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慶依山傍水,自古靈秀之地,山有聚花山,傳說為上古百花仙子修煉之地,曾經百花綻放,艷絕九州,自秦漢開始,此地就有僧人立廟清修,幾千年過去,花山寺依舊香火鼎盛,信徒不絕。
“白敬乞,你真的相信你只有三魂六魄么?”雖然是冬天,山上的風景依舊很美,這樣臺階走起來也不是很累。秦知魚邊走邊跟白敬乞聊天。
“相不相信有什么區別么?”白敬乞緊緊跟在女孩后面,以防她摔倒。
“你丫的,真沒有人味,活的太自我了!”
“什么叫人味?”白敬乞毫不自覺。
“做人做事,有可為有可不為;對人對事,有所感有所思。你卻從來沒有,打架賭博,家常便飯,殺人也不過眨眼的事,你沒有心啊!”
白敬乞握著自己的心,平靜地在胸腔跳動,“所以找回了那一魄,我就會不一樣么?唉,秦知魚,你是否感受過失去雙親的疼,你是否經歷過所有幸福美好瞬間崩塌的痛,你是否有過獨自一人飄落異鄉的苦?當你無法排解,你就不敢再經歷。別人讓你疼,你會讓人疼千倍萬倍!”
“以暴制暴,始終不是好辦法。你學醫的,醫者父母心。一雙本該是救人的手,為何要去殺人。你不需要以德報怨,也別濫殺無辜。這些人都是你的同胞,將會是你同生共死的戰友。”
“我不是醫者父母心,我是久病成醫,況且家中開藥店的,哥哥也讓我學醫。如此而已。”
“好冰冷的心啊,難怪你的臉像這天氣一樣蕭索,生活像枯枝一樣干癟,愁苦地面對嶄新的一天,卻微笑地面對死亡。”秦知魚親撫著這張俊臉,心中涌現無限憐惜之情。
“勾引我?誘惑我?”白敬乞露出玩世不恭的笑。
“切,裝腔作勢,你哥哥好的你沒學會,這點倒是學到精髓。”
白敬乞貼近她,從后面將她輕易鎖在雙臂之間,而后說,“其實我也很聰明,是不是?學什么都一學就會,我娘說我是神童呢。”
“天底下的父母都覺得自己孩子是神童,好吧!”
這樣也很好嗎沒有風打亂她的發。秦知魚安逸地躲在他的懷抱里。
聽說上山路有8100道臺階,蘊涵九九歸一之意。虔誠的信徒會一階一跪、三階一叩地爬上去,五體投地地趴在巨大的佛像面前祈禱許愿。而他們只是有說有笑地走完這8100道臺階,抬眼就見到一個散花天女的巨大石像,石像后面就是花山寺正門,而寺中的佛塔高聳入云,蔚為壯觀。
“我們先去寺中尋找耶摩禪師,然后就上塔。”白敬乞簡明扼要地說。
秦知魚扶正已經仰斷了脖子,哭著臉說:“塔很難爬的,你的好大哥,是不是有病,一定要我們來爬塔,他自己怎么不來啊?”
“放心,有我呢,他最親愛的弟弟來陪你。”
兩人進入寺中,剛要開口詢問,卻來了一位小沙彌,道一聲“阿彌陀佛”,便問:“兩位施主,是不是白敬乞和秦知魚?”
兩人均愕然。
“就是我們。”秦知魚答。
“我們主持恭候多時,請隨我來。”
兩人跟在后面,秦知魚感覺自己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好靈啊,居然提前知道我們會來,難道是白敬予提前打過電話?
他們進了一處廟堂,一個黃色大袍的垂須老和尚閉目端坐。
“師傅,白施主和秦施主已經來了。”小沙彌介紹說,“兩位施主,這就是我們的主持空才大師。”
秦知魚忙拉著木訥的白敬乞一同參拜,“拜見大師!”
“大師,我們來求見耶摩禪師的。”白敬乞開門見山說明來意。
“阿彌陀佛,耶摩禪師已于今晨往生極樂,圓寂前道明會有舊友前來拜訪,希望老衲好生招待。”有沙彌遞上熱茶,但是依然無法溫暖秦知魚已經涼了的心。剛說耶摩有法子救白敬乞,耶摩就圓寂啦!
“舊友?我們應該不曾有幸認識耶摩禪師。”白敬乞狐疑道。
“對啊,我也不認識。”秦知魚也反應過來。
“哈哈哈,難怪耶摩說,他的摯友已在紅塵廝混百年,如今渾渾噩噩,不知歸途。他本該助其一臂之力,怎奈陰差陽錯,無此善緣。”
我本來還很清楚自己來干嘛,被你一頓繞,現在頭都昏了。秦知魚自覺這大和尚說話忒磨嘰,彎彎繞繞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晚輩愚鈍,還請大師明示。”白敬乞應該也是云里霧里吧。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秦知魚聽著,簡直要哭了。她終于知道什么叫“雞同鴨講,對牛彈琴”了。她求助地看看白敬乞。白敬乞茫然地看著她。
“師傅,大師,我們都只是平常老百姓,不是很聰明。我們只是來求助,看能不能醫好他的榆木腦袋一根筋。您的那些高深佛法,我們真的很難聽懂。咱們、咱能說得通俗一點么?他到底什么毛病,能不能救?是吧,呵呵呵”秦知魚尷尬地笑著。
空才大師了然莞爾。
秦知魚心中一驚,真怕他給你來一句,“不可說,不可說。”
“而今世界,風云際會,上蒼降下群星,渡人間之劫,你本群星之一,屬杏林星官,只因投生之時,被一女子所惑,散了三魂七魄,雖被母親的血脈喚回,終究還是少了一魄。你那一魄,便在那女子身上。”
“大師,大師,您看看,那女子是不是她?”白敬乞把秦知魚推到前面。秦知魚簡直要吐血,這二少爺能按正常思維走么?
大師搖頭又點頭,而后云里霧里地說著天書:“爾時大眾,聞說是偈,僉大歡喜。皆得滅生滅,生般若性空智海。喃無阿彌陀佛。”
白敬乞默,秦知魚淚。
“大師,我們還想去鎮骨塔拜拜大佛。”白敬乞也想脫身了。
“去吧。”
二人拜別大師,在正殿捐了些香油錢,便直奔鎮骨塔而來。塔前立有石碑,敘述建塔記事。此塔為十三重六角塔,建于唐貞觀年間,宋咸平五年第一次修繕,明萬歷十年二次修繕。塔中供奉著大佛,據說到樓頂才能見到真容,沒辦法,只得一層一層往上爬。樓梯為木制的,踩起來咯吱咯吱的,秦知魚沒走幾層就腿軟了,好在白敬乞連拉帶推,將她拽到頂層,見到金燦燦的佛祖真容,那雙眼睛莊嚴神圣,秦知魚看一眼就覺得胸悶,忍不住找個蒲團拜倒,再不敢胡思亂想,褻瀆神靈。
有一青色大袍的和尚走過來,問要不要為家人點亮一盞蓮花燈。
白敬乞看了秦知魚一眼,很明顯是自己沒主意,問她要不要。
秦知魚想了想,說:“你為你們兄弟倆各點一盞吧,好歹上來一趟不容易。”
白敬乞依言要了兩盞,想了一下,說:“給你也點一盞吧。”
秦知魚搖搖頭,沒答應。至于她為什么沒答應,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女施主也點一盞吧,我們塔能夠鎮邪驅妖,為眾生固本清源。”青袍和尚伺機道。
“塔就是塔,還能鎮邪驅妖的?”許是太疲憊了,秦知魚身體軟的很,不想再待下去。
“我們這塔下鎮的可是千千萬萬的妖骨,凡是妖邪之物都不敢進來的。我們鎮邪驅妖的歷史在第三--第六層的墻上都壁畫記錄,兩位沒有欣賞么?”
爬山又爬塔,人都累脫了,還欣賞什么壁畫啊。姑娘我現在最擔心是下不去這十三層。秦知魚腹內嘀咕著,感覺頭暈目眩的。
白敬乞見她嘴唇發白,忙問,“你怎么啦?”
“我說不要上來吧,都累死了,我現在下不去了。”秦知魚記憶里一直被秦升寵著慣著,平時還好,一旦累了不舒服了,便慣會撒嬌耍賴。
“別哭別哭,我背你下去就是,怎么像小孩一樣呢?”白敬乞難得溫柔。
“嗯,你要背好我哦,可別摔著了。”
兩人你哭我哄,倒把旁邊的和尚晾在一邊。和尚默默塞給白敬乞一本《鎮骨塔記》便繼續念經去了。
白敬乞一路把她背下塔又背下山,在山下風一吹,秦知魚也就舒服了許多,忙從他背上下來。白敬乞靠在車上,氣喘吁吁,很認真地說:“腿發抖,車開不了了。”
秦知魚一愣,而后開懷大笑,說:“我會開車呀,姐載你。”
然而,事實證明,手動檔跟自動擋還是有很大差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