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的閃電嘶吼著撕破了夜的黑暗,照亮了隱匿在黑暗中的屋子,但終于還是屈服于無盡的黑暗。剎那的光明之后,這座森林邊緣人跡罕至的屋子又籠罩在層層黑暗中。
珍妮來的時候雖然已經接近中午,但太陽還是躲藏在云層之后,似乎也害怕這片泥濘寒冷的土地,在她小心翼翼的繞過泥巴,走進陰森院子的時候,一只怪鳥突然沖她哇的怪叫了一聲,讓她想立刻轉身就跑,但她想起她父親欠了一屁股賭債要還,而這個工作是職業介紹所能提供報酬最多的。她別無選擇。
她敲了敲門,緊張的拿著雨傘,如果遇到居心不良的人就刺過去,然后轉身就跑。門開了,撲面而來一股溫暖的氣息,屋子里顯然生著旺盛的火。而且開門的年輕人,也對她溫柔的笑著,問她有什么可以效勞的?她一陣眩暈,她還從沒有遇到過這么英俊的人如此紳士的問候。她結結巴巴對年輕人說了她是來這里做幫傭的。年輕人微笑著把她請了進來。
房間里的布置很溫馨,旺盛的爐火邊放著幾把椅子,坐著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太太和滿臉皺紋的老爺爺,老太太對她慈祥的笑著,老爺爺則好像有點暴躁,瞪著她。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不過她知道老年人沒那么好對付,來之前已經做好了準備。老奶奶站起來,讓她在爐火邊坐下,爐火的暖意像小狗的舌頭一樣舔的她渾身舒舒服服,暖洋洋的,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她看著在一旁站著的年輕人英俊的臉,覺得這里其實也不錯。
珍妮以前也做過兼職女傭,就是拖拖地,做做飯,燙燙衣服什么的。這里的工作也差不多,就是房間多了一點,這個屋子共有兩層。十幾個房間吧,雖然房間多了一些,但都挺干凈的,收拾起來沒那么累,只是很多房間都鎖上了,想進去打掃需要讓老太太過來開。做飯和洗衣服也挺簡單,雖然這座屋子看起來挺老,但現代電器都很齊全,煤氣灶和洗衣機,冰箱,空調等,是一個溫馨方便的小窩。
她做了幾天就駕車就熟了,這家的人對她還算熱情,尤其是那個年輕小伙子,邀請她和他們一起上桌吃飯,雖然那個老太太好像有點不愿意,但也沒說什么,倒是那個老爺爺,總是一臉焦躁的樣子,讓人有點害怕。
一天,正在吃飯,老太太拿出一把鑰匙,對珍妮說:“小杰啊,你在我們這里也干了幾個禮拜了,我覺得小姑娘做事挺麻利的,我就把鑰匙交給你吧,以后你想打掃哪個房間就自己開。”珍妮一邊感謝著,一邊伸手去接。老太太突然縮回手去,指著一個鑰匙說:“只有一樣,這把鑰匙絕對不能開”珍妮看到這把鑰匙和其他鑰匙不同,不但鑰匙柄比其他的鑰匙要大,而且似乎是用名貴的紅寶石做的,發出異樣血紅奪目的光彩。老太太剛準備把這串鑰匙放在珍妮手中,旁邊的老爺爺突然像發了瘋一樣,站起來猛撲過來就要奪鑰匙,那個年輕人見勢不妙跑到老爺爺身后把他的手抓起來,摁在桌子上。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珍妮嚇得手足無措,老太太安慰了一下她,把鑰匙交到她手上。讓珍妮先回房間,等過了半小時,有人來敲門,珍妮拿著水果刀,膽戰心驚的開門,年輕人看了一眼水果刀,眼睛里閃過一絲驚奇,珍妮不好意思的笑了。年輕人是來道歉的,說他父親好像得了老年癡呆癥,脾氣有點暴躁,讓她注意一點,離他遠一點。年輕人伸手碰了一下珍妮胳膊,像是要安撫她。珍妮沒有和男人親密接觸過,全身抖了一下,把手縮了起來。年輕人又露出抱歉的笑容,望著這個英俊的年輕人,珍妮有點慌亂,心里頭怦怦直跳。兩個人沉默了一下,年輕人說“你好好休息下,我先走了”珍妮連忙說好的,年輕人走下樓梯的時候回頭望了珍妮一眼,珍妮感覺臉有點發燒。
吃晚飯時,她拿起一把水果刀別在腰間,她告訴自己不要害怕,如果老爺爺再發瘋,她就要拿出氣勢來。但她還是有點忐忑,不知道自己敢不敢真的刺過去。讓她松口氣的是,老爺爺并沒有出現,老太太說老爺爺身體有點不舒服,最近都待在房間里,大家默默低下頭吃飯,氣氛有點尷尬,年輕人見珍妮胃口不佳,對珍妮說了幾個笑話,逗得珍妮笑的前仰后合,年輕人也開懷大笑。但就在此時她發現老太太的眼神閃過一絲怨毒和嫉妒,她覺得自己看錯了。
過了幾天,無事發生,她的心情也漸漸平靜了。一天,她正用鑰匙一間一間的打開房間打掃,目光又被那個發出妖異光彩的鑰匙吸引住了,真是奇怪,這幾天,樓上樓下的房間她都用鑰匙打開過,每一把鑰匙都有對應的房間。實不相瞞,她也偷偷的試著用這把發光鑰匙去開房間,但這把鑰匙哪個房間都打不開,難道老太太是逗她玩的,還是說這把鑰匙有什么秘密?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陣幽怨的聲音“抱緊我,不要放棄,不要把我留在那時間里”珍妮嚇了一跳,手忙腳亂間想起這是她的手機鈴聲,她最喜歡的歌-《時空停滯》。她掏出手機,原來是她的好朋友,好閨蜜-希娜,接通電話,傳來希娜快活的聲音,“小妞,最近去哪里了,都不聯系我,是不是見色忘友啊”珍妮噗呲一下笑了,說道:“最近我打工,比較忙呢”“去哪里打工啊?有沒有帥哥”珍妮簡單說了一下,順便提了一下那個年輕帥哥,“呦,不錯嘛,我看他對你有意思哦”“你就是會瞎說,討厭”珍妮臉紅了。突然希娜壓低聲音說“這種老房子肯定有很多秘密吧,你聽到什么了嗎?”珍妮知道希娜對神秘的事情特別感興趣,便和她說了鑰匙的事情,希娜果然很感興趣,“你有沒有試過地下室呢?很多神秘事件都是在地下室”珍妮想,是哦,她還沒去過地下室,主要是因為她害怕地下室的陰暗潮濕,不過希娜慫恿她去看看,“有什么大不了的,去看看嘛”珍妮也有點好奇,她說她有機會去看看吧,又閑扯了幾句,掛了電話。又干了一會兒活,她看年輕人上午出了門還沒回來,老人們這時應該在睡覺,便溜到地下室,忍著潮濕發霉的氣息開了燈,仔細搜尋了下,確實有一個小小的房間,她激動地手有點抖,找出那把血色鑰匙,對準了好幾下才插好,深吸了一口氣,周圍一片寂靜,咔噠一聲門開了。里面一片漆黑,她摸索著開了燈,眼睛卻像被在黑暗中潛伏已久惡毒的蝎子刺了一般痛了起來,她忍不住流下淚水,等再睜眼的時候,發現房間正中擺了一個大大的鏡子,這種鏡子似乎有聚光的作用,就是它把光打到她眼睛里,現在它似乎在那里陰沉的笑著。她避開鏡子,看到鏡子正前方有一個古舊的椅子,椅子下面有一個巨大的圓圈,圓圈里面畫著五芒星,在五芒星兩側還有一些奇怪的鬼畫符,簡直像是魔鬼布的陣。這把椅子就放在魔鬼陣的中心。這個魔鬼陣散發著暗紅色的光芒,珍妮好像隱約聞到血腥味,她忘記關門,便逃了出去。她打電話給希娜,希娜興奮的聲音都有點顫抖,“拍下來,一定要拍下來,這個可比電影里那些胡編亂造的刺激多了”珍妮平復了一下心情,顫顫悠悠的回去了,那個房間依然充斥著可怖的氣息,珍妮拍完照,關燈鎖門,祈禱著沒人發現,然后躥出了地下室。珍妮把鏡子和那個奇怪魔鬼陣的照片傳給了希娜,不一會兒,希娜就回了一個笑臉和“收到啦,真有意思,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陣,不過我認識一個特別厲害的人呢,他懂得可多了,我幫你問問他”珍妮其實對這個不感興趣,她只想盡快忘掉那個恐怖的房間,說實話,她剛才在那個房間的時候,有那么一刻,覺得特別冷,然后在耳邊涌現出了一個極其慘烈的哀嚎,好像是有靈魂在巨大的痛苦中絕望掙扎,這種哀嚎一直深入到她的骨髓里,讓她的靈魂都顫抖。她魂不守舍的上了二樓,繼續打掃衛生。手機鈴聲響來的時候, 她已經拿了抹布發呆很久了,她連忙接了電話,傳來希娜焦急的聲音:“我給那個人看了照片,他說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但他知道這肯定很危險,他要去查一些資料,查到了再告訴我。他讓我對你說一定要注意”珍妮一陣發顫,開始后悔為什么要打開那個門,不過事已至此,只能面對了。她強迫自己干活,終于熬到了睡覺的時候,她今天太累了,很快就睡著了,夢里她又回到那個恐怖的房間,被綁在椅子上,周圍漂浮著很多半透明的幽靈,它們在她的耳邊吶喊尖叫,她滿臉冷汗的醒了過來,正上方是一張滿是皺紋的臉,她尖叫起來。老爺爺按住她的嘴,她用牙拼命的咬,這時有人沖了進來,打倒了老爺爺,把她摟在懷里,是那個年輕人。她埋在他懷里抽泣著,珍妮的睡衣的在剛才的掙扎滑脫了下來,年輕人輕輕拍著她光滑的背。老太太走了進來,踢了倒在地上的老爺爺一腳,冷漠的說沒事了,珍妮覺得老太太好像瞪了她和年輕人一眼,但她什么也不想管了,只想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里哭泣。
早飯的時候,老太太安慰了她,說不用害怕,她已經把老爺爺綁起來了,不會再出來了。珍妮卻早已打定注定,等再干一個禮拜,干滿一個月,拿了工資就走,走的越遠越好。就在她魂不守舍的干活時,希娜打來了電話,“快跑”“什么?”“快跑,那個人告訴我這是一個古老又殘忍的邪咒,他不知道具體是什么,但知道這種邪咒在月圓之夜最有效,而今天就是月圓之夜”“那我的工資怎么辦?”“命都快沒了,還要什么工資”希娜焦急的喊道。珍妮嚇了一跳,趕快回房間整理東西,在路上她遇到了年輕人,年輕人問她怎么如此著急,珍妮猶豫了一下,和他說了那個房間和她好友讓她快跑。珍妮說道:“你也和我一起跑吧,這里太危險了”珍妮和年輕人回到房間,珍妮收拾好東西,拉著年輕人的手準備逃命,她還沒有走出房間門,渾身一陣抽搐,好像遭到了電擊,在她倒下失去意識之前,她只看到年輕人手中的電擊槍還發出噼噼啪啦的火花。
等珍妮再醒過來,已經被綁在魔鬼陣中間的椅子上,她搖了搖腦袋,看清楚了鏡子旁邊站著兩個人,老太太和那個年輕人。老太太發出惡毒的笑聲,“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再也不是那個慈祥的聲音,而是異常尖銳刺耳。她命令那個年輕人“動手吧”珍妮才發現他手里拿著明晃晃的尖刀,珍妮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老太太咬牙切齒地說“別怪我,我也不想的,但你三番五次想壞我的好事,正好拿你來獻祭!”年輕人拖過一把椅子,椅子上綁著表情充滿驚恐的老爺爺,用刀在脖子上深深劃了一道,鮮紅的血澎涌而出,灑在珍妮的臉上還有魔鬼陣上,魔鬼陣像活了的惡鬼一般,貪婪地吸著血,魔鬼陣上的圓圈,五芒星和各個標記都閃著鮮紅的光。老太太放聲狂笑,笑完之后,她說道“開始吧”,走到珍妮椅子后面,抓住珍妮的肩膀,珍妮看著鏡子里滿臉是血的自己,和滿臉皺紋,嘴角和眼睛卻飽含貪婪,感覺在最可怕的噩夢。年輕人開始吟唱起古老的咒語,雖然珍妮聽不懂但她知道里面一定充滿邪惡,剎那間珍妮覺得自己的時間過得飛快,頭發不可抗拒的變白,皺紋也趾高氣昂爬滿全臉,她想大聲尖叫,卻覺得像一個垂死的老人般無力。過了不知道多久,也許只有幾分鐘吧,對珍妮來說卻如此漫長,她已經完全成了一個枯朽的老人,而她的背后原來的老太太卻變成了自己,她們的身體互換了!透過鏡子,看到那個原以為是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實際上卻是個惡魔的女人用舌頭舔了舔剛才珍妮被老爺爺濺上的鮮血。那個惡魔用一種惡心的語氣對年輕人說道:“這次特別快,要感謝滿月和那個人的鮮血呢,哈哈”珍妮看到那個年輕人走過來,把自己原本的身體一把摟住,兩個人野獸般親吻起來,心里覺得惡心又絕望。
希娜第二天找過來的時候,敲了半天門,就在她準備報警時,珍妮打開了門,熱情招待了她,說實話,有點過于熱情了,她們一起吃飯。希娜問老太太和老爺爺呢。珍妮說他們知道她和年輕人要結婚了,覺得待在一起不方便就去城里了。說著親熱的挽住了年輕人的手。希娜打趣說真是俊男靚女。珍妮甜甜的笑了。吃完飯,希娜就告辭了,在屋子的二層,一個被綁在椅子上,聲帶被毀掉的老太太絕望的看著漸行漸遠的希娜。屋外烏云聚集起來,惡狠狠的要遮蔽一切光明,嚇得太陽都躲藏了起來。黑暗將繼續籠罩著這里,等待著下一個自投羅網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