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新郎不是我,但是新娘我睡過。

(一)誰的婚紗不是流著淚穿上的

今天見了董儀璐,她以前住在青島的,怎么搬到西安了呢?

那就要問丈八了。

丈八是正宗的西安本地人,他出生時,西安城區還沒這么大。他出生在南郊區一個叫丈八溝的郊村,所以他老爹給他取名叫丈八,沒什么特殊含義,就是順口。

丈八小學上了八年,兩個三年級,兩個六年級。他自己是這樣說的“反正是義務教育,不要錢,就當我支持國家了。”

初中上了四年,補了一年初三,勉強考上高中。高中上了五年,補了兩年高三,高中畢業23歲,勉強考上大學。

我記得以前跟他開過玩笑,我說:“你小子能耐啊!從來不按國家規定上學,人家小學六年,你八年。人家初中三年,你四年。人家高中三年,你五年。”

這小子大學和我在一個學校,說起來算是我學長。這不,大學也沒按國家規定來,上了兩年,就退學了。

退學的原因,是他前女友,董儀璐要結婚了。

這個沒出息的家伙,我估計他一輩子最丟人的事,就是前女友結婚,他退學了。

傻不傻,腦殘不腦殘,至于嗎?前女友啊,可能這傻小子不明白前是什么意思吧。

記得他當時還問我借錢,說份子錢太少,作為前男友,至少得2000吧。

我說:“你他媽傻啊,人家把你踹了,你倒是大方,還兩千,你把你的早安賣了去。”

他怒了說:“你就說借不借,早安是我和小璐養的,打死都不能賣。”

“行吧,你他媽的吃飯借我的,住也是我的吧,給前女友的份子錢也是我的。”我怒斥道。

我又說:“怪不得小璐要嫁給別人,就你這慫樣兒,你娶一頭豬吧。”

丈八眼睛瞪大,氣沖沖地撲了過來說:“套子,我今天和你他媽的同歸于盡。”

一下子把我撲倒,直接給了鼻子一拳。

我也怒了:“你他媽的為了一個女人打老子,你那次出事兒,不是老子賣了內褲,拿出積蓄幫你。”

我伸出手來就是一個巴掌,扇了過去。

大概打了很久,我們都鼻青臉腫的對視著,我累的坐在地上發著呆,他涕泗橫流但依然不哭。看著他的傻樣子,還不如大哭一場能好受點。

過了三天,我們一起參加了小璐的婚禮。

婚禮上,丈八一直盯著小璐的身影,從臺前到幕后,一直死死盯著……

直到小璐和新郎鄭臣安,過來敬酒。

鄭臣安,涇渭區副書記,父親和母親都是機關單位的。他與小璐認識是在兩年前。那天,小璐在雨里痛哭,鄭臣安開車而過,走了很遠,又折了回來,他從車里奔了出來,后面有人給撐著傘,不禁讓我想起領導出行,都有人給打著一把黑傘。

他一把扶起小璐,抱上了車。

聽小璐說,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她覺得這個男人偉岸,雄偉,像自己的一座山。

一個副書記的婚酒,酒桌上的人都起來回敬,只有丈八一個人坐著打盹。我左手偷偷地拉著他衣服,用了吃奶的勁兒也沒把這小子給拽起來。

這時,鄭臣安看不下去了,笑著說:“這位是……?好像不太給我鄭某人面子啊!”

桌上的胡生立刻笑著點了一個頭說:“哎呦,可不是這樣啊,鄭書記,這是丈八,是我發小,他是帶病來參加你大書記的婚禮的啊!”

鄭臣安滿意的哈哈大笑起來:“丈八路的哪個丈八嗎?帶病來的,辛苦辛苦啊!哈哈哈哈哈哈……”

正在這時。

丈八突然起身說:“敬酒是吧,來,我陪你這個大書記喝。”

說著,丈八開了兩瓶白酒,遞給書記一瓶。然后自顧自地開始拿著瓶子猛灌。

我倒是很得意,丈八的酒量是不容質疑的,三個書記都喝不過他。

小璐看著看著,眼淚就就出來了。

油子說話了:“哎呦,你看丈八,把新娘給喝哭了,再罰一瓶。”

油子是胡生的女朋友,過幾天,她就要和胡生結婚了。

就這樣,大家慫恿著丈八喝了兩瓶白酒。

丈八用酒瓶子指著鄭臣安說:“你能耐,你來啊!”

鄭臣安端起瓶子猛灌了一瓶,接著又拿起一瓶猛灌……當時,可把我們都看傻了,果然是當官的酒量好啊!

喝完后,鄭臣安拉著小璐去別的桌子敬酒去了。

丈八愣著,愣著,就倒了下去。

他沒喝過鄭臣安,輸掉了他深愛著的小璐。

晚上,丈八和我坐在朱雀立交上,看這城市的霓虹,看這行人如流水的天橋……

我問丈八:“我還以為你會拉著小璐逃婚呢,我都準備好了。”

丈八說:“我不會這么做的,這是小璐做出的選擇,我越這樣做,她越不開心。”

我說:“那你就祝福他們幸福吧。”

丈八說:“我憑什么祝福他們兩個人,我能做到的是,只祝福小璐一個人。”

我才明白,那些祝福喜歡的人早日脫單都是假的,因為他們心里都只希望喜歡的人和自己過得好,而不是和別人成雙成對的好。

(二)誰的紅地毯不是流著淚走完的

接下來,是油子和胡生的婚禮了。

胡生,是丈八的發小,以前做中介的,現在什么都干,做文化傳媒,做餐飲管理,還做食品加工……有次,和我喝酒,喝多了就給我吹牛,他說:“濤子啊,你好好寫,哥到時候給你出書。”

時間過了一年多,我寫了幾十個青春故事,也沒人給我出書。

他的女朋友叫,油子。

油子是上海女孩,有南方姑娘的清純可人,也不缺北方姑娘的大大咧咧。

她在西安上完大學,就在高新一路開了一家咖啡店,叫遇見咖啡屋。與胡生認識,是在陌陌上,倆人聊著聊著,就約在咖啡店里見面,見面聊的更歡……晚上,一起去看了一場電影,看完電影已經到了十一點多,倆人就住在高新一路桔子酒店。

是的,這上海姑娘把自己的初夜,在見面的第一天,給了這個男人。

后來,胡生回憶起來說,他們是約炮約出來的感情。真的,他第一次見油子,就決定娶油子。

終于,倆人走到今天,婚姻的殿堂。

主婚人是鄭臣安,他說:“新郎胡生,新娘呂油,倆人走的很不容易,這幾年,共分了二十六次手,吵架了上百次,時至今日,他們終于要結婚了,讓我們恭喜他們。”

此時,胡生強忍著熱淚,但不忘替油子擦淚。

接下來,倆人開始向親朋好友敬酒,胡生說先給鄭書記一桌兒敬酒,而油子堅持要給自己的閨蜜一桌敬酒。

倆人又吵了起來,油子沒好氣地大喊:“我答應了閨蜜們,結婚一定要先給她們敬酒。”

胡生愁眉苦臉地說:“我得先給鄭書記他們敬酒啊,我還有項目讓鄭書記幫忙呢。”

油子斜著頭,瞪著眼睛說:“那你和鄭書記結婚去,這婚我不結了。”

胡生滿臉惱怒,指著油子說:“不結了就給我滾,別在這兒給我丟人現眼……”

油子甩掉了腳上的高跟鞋,走出了大禮堂。父母趕緊勸胡生,趕緊找回來啊,今天這婚要是結不成,這人就丟大發了,咱們老胡家的臉面往哪兒擱啊?

在父母的勸解下,胡生退了一步,給油子道了歉,婚禮算是舉辦完了。

洞房花燭夜,倆人又吵了起來。

這次是,性生活不合。

胡生不耐煩地說:“今晚太累了,你想要的話,你自己騎上來……”

油子一下子就嚴肅起來了說:“你他媽的是不是男人,人家上了床都是男人主動,咱們可好,我主動,憑什么啊?再說了,你又不是騾子,我騎你干嘛?”

胡生翻個身,背對著油子說:“那算了,反正今晚我不想要,你不主動,我睡了。”

油子一腳把胡生踹了下去,說:“你滾下去,睡外面去,明天離婚,煩死了。”

就這樣,新婚當夜,倆人分居。

說好第二天離婚。

可第二天,他們到了民政局時,聽說民政局有內部人員涉嫌貪污,民政局所有工作人員正在接受紀律檢查小組檢查,沒有上班,所以這個婚沒有離。

(三)曾有個瞬間,我以為我失去了全世界

我記得丈八說:“這么多年過去了,原來的丈八溝,現在成了丈八路。原來的小璐,也有了孩子。”

他三十歲了,一直沒找女朋友。

我經常和他出來喝酒,就勸他:“丈八啊,你看你媽為了你娶媳婦的事兒,多操心啊!你就找一個吧,我認識一個白領,明天禮拜六,你們喝個咖啡。”

他說:“白領,咖啡,你去吧,我不想去。”

我說:“你還走不出來了是吧,都三年了,你能有點出息嗎?”

說著,我拿起他的手機,恢復了出廠設置。

我知道這里面,有幾百張小璐的照片,還有他們去過的地方,他們過的節日……

這些照片沒了,一張都沒了,我大概能幫他的就這些了吧。

他一把奪過手機,帶著哭嗓對我說:“你他媽的這樣一來,沒了照片,我還要手機干嘛用……”

他一下子把手機從樓上扔了下去,然后轉身要走,走之前咬緊牙關,痛徹心扉地對我說:“陳青濤,從今以后,我沒你這兄弟……”

誰能料到,這一別,竟然是三年。

這三年,我投過很多出版社,我被拒過很多次,寫故事之路,依然沒有起色。

這三年,我沒有去找過丈八,丈八也沒有找過我,我知道他不會見我的。

這三年,我一直單著,聽胡生說丈八也單著。

這三年來,胡生和油子的故事一直發生著。

據胡生說,他們結婚第一個禮拜,就因為家里養貓養狗的問題,曾大吵一架。

胡生每天一推門進來就說:“怎么又一股貓屎味兒,家里都快成寵物市場了。”

油子放下手機,嚴肅地說:“我就喜歡貓貓和狗狗,你看人家丈八,和小璐分手七年多了,小璐都嫁人了,丈八還養著小璐的那只狗狗。”

胡生笑了起來說:“你說的丈八的狗,是叫早安吧。但是,你趕緊把咱家的貓貓狗狗處理了,臭死了。”

油子冷笑了一聲:“想處理我的狗狗,只有一個辦法,離婚。”

因為油子懷孕了,胡生也就沒多說了。

兩個月后,胡生公司新招聘了一個女秘書,用胡生的話說,前凸后翹。油子知道后,讓胡生辭了這個狐貍精。

胡生:“你別無理取鬧了,公司的事兒,我不想在家里討論。”

油子更生氣了說:“你說我無理取鬧,你在外面勾三搭四,還有臉說我。”

胡說不耐煩地說:“你別血口噴人啊,我看你是閑的沒事憋得慌。”

油子就打了胡生一個耳光,胡生就抓住油子衣領口……

胡生咬牙切齒地說:“這次必須離婚,誰也攔不住。”

第二天,油子哭喪著臉,一個人跑去醫院墮胎了。還沒走出醫院,就暈倒在臺階上了,子宮大出血,有生命危險。

胡生整夜整夜地守在病床前,一分鐘也沒合上眼。

油子醒來后,抱著胡生痛哭起來,嘴里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胡生,我把咱們得兒子打掉了,我對不起你。”

胡生抱著她,流著淚說:“沒事,孩子以后還可以再要,只要有你就好了。”

中間隔了一年多,他們雖然有吵鬧,但也沒有互相傷害,沒有離婚。

直到去年七月一個周末,胡生說出去吃飯方便,油子說周末在家里做飯才浪漫,倆人話不投機,不一會兒就吵了起來。

油子用水果刀傷了胡生胳膊,整個袖子上,衣服上全是血。

胡生捏住胳膊的傷口,沒有上醫院包扎,而是拉著油子去了民政局,是的,這婚真的離了。

胡生和油子離婚后,胡生邀請了我,也叫了丈八,我們三個單身漢,又可以自由自在地喝酒唱歌了。

一杯離婚的酒,泯掉了所有恩仇,我們依然是最好的兄弟。

那晚,喝到很晚很晚,吐了好多次,好多次,丈八悶了一大口酒,抬起頭說:“哥們兒,我戀愛了。”

我和胡生都大驚,幾乎異口同聲地說:“你不是不戀愛嗎?”

丈八嘆了嘆氣說:“家里給介紹的,如果不愿意,我那老媽心臟病都快突發了。而且,這女的對我不錯,還有錢。”

說到這兒,丈八滿臉諷刺地喝了一口酒說:“這他媽的,都是被逼的。”

這是我們的故事,我是陳青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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