誦經聲聲聲入耳,伴著不緊不慢地木魚,她盤坐在蒲團上,表情安詳。身后是一群尼姑,雙手合十默念經文,身前是拈花一臉慈悲的金佛,香火繚繞,長明燈無聲的亮著。
“......斷了塵緣,盡了緣分,六根清凈,可虔心皈依?......”在主持喃喃聲中,她睜開了雙眼。
這一天的風雨格外的大,不知道出生那年是否也這樣。她只是默默收拾著地上紛飛的紙張,哪怕屋里的氣氛已經劍拔弩張,記不清是第幾次的爭吵,她向來在這樣的氛圍里恨不得自己毫無存在感,只是這一次,又是因為她的歸屬爭吵時,她已經開始有了心煩意亂。
“不要吵了,把我每個月寄回家的工資按三年算出來給我,我成年了,我過我的生活,你們過你們的,我不需要這個房子,擬個合同,除了我的工資,其它一律不需要,把我挪出戶口吧。”
從不聲張的她,冷冷的看著他們,說出來的話冷靜又淡漠,卻讓幾個人暗地里松了口氣,又覺內疚而欲言又止,可她沒有多糾纏的打算,拿過計算器噼里啪啦當著他們的面清算了工資,拿出早已打好的合同,和準備好的紅泥,抹去零頭填上數字再簽名摁手印一氣呵成,看著她唯一的親人,在身邊人的示意下默默簽名印手印。
抽走其中一份合同,進了房間關上了門,沒有聲音,卻更甚摔門直擊人心。門后的她已經無聲落淚,沒關系,這家也就這樣了她就當她從來沒有過家吧。
伸手接過佛珠,原本死水一樣的眼神有了一絲神采,神情愈加寧靜。
她看著他牽起了別人的手,那個一直信誓旦旦終身不娶的人,她早明白,那不過是他拒絕她的一個借口。這樣也好,不必擔憂他不好好照顧自己,不用擔心他一個人蕭瑟不已,她已經無法再若無其事的待在他身邊了,沒有立場也沒有理由,心里空蕩蕩,只想遠行。
雙手合十,再度閉上眼,一滴淚悄然滑落,卻是不悲不喜,嘴角微揚。
“你真的要去嗎?”青梅擔憂的神色揮之不去,緊緊的盯著她,用力抓著她的手,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來,她輕輕晃動著青梅的手,神情微憨。
“放心吧,我不會輕易放棄這條命,我只是遠行,并不是離去。”
青梅紅了一雙眼點點頭:“好,你既然已經決定,只要你好好的活著,無論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她笑了,或是安慰亦或者豁然,雨停了,天空已經放晴,兩道彩虹悄然閃現,陽光溫柔,微風輕拂。
輕聲念起經文,從生澀到逐漸平和,轉動著手中的佛珠再無波動,主持望著她的眼神滿是憐憫,輕嘆口氣悄然退下。
門前花開又落,落了又開;屋后的樹綠了又黃,黃了又綠,天上的云卷云舒,月升日落,斗轉星移。
不過一場人生,來這世間走一遭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