你問過幾次我的傷勢,寒暄過幾次,只字不提要來看望負傷的女朋友。難道是我想太多,是我自己在作?我經常這樣質問自己,可是心里的另一個聲音在告訴我,無論怎樣,女朋友受傷,都不應該是這樣的態度。
——那應該是什么樣的態度呢?
我一面為你開脫不是你的錯你只是要畢業了太累了,一面又在委屈的責怪你,每天如此。
我都在懷疑,如此長期以往,我會不會多出來一個人格。
呸呸呸,不要再烏鴉嘴了。
能下地走路的時候,我并沒有選擇去找你。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對你的期望越來越大,貪心的想要你的所有。欲望是一個越來越鼓的氣球,我知道終有一天它會爆炸。
其實顧逸然,我以為你是不會愛的。你可能不知道,你真的很愛自己。
我始終記得,在我們交往的一百多天里,我突然想去3d藝術館,可是我不知道它的地址。我告訴你之后,你卻對我說,我也不知道在哪,想找也能找到,可是我現在不想去。我第一次對你說我想做點什么,你卻這么冷生生的拒絕了我。我想,這個氣球就是在這一刻爆炸的。失望,是從這一刻開始積攢的。
算了,顧逸然,我們28天沒有見面了,這么久你都沒有想我,我就當你沒有心好了。
我有心,卻也被你一針針刺的麻木了。
在我腳受傷的那段時間,許皓找過我。你知道的,他是我的高中同學,我的好朋友。我甚至跟你說過他跟我表白的事情。我和他的關系從那時候開始變得尷尬。從那以后,我難過時再也沒有找過他,他也再沒有講過蹩腳的笑話。
他找我并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只是閑聊。一年了,足夠發生一些事情,或許他已經不喜歡我。我們默契地像沒有發生過中間那段插曲一樣,仿佛回到了高中的時候一樣,談天說地。可是不一樣的,回不去了,我再也不會找他給我講笑話。
顧逸然,我偶爾會想,如果我跟他在一起會怎么樣。他真的對我很好。以前上學的時候,我一句餓了他就會下樓給我買吃的,感情空白的他慢慢的懂得了照顧人,生病了會給我拿藥,口渴了幫我接水。從未被溫暖過的人生,有人給我一滴水,就足以滋潤我這一大片草原。其實我一直感覺到了他對我的不一樣,他從沒說破過,于是我就這樣自私的消耗著他的感情,而把我的感情拿來愛你。
他哪里都好,只有一點,他不是你。
我已經有一周沒有聯系你了。我很佩服自己,居然有這樣的忍耐力。
許皓說要請我吃飯。我一瘸一拐的來到我們約定的餐廳。真是天公作美,在他給我夾肉的一瞬間,我抬頭看到了你。你看著我并沒有多久就轉頭走了。我沒有看清你的表情,收回目光,冷笑了一下。許皓問我怎么了,我說,沒什么,看錯人了。
?令我意外的是,你因為這個事跟我吵了一架。
有一天你喝了一些酒,你打電話給我,質問我怎么和許皓聯系了,你說,讓我給你一個解釋。我笑了,“解釋?這么長時間你不聞不問你有沒有給過我一個解釋?真奇怪啊你,你不是對什么都無動于衷嗎!我跟許皓吃個飯怎么了!……”
我突然爆發了壓抑的對你喊著,你不說話,許久后,我聽到了電話的忙音。
半夜,你給我發了微信,你說,對不起,我們都靜一靜吧。
我真的很不理解,我好像并沒有做錯什么,我們為什么這樣了。
或許是你不愛我了。那你愛上了誰。
三天之后,我打開了我的寶貝盒子。里面是我的記憶。有小紙條,有日記本,有照片……我突然發現,這些年你已經刻在了我的生活中。紙條里有你的影子,日記本里有你的名字……照片里更是……我一張一張一頁一頁的翻著,感覺像是重新走了一遍那些暗戀明戀你的青澀歲月,追著你跑追著你蹦蹦跳跳的夏蕁如今被你拖在地上走。如果最終你會厭煩我,為什么當初信誓旦旦的說愛我,為什么讓我現在這么不知所措的活著。當初越美好,如今越殘忍。
我邊看邊流著淚,痛,我卻逼迫自己把它看完,把這條路重新走完,像是一種告別儀式。等我心情平靜一些之后,我打開了與你的扣扣對話框
“to be or not to be”
我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你的回復,我說“你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了嗎”
你終于回復我,卻是第三種回答“能不能這個問題”
我說“好,我們分手吧”
過了很久,你說“嗯,就按你說的吧”
“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這是你對我說的最后一句話。從此,我怎么照顧自己,再也跟你沒有關系。
如何描述失戀的心情呢?我想,說再多,也只有那些經歷過的人才會懂。沒有食欲,感覺不到餓。剛分手的那天晚上,我一直再哭,我告訴自己,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為你掉眼淚。半夜一點多,我躺在床上,剛剛平靜了下來。怎么形容這樣的心情呢?世界崩塌,海嘯,地震前的那種絕望。仿佛自身是一個巨大的黑洞,吸走了光和熱,把心放在油鍋里炸,此時的我真的一點不覺得這個比喻很夸張,我甚至想到,自殺真的是一種解脫。可是我連死的勇氣都沒有。我只能不停的找別人說話,來分散這種恐懼的絕望。
我跟許皓說了這些事,他沒有說什么,讓我早點休息。連我曾經依靠的人都離我遠去了,我該怎么辦
這是一個復雜而艱巨的療養過程,我只能獨立完成。
那半個月,我瘦了五斤。真好,平日里怎么減都減不掉的體重這么輕松的就剪掉了。可能上帝為你關了一扇門,也會為你打開許多扇窗是真的。后來的許多日子里,有很多人向我示好。我總會想起你,我會不自覺把他們和你對比,他很好,他笑起來很像你;他也不錯,他看我的神情,和你曾經一樣……我再也不用以你為由拒絕其他選擇。
漸漸的我開始嘗試新的可能性。只是再也不會有第二個顧逸然。
不會有讓我牽腸掛肚的顧逸然
不會有讓我怦然心動的顧逸然
不會有讓我朝思暮想的顧逸然
不會有讓我愛的顧逸然,讓我恨的顧逸然。
后來的我回過高中的學校,曾經的攤子依然如往常一樣在原來的地方等著下課的學生們,松坂屋換了位置,校門前新開了一家飯店,馬路對面的麻辣拌生意依舊紅火。看著你曾經捉弄過我的走廊,和如今依舊熱鬧的球場,感覺很熟悉,又感覺,這種熟悉已離我很遠。
從班主任的辦公室里出來,看到了趕著在上課鈴響起前走進教室的學生。一個恍惚中我仿佛看見了,走廊開始的地方,一個男孩躲在女孩身后,伸手想要拍她的頭,卻一個失神先踩到了她的腳。她轉過頭,看到局促的他,紅了臉。
我突然相信了那句話,對于我們大多數人來說,十七八歲愛的人,他的存在只停留于記憶中。
十八歲,你向我伸出手,如今我只想說,再見顧逸然,再也不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