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

他說他叫張棟，她說她叫李曉雨。

2009年寒假，她臨時申請QQ號，加上了一位校友。他正讀高一，她讀初二。她進他的空間，有一篇熱評日志——《青花瓷》，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有極好的文筆，內容就像那首青花瓷一樣，含蓄婉轉。她這樣評論：

? ? ? ? 忘記一個人的滋味

? ? ? ? 就像欣賞一種殘酷的美

? ? ? ? 然后用越來越小的聲音

? ? ? ? 告訴自己堅強面對

? ? ? ? 花都有凋謝的1天

? ? ? ? 何況你呢？

他這樣回復：如果不能忘記，那就記住吧。

（張棟，時隔三年，你是否還記得當初你的日志中出現的那個女生呢？是否還記的她的評論呢？）

因為是在網上，所以她告訴他的名字是：李曉雨。

幾天后，她找他聊天，沒想到上號的是他姐。因為誤會，一怒之下，他姐把她放進黑名單。無奈之下，她用正式的號加他。過后，和他姐解開誤會，并認他姐當姐。他知道后，要她叫他哥，她卻一直耍賴不叫。他一直謙讓，把她當妹妹寵。并一直親切地她“丫頭”。他說：“丫頭，叫我一聲哥就這么難嗎？”他當然不懂，她心中那點小小的自私和幻想。無奈之下，他說：“好吧，丫頭，不管你叫不叫，都無所謂了，總之，你是跑不掉了！”

其實，斗嘴的時光很美好。

因為他的QQ密碼很多人知道，所以怕她找不到他，他們說了一個暗號：“木曉東”。是他想的。他說：“這是我們的名字啊， 我名棟，你名里有曉字，那就叫木曉東了！”

（張棟，時隔三年，你是否還記得你起得暗號“木曉東”呢？）

說到名字，她才想起，她給他的名字是假的。然后才對他說了她的真實姓名。說：“因為之前剛認識你，所以名字是假的。別生氣啊。”他說：“不生氣，傻瓜，怎么會生你氣！”

聊到生日，她說今年正好是平安夜。元旦的時候，

他：“你生日那天，我想你。有些……”

她：“我生日是哪天啊？”

他：“你那次告訴我的不是十一月九日平安夜那天嗎？”

她：“你還記得啊！”

他：“當然！所以說你傻瓜啊！我怎么會忘掉！ ”

談起學習，

他：“你不準找男友啊！至少讓我知道！”

她：“ 為什么不準找男友啊？”

他：“不為什么，就是不準！聽到了？！ ”

她：“理由，我要理由。”

他：“…能沒有不？”

（張棟，現在她才知道，為什么當時你不讓她找男友。僅僅是為了學習而已。）

她：“這個嘛， 考慮一下！”

他：“嗯？至少你要告訴我！你得聽我話！”

她：“為什么？為什么要聽你的？”

他：“為了你，我變成狼人模樣… ”

她：“？？？不明白。”

他：“哈哈！那是歌詞呀！有男友要告訴我！”

（張棟，原諒她太傻，到現在才知道那是“求佛”的歌詞。以至于到后來，聽到這首歌，就會難過。）

她：“傻瓜， 我不談戀愛的！”

他：“嗯？真的啊，不許騙我！”

她：“騙你干嘛！”

他：“嗯嗯，乖。”

她：“有那么高興嗎？”

他：“有啊！”

（張棟，答應你的，她做到了。）

如果他們一直保持聯系，那么三年后，可能是另一種結局。

可是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突然失蹤了。他和他姐也斷了聯系。她想找他，甚至想去學校貼吧發帖子，可連名字都忘記了。只記得聊天的幾個片段和那篇日志《青花瓷》。她想找回以前的QQ號，可是太長時間不上，已經銷號了。所有的線索都落空。他走后，她才明白：“有些人，一轉身，就是一輩子。”或許是緣分未盡。直到2012年的一天，她翻以前的聊天記錄，找到了他。匆匆加上，看到了他現在的空間。那篇《青花瓷》已經刪了。看相冊，才知道，他已經找了女朋友。

（張棟，不得不說，看到你女友的相冊時，她不知該難過，還是該高興。三年的時光，變化太大。）

然后知道，她依舊在那所學校上高中，而他高考失利留級一年后，在煙臺上大學。

他說，是不是他沒有失蹤，他們就可以在一起。他說，想過要等她，可到后來卻斷了聯系。她說，是不是當時他們再前進一步，他們就不會留下遺憾。她設想了種種如果，可惜，沒有如果。

她再也沒有理由耍賴，不叫他哥了。時隔三年，那聲“哥”終于叫出口。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須感傷離別……

【曾以為這個故事就這樣結束了，不過，又補了一個續集。】

2017年10.18——

回頭看看，滿滿的非主流。很幼稚，起的名字也很幼稚。

寫這篇日志的時候是2012年，距離初遇第三年。此時此刻，2017年，距離初遇第八年。八個年頭，卻依然沒有改變我們網友的身份，是不是很諷刺？

前年，也就是2015年，我記得問過他小說版權的問題。去年，跟我前男友吵架分手那一段時間不知道怎么聯系上，聊過幾句。他說了一些很過分的話，而其實那些話我也僅僅記得些片段。當時還沒跟前任分手，把這件事跟他說了之后，前任要我把他刪掉。確實有這個想法，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就是不想刪。很奇怪。一直到前兩天，還是問他文章版權的問題。因為他一句，“不要跟我說謝謝，不希望你跟我客氣”的話聊了很多。微信語音聊了很久。

他在微信上說那些話的時候，我正在圖書館自習室。本來學得很好，結果聽他說完那句話，又聊了幾句，就莫名的感覺悲涼。給一個關系很好的學長打電話，問他，我們會不會有一天疏遠了。會不會有一天變得不認識彼此了。他說不會。

我忘了是為什么，要給他發語音聊天，他有點懵。或者是顧慮什么嗎？我不知道。其實我只是想親口告訴他，好好生活，不要討厭自己，不要自暴自棄。至于為什么想這樣做，還是不知道。

他的聲音很好聽。他很會說話。他說得話很像花言巧語，或者也真的是花言巧語。但是當時的我，包括后來的我，還在相信那并不都是假的。

他說，對不起，不該對你說那樣的話。我覺得對你很虧欠。他說，你知道嗎，那些過分的話就像是借喝酒的勁兒才有勇氣說出來，那些不都是假的。他說，我想象過我們在一起的樣子，甚至是結婚的樣子，我們一定會生活得很快樂。他說，如果我想跟你在一起，你會答應嗎？他說，你問住我了。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如果你同意我會怎么做。他說，我喜歡你，如果我們早一點了解，可能早就在一起了。他說，我們就想活在兩個星球，好遙遠。他說，我好想抱抱你。

苦澀。聽到這些，想到這些，就覺得吃了一塊苦瓜，那種苦味直通脾胃，讓你從心里覺得苦。可悲的是，我不知道要吃什么樣的糖才能把這種苦味驅散掉。這種深深的無力感，快要把我逼瘋了。

我的生活就這樣被他幾句話打破了。其實我知道，不管是我還是他，都把對彼此的感覺夸大了。我們根本，也從來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深情，把一個青春的玩笑，變成一種執念，堅持那么久。如果真的深情，何至于此？

2012年的時候，我們也算是久別重逢，留了聯系方式，可是然后呢，也都沒有聯系過。2014年我高考，他沒說過什么，甚至他都不知道我在哪個城市生活。同樣地，我對他亦是如此。一無所知。這樣從來沒有進入彼此生活的兩個人，談什么喜歡。冥冥中的惺惺相惜？那也只是，由現實的不滿衍生出來的。

如果他沒有跟那個很愛他的女孩分手，如果我跟我前任一直很相愛，我想這種所謂的喜歡也就不存在了吧？

那天晚上微信語音完了之后，我一直想，這算不算紅玫瑰和白玫瑰。后來覺得自己很可笑。從沒有過交集的兩個人，何必強加一種自己對他很重要的想法。其實我們早就在彼此的人生中謝幕了，在第一次失去聯系的那一刻，就已經在彼此的人生中謝幕了。如果2012年的那天，我沒有把他加回好友，我相信，這輩子他都不會想要找我。其實，我早就被他遺忘在時光里了。

而現在，他不舍得放下現世安穩，我不甘心放棄詩與遠方。就像偶然相交的兩條線，最終分道揚鑣。

其實我幻想過，他從小城走出來，陪我追求夢想。我也想過，如果考研失敗就回小城跟他結婚。可笑的是，如果我真的這樣做了，他會放下他現在的女朋友嗎？他們已經到談婚論嫁的地步，如果我真的回去了，難道不是破壞他們感情的第三者嗎？那個女孩該怎么辦？如果我們真的在一起了，我們會像想象中那么美好嗎？他會因為我的放棄就對我很好還是那種放棄漸漸變成一種壓力和負擔，逐漸把我們的愛情變質？

如果他真得走出那座小城，陪我追求夢想，我能保證，遇到更好的人的時候，不會變心嗎？我能保證在他打拼幾年無果之后，能夠心甘情愿的跟他回到這座小城過一種安穩的生活嗎？如果其中有一點我做不到，那這份情誼我要怎么補償。

所有的所有，都是不知道，他不知道我不知道。其實就算不問，我也知道，他的答案是不知道。突然想起《同桌的你》這部電影，林一到最后也沒有像周小梔想象的那樣，把她從婚禮上拉出來，即使周小梔一直穿著平底鞋。這才是生活的真相。懦弱，現實而冷漠。

我們都不夠喜歡彼此，連喜歡這兩個字都很牽強。這么多年，一直過著沒有彼此的生活，依舊過得好好的。即使沒有彼此，也有談過戀愛，跟其他人墜入愛河，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所以，又何必在這個時刻說想要擁抱。而且即使是如此狗血的劇情，我還在說，可以啊，可以擁抱的。可以啊。如果你想擁抱的話。可是，我們抱不到啊。

一直覺得文字是最真實的。它可以把一切朦朧的東西撕裂開，血淋淋的放在你面前。不管是不是接受，事實就是這樣的。其實，我們不是慫，不是沒有勇氣，只是因為那個沖動源不是彼此罷了。我們從來，都不是彼此的唯一。

我們懷念的，只是初遇時那個美好的自己吧。他說他變了，他說看到我，才發現原來他也曾這么善良真實過。而我，我想說，其實我一直都沒有變過。我還是那個時候的我，開心就笑，喜歡一個人就默默放在心里，一如既往的慫，還是那個所有人都可以拿來調侃而我不會生氣不會難過就算有也不會表現出來的我。有一點變了。我不那么容易哭了。不是不想，是哭不出來。

我不知道那天聊完之后他是什么感覺。可是，這兩天我的腦海中總是冒出他說的話。這種感覺非常差，特別差。很讓我惱火。還有兩個月考研，我到底在干嘛？可是，我似乎控制不了自己。我很無力很無助，很想哭，很想發泄。可是卻什么都做不了。如果早知道是這樣，我寧愿那天不要跟他語音。沒意義的話說了一堆，到頭來自己精神恍惚。這算什么。

每一次他進我空間，都在看相冊，對他來說，我的樣子那么重要嗎？而我，每次都想知道他寫了什么。能不能在他的文字中找到些許我的影子。而他從來沒有關心過，這些年，我到底寫過什么。到底經歷過什么，才會把那么細膩的感覺，不漏痕跡的寫出來。

此時此刻，我不知道現在寫的這一篇文章會不會被他看到。我想，如果我沒有親自發給他，他不會看到的。永遠都不會。突然覺得自己很悲哀，很悲哀。明明對他算不上多喜歡，可是卻有這么多復雜的心情，卻能被他影響這么多。他是我不能靠近的罌粟，一碰就上癮。上癮后會受傷的。一定會的。他是不是喜歡我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是一個很輕易就能傷害我的人。不是他不好，不是他故意這樣做，而是我對他的心理防線設的太低了。

總有一天，我可以很自然的面對他吧。可以不再想這么多吧。可以不介意他有沒有為我寫過什么吧，也可以不再介意他不關心我的文字吧。會的，會的吧，一定會的。

說真的，我也很想就這樣把你遺忘在時光里。不留戀，不回頭。

【到這里應該結束了吧，這樣結束會很好吧。可惜還沒有。】

2017.10.26——

后來的一天晚上，我找他，說自己學不進去，總是想起他。他說那怎么辦呢。我問他，如果我考研失敗回你的城市，你會跟我在一起嗎？

他說丫頭，不會吧。我們不了解啊。我們陰差陽錯。大學里談戀愛可以什么都不顧，只是兩個人的事，可是現在我要對很多人負責。你不要那么偏執了。

問出問題的那一刻，聽他回答的那一刻，我覺得在自取其辱。那時候我卻還在回復他說，那么你那天晚上為什么要說那些話呢。

閨蜜有一句話，很好的解釋了他的心理。其實他說的無關真假，只是發泄而已。只是想告訴我，僅此而已。其實冷靜下來，我也明白，他確實只是發泄而已。就像前男友喝醉酒給我打電話說，我后悔了，但是卻不會說復合一樣。人家只是說說而已，誰讓你當真呢？

再后來，我把他刪掉了。原因不是因為他說的不會跟我在一起那些話，而是那天晚上，他明知道我從自習室跑出來給他語音，卻一直找各種借口躲著我。而前一秒鐘，他還說，“你下自習給我打電話，我巴不得現在就見到你，寒假我們見面吧。”雖然不是戀人，至少一直把他當做朋友，不管是因為認識這么久，還是因為，他也是我的青春和遺憾。至少是朋友，和別人不一樣的朋友。而對待朋友，是不可以冷處理的。至少在我看來，那時候的我處于半崩潰狀態，一個朋友知道之后，不應該用這樣的態度。既然這樣，連朋友都不用做了。

我承認那時候的我很偏執。我討厭那個明知道他有女朋友的情況下，還給他發微信問他那個問題的自己。非常討厭。可是，請原諒我吧。誰沒有這種被一些東西沖昏頭腦的時候呢。我把他刪掉，把我們的故事徹底完結，這是最明智的做法了吧。

其實早就該這樣做了。或者就在那天晚上聽完他說的那些話之后，不以為意。那樣不管寒假是不是見面，都還是朋友。可惜我迷失了，高估了那些話的重量。

宿命使然，兜兜轉轉這么多年，一篇很美的短篇小說卻變成爛尾。

所以，完結的故事就不要再續寫了，就此打住吧。不然，連以前美好的回憶，都會變得不堪。現在我不覺得遺憾，也不覺得難過，不是因為我遇到了那個真正值得我用力愛的男生，而是因為這就是生活本來的樣子。充滿錯過，無奈，以及各種說不出口的苦澀。接受并熱愛，這是我想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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