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二月二,龍抬頭,難得好天氣,也難得閑點下來,便駕著車任性地轉了一大圈。
先直驅笑泉口。過樓崗,一路向北,然后西折,便到了笑泉口。這是我第二次光顧,神奇的東西熟悉了,也就覺得稀松平常,但在他們還是怪異的存在:池中不停的向上冒泡(似不一定就要笑聲來逗引),水中綠植油油,頂頭的花苞不停的吐著氣。
笑泉有的書上叫“嘯泉”,也有稱“孝媳泉”的,讀音相近,不能確定什么才是真名字。嘯,俗稱吹口哨,“何妨吟嘯且徐行”,蘇子在雨中吹著口哨慢騰騰的走,活脫脫的小痞子形象。兩次來我都沒有聽到什么聲音,“嘯“無從說起;至于名之日,曰“孝媳”,是先有泉,還是先有孝媳呢?不言自明,倒是附著孝媳的故事,連著呂洞賓或白馬將軍,讓泉水多了些溫度與色彩,信則有,不信則無,如然較真倒顯得無趣。所以,我覺得還是笑泉可信些。笑泉,泉笑也。不是人笑而泉涌,而是泉水展笑顏。笑可以是無聲的,“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之類,又譬如天笑,天上有閃電不一定就能聽到雷響。
泉池附近的村莊與土地屬于巢湖散兵,泉池卻是古樓的。據說為了笑泉的歸屬,巢湖與無為爭執過,最后還是歸了無為,蓋水向低處流,水為下游人所用,泉就為下游人所有。
笑泉口在龍骨山的南端,跨過一山就能到巢湖槐林地界。我們導航去巢湖的散兵鎮,準備再看看巢湖湖灘。我沒有全依導航,偏頭向西南,繞著走。經過巢南林場,看到一汪大水,不知所以。我故作智弱地問路邊婦人,這是巢湖吧,那女子撲通一笑,巢湖怎么到這里來了,這是蔣家沖大水庫。放眼看去,覺得她比皖江、牌樓水庫大些,問度娘,積水面積果然多一點。
進入巢湖地域,公路明顯平坦開闊多了。一路向北,經槐林,穿高林,抵散兵。在散兵鎮左轉向西,達至巢湖湖灘。他們或觀巢湖水,或撿鵝卵石,我則踱入鎮內街道,但見屋舍井然,干凈閑雅。
置身其中,如在夢與現實中徘徊,感覺不真實,卻又知道是真實的存在;知道很美,卻總感覺缺少點什么。這種感覺,在我觀看幾處的美好鄉村時常常出現過。也許是因為他們美得太快了,如同手機美顏,瞬間變臉,讓人猝不及防。
這里的石頭很小,于是,我們還是像上次一樣,換到了另外一個地方。上次我在這里搬回了一塊石頭,別人眼中也許是烏云、我眼中是抹布的那廝。為了給歷史留痕,這次也搬了一塊。相比較,這塊更丑,或者說更不丑,一點特色也沒有。倒是很重,上次的13.5公斤,這個38.7公斤,也不知道我一個人怎么由湖灘涉草地跨溝坎搬到很有一段距離的公路上的,又怎么移上三樓,輕輕地放在地板磚上的。
費這么大的周折,因為沒特色就把它扔了,是對自己不尊。怎么改變它平庸的面貌呢?給它起個名字是我能收到的唯一方法。它塊頭大,就叫它“朵頤”吧,是大塊讓人“朵頤”,還是它本身就是“朵頤”,隨你去想。
心不敢偏,給那塊抹布也起一個,叫它烏賊,它肯定舉著刀追砍我,叫青蚨吧,你覺得呢?
哪天,我字能寫出模樣了,就把它們的名字用色漆寫在上面。不然, 來了客人,總不能突然來介紹這兩塊石頭的名字。即使介紹名字,以我的不清的口齒,會讓人聽著是“多疑”與“輕浮”,沒的煞了風景。
(文章發布后,有人訝異我怎么搬動的,原因很簡單,我一直以為它不足50斤的。一八旬長輩說“朵頤”看著如神龜,可名之曰巢湖神龜,并于電話中言之鑿鑿,“孰視之”,覺得還是不像,老人家慈心撫慰我的吧。一大塊肥肉似的,是對這石最高的褒獎了)
再一路向南,去高林,覓一飯館,填充肚子,本只指望價廉,不承想還物美。飯館名隆泉,接地氣。餐罷,開始下午的旅程。原道返回,一路再向北,于346國道上南折,進入散兵的大嶺村。我要看看被妹們樂道的白云村到底什么樣子了。
這里還在建設中,與他們上次來發給我的照片差別不大。據說政府斥資搞旅游開發,與別處地方一樣,其實也是在造景。這里曾有一座白云庵,現在重建。我問當地方的人,真有過白云庵嗎,他們說有,上千年了呢。我又問,剩下了什么嗎,他們說東西都沒有了。佛像呢?也沒有的。和尚呢?建成后從銀屏山向下調。
既然庵有一定歷史,總得留下點什么。我不信清洗得那么干凈,于是邊走邊留心。路旁有一堆新石頭,我走過去一一查看,果然看到了里面夾著三尊鼓狀巨石與一塊石碑。三尊都有一側鑿平,上面刻了字,模糊難辨,只依稀識得一尊上有“……禪師”的字樣。石碑已然受損,中段被層層石板壓著,只露出兩頭,上面的字比較清晰,也很漂亮,可惜讓新水泥漿遮了不少。落款為”邑庠生周文郁浣手敬書",舅舅是可字輩,文字輩大概哪一年代呢?
這是我看到的稍有歷史痕跡的物件,有沒有別的,我就不清楚了。我想,即使有,也不多;即使少,也不一定就被珍惜。我們以歷史之名搞開發,振經濟,卻把歷史全扔了,是常有的事。與“新娘進了房,媒人丟過墻”是一樣的劇情。
回來后,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一位同學,他有同感,說要向有關人士反映下。不知后事會如何,如然獲知,再與看客分解。
終于向回趕了。時間還早,順路再去看看任山云峰茶業。經衖口水庫,一直向西北方向,便看到“嚴橋皖北茶歡迎你”的字樣。
兩側山上是綠綠的茶樹,還沒有到采茶的時候,它們在靜默地守候,如處子,如禪僧。茶莊里寂無人影,與我上次來的情形無異。這里的茶,我沒有喝過,無權評價優劣;因為從此不宜喝綠茶,以后也無緣評價。喜歡來一看, 是因為這里有好景致。流溪平水,壘石微山,層樓軒室,青蘿綠枝,無不顯示出主人的詩心雅性、逸致幽情。
室雅茶香,室如此之雅了,茶應該不會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