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我想了幾個,感覺都不太好。還是你給起吧。”倪裳撒了個嬌。
“嗯……你覺得孫艾祺,艾是艾青的艾,祺是祺祥的祺,諧音也是愛妻,你覺得怎么樣?孫洪揚一邊喝湯一邊說。
“好,特別好。謝謝你這么有心了。”倪裳被孫洪揚制造的粉紅泡泡淹沒了,她挎起孫洪揚的臂彎,重新依偎在他的肩膀上。孫洪揚側了側頭,盡量避免與倪裳有皮膚接觸。
一頓飯就在這樣溫情的氣氛中結束,沉浸在愛情之中的倪裳完全把衣云所囑托的事情拋之腦后,她沒有再問孫洪揚關于阮柒的事。飯后,孫洪揚開車送倪裳回她的公寓。路上,倪裳絮絮叨叨的跟孫洪揚說著今天去產檢的各種情況,孫洪揚目視前方,頻頻答應著。
到了樓下,孫洪揚囑咐著倪裳早點休息,準備調轉車頭回家。已經下了車的倪裳卻又敲了敲駕駛室的車窗,孫洪揚把車窗放下來,倪裳探進窗戶,在孫洪揚臉頰親了一口,跑回樓里。
孫洪揚關上車窗,把車開出小區之后,停在路邊,拿出消毒濕巾一遍一遍的擦著被倪裳親過的地方,皮膚都擦紅了,他還是覺得惡心。他又去便利店買了一瓶水,使勁的擦拭起來。一瓶水用完,他點了一根煙,在車內吞云吐霧起來,思索著倪裳的話。
同樣吸著煙想著倪裳的還有衣云,她的腳邊已經散落了一地的煙蒂,輪胎實在受不了屋里的煙味,跑出去換了口氣,又跑回來。衣云捏著空了的煙盒,拿出錢來塞進煙盒里,讓輪胎叼了去小賣部買煙。
以往無比乖巧聽話的輪胎和它的主人犯起橫來,他死活不叼煙盒,也不出去買煙,趴在衣云腳邊的煙灰上裝死。衣云知道輪胎是在擔心她吸煙過度,她摸了摸輪胎的狗頭,輪胎鄙視的看了她一眼,衣云立馬慫了:“好了,兒子,別生氣了,我不吸了還不行嗎?”
輪胎叫了兩聲,表示你明白就好。衣云拿起身旁的手機,打開微信,被置頂的倪裳沒有任何消息。她打開倪裳的朋友圈,也沒有被屏蔽拉黑的跡象。她按耐不住,想問問倪裳睡了沒有。打了字,又一個一個的刪除了。白天的事情是她有錯在先,她不知道這時候聯系倪裳,會不會激怒倪裳與她斷交。她放下手機,決定先把這件事情擱置再議,放涼后再說吧。
孫洪揚吸完幾根煙,開車回了家。回到家中,阮柒絲毫沒被他回來的聲音驚醒,依然熟睡。孫洪揚洗完澡,躺在床上從后面抱著阮柒,思考著去哪里找個人來照顧他。家政,他不放心;熟人,他又怕走漏了風聲。他思來想去,想起阮柒的小徒弟,他親了親阮柒,起身拿出阮柒的手機。走到陽臺給阮柒的小徒弟阿曉打了電話。自從阮柒的店關了之后,阿曉就一直處于無業狀態。孫洪揚給他開出了豐厚的報酬,請他來幫忙照顧阮柒一段時間。阮柒平時待阿曉很好,沖著這份情面,阿曉答應了,并主動降低了工資。孫洪揚把地址發給阿曉,讓他明天就過來。
第二天中午,阿曉打車來到了阮柒家的小區。孫洪揚下樓把他接進家里。阿曉推門進家,阮柒的家里非常安靜,雖然開著暖氣,可依然死氣沉沉。
在女兒房里呆坐的阮柒聽見開門聲和說話聲,開心的跑出來,看見阿曉,笑嘻嘻的過去拉著他的手,捧著他的臉說:“多多,今天在學校里乖不乖?”
阿曉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他抖了抖雞皮疙瘩,用眼神向孫洪揚求救,孫洪揚卻摟住他的肩膀,親昵的對阮柒說:“多多可乖了,是不是,多多?”
孫洪揚捏著阿曉的肩,小聲的在他耳邊了說一句“演下去”。阿曉無奈,只好模仿起阮多多,上前抱住阮柒,要好吃的。
阮柒高興至極,他打開電視,調到《汪汪隊》,毛毛,阿奇,灰灰歡快的聲音充斥在客廳,家里又恢復了些許人氣。他領著阿曉坐在沙發上,讓他好好看動畫片,自己去做飯。
孫洪揚和阿曉坐在沙發上,兩個大人四雙眼睛盯著動畫片里的汪汪們。反應過來的阿曉抹起眼淚,小聲的問孫洪揚:“孫哥,老板,老板他是不認人了嗎?”
孫洪揚給他抽了張紙巾,倒了杯熱水,讓他拿著暖暖手定定神。他拿出錢包,抽出一疊錢遞給他:“阿曉,多多沒了。小柒受不了刺激,精神出了些問題。他把你認成了多多,是不會傷害你的。你要是覺得害怕或者不想干了,我不強求。這是給你來回地路費和這一天的工資。你要不嫌棄,就收下吧。”
阿曉沒有接錢,他擦了擦眼淚,向孫洪揚解釋著:“孫哥,我不是那個意思。老板太可憐了,他人這么好,從來不像其他理發店的老板那樣欺負我壓制我,按時給我發工資,還經常給我放假也不扣錢,老天爺怎么能這么對他呢。我阿曉不是無情無義的人,我會幫你好好照顧他的。老板這病,還能好嗎?”
孫洪揚拍了拍他的肩膀,感謝他的幫助,告訴他,自己已經找到了一個名醫,一定能治好阮柒的病。
阮柒在廚房里吆喝著孫洪揚過來端菜,孫洪揚走進廚房,從背后抱住阮柒,和他膩了一會。
三人坐在餐桌前,阮柒做了一桌的蟲子,還不斷給阿曉夾蟲子,阿曉硬著頭皮吃下去。
有人在吃飯,有人卻一點吃不下飯,在學校食堂就餐的高山,戳著面前的米飯出神。坐在對面的石老師用筷子頭點了點高山的手,問道:“高老師,最近看你精神不太好,瘦了許多,怎么了?”
“沒事,慢性胃炎,老毛病了。”高山硬扯著嘴角,即使內心坍塌的墻倒屋歪,也得硬凹出一抹笑容照常營業。
石老師嘆了一口氣,小聲的安慰著高山:“高老師,你我多少年的同事了。也別太把那個通報放在心上,正巧碰上是你班里出事,你已經夠盡心盡力的救治阮多多了。學校里給你通報處分,說到底,也是為了提前保護你。你想想是不是這個理?”
高山點點頭,石老師又說:“你要是真的想不開這個心結,我可以讓我老公給你瞧瞧,我老公是位心理醫生,他會有辦法。”
高山推辭著說不用了,她知道有些心理學家能窺探人心,她害怕自己藏在心底的秘密被翻出來。
深埋隱秘的人藏在陰暗的角落發霉,坦坦蕩蕩的卻困在幻境里無法自拔。阮柒徹底把阿曉當作了阮多多,自從阿曉住進來之后,與其說是阿曉照顧阮柒,不如說是阮柒照顧阿曉,對于一個成年人來說,這份照顧,有點過了。阮柒每晚都要給阿曉講故事,哄他睡覺。早晨過來幫他穿衣服,伺候他吃飯。阿曉受不了的時候,孫洪揚就給他錢,讓他出去隨便玩,對阮柒謊稱是多多上學去了。
孫洪揚看著心情一天好似一天的阮柒,十分糾結。他知道沉浸在幻想中并非好現像,但他現在實在抽不出時間來繼續陪著阮柒發瘋。他要跟倪裳約會,陪倪裳產檢,產檢結果孩子發育良好,母體血壓有點高。
這天下午,孫洪揚買了戒指,又開車來到花店,和店員一起把之前訂購的梔子花和玫瑰花裝滿整個后備箱,紅白相交著擺成一個love的形狀。
他帶著這一車花來到了鷺海職院,梔子花的香味熏的他想吐。他把車停在倪裳的畫室樓下,沖樓上大聲喊著倪裳的名字,樓上的老師都被吶喊聲驚動,紛紛探出頭來,看見后備箱里的滿車鮮花,都簇擁著倪裳下樓來。
孫洪揚看著人群中的倪裳,從后備箱的花叢里摘下一朵梔子花,單膝跪在倪裳面前,微笑著向她求婚:“倪裳,嫁給我吧。”
眾人都一起喊著“嫁給他,嫁給他”,給他倆起哄。倪裳眼角眉梢都是笑,笑著笑著流出淚來,她流著淚伸手扶起孫洪揚,抱住他,大聲的說:“我愿意!我愿意!”孫洪揚從口袋里取出戒指,戴在倪裳的手上。其他人看見有情人終成眷屬,又起哄著“親一個,親一個”。
孫洪揚扯著嘴角沒動,手拿梔子花的倪裳踮起腳尖貼上來,一陣花香撲面而來,嗆的孫洪揚轉頭咳嗽起來,倪裳一下子親到了孫洪揚的脖子上。孫洪揚感覺這吻像濕滑的蚯蚓一樣爬上了他的脖頸,顫栗順著他的脊梁骨鉆進心里,他厭惡至極。推開倪裳摟著她的肩,向眾人揮手告別,摟著倪裳上了車。
“晚上去我媽媽家吃飯吧,我們還從沒有一起見過”。倪裳想把孫洪揚向她求婚的好消息告訴高山,讓一直萎靡不振的母親開開心,也希望從高山那里得到祝福。
孫洪揚知道終有一天會面對高山,他答應了倪裳,和她一起去菜場買了菜和水果,去了高山家。
高山家里很久沒開火,倪裳推門而入就感受到了家里的清冷氣,她喊了一聲媽,躺在臥室里的高山聽到女兒的聲音,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她答應著來到了客廳。
看見和倪裳并排站在客廳里的孫洪揚,高山的微笑凝固在臉上,又瞬間垮了下來。倪裳注意到母親表情的變化,她挎住孫洪揚的胳膊,滿臉笑容的向母親介紹:“媽,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我故意沒給你打電話,就是想帶著孫洪揚給你個驚喜。”
高山和孫洪揚對各自的事情都心知肚明,可是,面對開心的女兒,高山不忍挑明。想到被高山害死的阮多多,孫洪揚不能挑明。兩個人殊途同歸,一起換上了一副微笑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