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知夏Summer
黃昏,曠野,暮色低垂。
五月的微風溫柔拂過,便激蕩起滿山滿野的綠色。
滿野的綠中,山腰那一抹白色的娉婷身影宛若一朵孤傲的百合,在原野中靜默地開放著,任風吹亂她的及腰秀發,衣袂隨風飄揚,夕陽的微光在她身上也有了悲傷的光澤。她的面前,是一座已被離離青草覆蓋的墳墓,光滑亮澤的大理石墓碑上寫著:慈父蘇炎之墓。
山并不算高,站在山下,便可以對面前山上的風景一覽無遺。
此刻,宋明覺在山下遙望那抹俏麗的身影,嘴角的弧度竟不自覺上揚起來,但心里的某個地方卻被一種莫名的情緒填滿,有一種難言的心痛和憐惜感。
他不禁想起昨天晚上又一次翻閱蘇炎教授生前讓他幫忙整理出版的著作時,意外地發現了一個已經泛黃的牛皮紙袋,里邊是蘇清歡從小學到大學期間發表的所有文章和出版的一些書,有的文章還是從報紙和雜志上剪下來的,整齊地貼在一個大大的硬殼筆記本上。
那一刻,宋明覺坐在裝修豪華的家里,卻突然有些羨慕生活平凡的蘇清歡了,這種羨慕里夾雜更多的是一些連他自己也說不清的感情。他驚嘆蘇清歡的清麗和才華,也羨慕她有一個如此博學而又仁愛的父親。驀然間,想起了半年前他去看望患胃癌住院的蘇炎教授時,蘇炎一再拜托宋明覺幫忙整理他用心血寫就的關于古文字研究的著作,更是再三拜托他多多關照他最放心不下的女兒,并將出版所得的錢都留給蘇清歡。
蘇炎和宋明覺亦師亦友,蘇炎是國內古文研究方面的知名教授,26歲的宋明覺自美國留學歸來后不顧父親讓他繼承家族企業的決定,硬是進入一家國內頂級的出版社工作,他和蘇炎因工作上的往來而相識,兩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面對蘇炎去世前的最后請求,他只能盡力答應以讓他安心地離開這個世界。
記憶的閘門一旦打開,回憶便如洪水一樣難以控制。夜晚清幽的燈光下,蘇清歡清麗的面容在他眼前揮之不去。轉眼間,蘇炎已經去世半年了,宋明覺心想自己是時候該去看看了。
第二天下午,忙完手頭工作的宋明覺驅車直奔蘇炎位于西郊的墓地。像是事前約定過一般,他在這里遇到了蘇清歡,心里除了欣喜卻沒有絲毫意外。仿佛從一年前初次相遇的那個早晨開始,他們的人生便注定糾纏相連。
蘇清歡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父親墳前站了多久,她腦子里仿佛電影的鏡頭一般掠過好多昔日的畫面,小時候父親帶她買最愛吃的桂花糕,父親教她讀書寫字......還有父親去世前的半年里,幾乎每周都住在學校里寫書,只有周末晚上回家吃飯,她便每天早上在胡同口買父親最愛吃的燒餅給父親帶過去,現在想起來,這是她為父親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吧。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有深有淺,有的人是有緣無分,有的人是緣淺情深,她與父親竟然只有二十多年的緣分,但父親視她如女兒更如知己,這也是一種莫大的緣分吧。
那她與宋明覺的緣分又有多少呢,清歡是相信世上有一見鐘情這回事的。就在那天清晨,她推開父親在學校住的公寓的門,見到那個沐浴在晨光里的清瘦背影和那張笑起來會讓人不自覺地丟掉所有防備的臉。只在那一瞬間,清歡覺得自己丟掉了二十年來所有將自己的心封閉起來的盔甲,時間就此凝固停滯,心底里那片愛情的荒原,終因一個人而花木繁茂。
一旁的父親也看出了端倪,忍不住開玩笑,“明覺真不愧是一表人才,連我們家小歡這樣心高氣傲的丫頭都看直了眼呢”
“蘇教授過獎了,明覺不過虛有其表,哪有蘇小姐秀外惠中呢”,宋明覺依舊是一臉平靜謙遜的模樣。
優秀俊朗如他,被女孩子盯著看也是常有的事吧,清歡知道自己的美是清淡而內斂的,對于閱歷豐富的他來說應該算不上什么吧。但當一個外表通達干練的俊逸男人卻有著孩童一樣令人丟盔棄甲的笑容,對一身書香氣的清歡來說這簡直是一個謎,謎底對她有著超乎平常的吸引力,哪怕謎底是漩渦,她也忍不住有想靠近的沖動。
太多太多的事紛雜無章,沒頭蒼蠅一般向她襲來,而在她想到宋明覺的那一刻,腦子里竟然奇怪地平靜了下來,但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又從心底襲來,清歡心想,她與宋明覺的緣分恐怕也因為父親的死而終止了吧。人生之路漫漫無期,清歡卻對未知的未來有一股莫名的害怕和恐懼。
當她的心緒終于平靜下來,準備下山回家時,天已經快要黑了。蘇清歡望著黑沉沉的山野,輕輕嘆了口氣。
從父親墳地出來,轉個彎便是下山的小路。蘇清歡轉過彎,便看到不遠處有黑影背對著她靜靜站立,雖然看不清樣子,但那清瘦俊朗的背影卻是蘇清歡這輩子都忘不了的。心中不由得涌動起一股暖流,原本平靜如水的心此刻竟突然跳動得厲害,蘇清歡覺得他心里大概還是有她的吧。但下一秒,心里卻突然豎起道墻在拼命阻隔那道暖流的蔓延,謎底的真相是不能容忍她去觸碰的。
宋明覺那你又為什么要來呢,蘇清歡心想。
既然知道世俗的距離讓我們不能在一起,你又何必來招惹我呢。
在蘇清歡做心理斗爭的空擋,宋明覺已經察覺到聲音轉過身來了。此時天色已經幾乎完全黑下來了,他們就那樣隔著小路靜默地站著,朦朧的黑暗中,看不清彼此臉上的神色,誰也不肯先說話打破這沉默,蘇清歡甚至還從這沉默中感覺到一絲歡喜,這是自從父親去世后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的歡喜。
黑暗中,宋明覺的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翹,心想還真是拿這個倔強的丫頭沒辦法,便惡作劇似的朝另一邊喊,
“站那兒愣著干嘛,難道是等我過去背你不成?”,
一向要強的蘇清歡聽到這句話當然不樂意了,便氣鼓鼓地開始朝前走,嘴上也不忘回應著,
“誰要你背啊,我自己會走……”,
哪知“走”字還沒出口,蘇清歡便被一塊大石頭給結結實實地絆倒了,手掌和膝蓋上都擦出了血,黑暗中只覺得火辣辣地疼。
宋明覺聽到聲音就立馬跑過去將清歡扶起來,心里是心疼的,嘴上卻為逗清歡開心故意打趣道,“傻丫頭,你不會是故意摔倒想讓我背你吧”,“哼,我還沒缺心眼到那種地步呢”,清歡說完后自己都不忍不住笑了,月亮不知何時已經升起來了,見慣了悲歡離合的月亮依舊將清涼的光輝灑向大地,兩人頭一次距離這么近,宋明覺的手就搭在清歡胳膊上,月光下的清歡有一種精致而脆弱的美,靈動的眼睛里閃動這晶瑩的光,宋明覺心里從來沒有這么強烈地升起一股想去保護一個女孩的欲望,哪怕他已有未婚妻,哪怕他的未婚妻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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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是一篇一萬多字的短小說,打算分五次連載哦,這也是我寫的第一篇小說,難免也有點套路~~~~~,歡迎大家盡情吐槽,喜歡(? ω ?)的不要忘了給我個?哦,哈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