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和馮阿姨坐在餐桌邊聊著天,老爸居然罕見的沒回書房去,而是坐在一旁看電視。
馮阿姨見我進來,立刻露出滿臉的笑容,快步迎上來,親熱的挽起我的手,把我拉來進屋,“小凱呀,又好幾年不見了,越來越漂亮了!想馮阿姨了沒有啊?”說著還在我臉上捏了一把,一如我小時候每次見我時那樣。
“馮阿姨好!”對于這個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我雖然有些僵硬,但是并沒有刻意躲閃。有多少年沒有被人這樣捏了呢,似乎除了馮阿姨,從來沒有人對我有過這樣的親密。其實我打心里真的蠻喜歡這個熱情的馮阿姨,雖然對她的摟摟抱抱和摸頭捏臉一直適應不良,但每次她來家里,感覺家里就能多一些熱乎氣兒。
“手這么涼啊,天兒一天涼過一天兒了,你們小年輕兒的為了臭美,不加厚衣服可不行。”馮阿姨一邊嘮叨著,一邊拉著我的手往餐桌走,那慈愛的眼光,就像媽媽看著多日未歸的女兒,絲毫沒有多年不見的生疏。
我任他拉著,感覺著從她手里傳過來的陣陣暖意,這種溫暖是我從沒有在我自己母親身上體驗到的。一個熱情,一個冷漠,這么南轅北轍的兩個人居然可以做這么多年的閨蜜。
這時,劉姨從廚房出來,手里端著熱過的飯菜,嘴里也不閑著,“餓了吧,這么晚才回來,飯都給你熱兩遍了,趕緊脫了衣服過來吃飯!”
被兩位阿姨熱情關懷的我看向我自己的親娘。他老人家坐在那里連身子都沒動一下,只是往我這邊看了看,甚至在確定我身后沒人后,還沉下了臉,冷聲問,“姚默怎么沒一起來?”
“哦,他今天下午有臺手術,估計得到半夜才能結束,趕不過來。”我邊脫外套,邊把早就想好的借口拋出去。
“就不能換個班嗎?你馮阿姨好不容易才來一趟。”顯然老媽對我的解釋不怎么滿意,依然板著臉。
我還想再解釋,手卻被馮阿姨拉住了,她把我按在飯桌旁的椅子上,轉頭看著老媽,“孩子們都大了,都有自己的事兒忙,你就別再怪小凱了。”
老媽又瞪了我一眼,才跟馮阿姨繼續聊天去了。
我松了一口氣,拿起筷子,才要夾菜,劉姨就快步走過來,“先別吃!”我抬頭,就見她端著一碗熱湯遞到我面前,“外面涼,你喝了一肚子涼氣進來,先喝碗熱燙暖暖胃再吃,可別胃疼了。”
我接過湯,慢慢的喝下去,就覺得全身被熱湯一點點的溫暖過來。劉姨滿臉笑容的看著我一口口的喝完了湯,滿意的拿著空碗回廚房去了。
看著劉姨的背影,又看看偶爾回頭朝我慈祥笑著的馮阿姨,再看看那個從我進門就只朝我點了一下頭,然后就全程對我視若無睹的老爸,還有那個只關心姚默為什么沒來的老媽,不禁再次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他們親生的。
劉姨做的飯還是記憶里的味道,只是我吃的有些心不在焉。
草草填飽肚子,我起身收拾了碗筷送到廚房,剛剛卷起一邊的袖子,劉姨就在身后輕喊,“放著我洗吧!你去跟你馮阿姨說說話。”
我雖然也想去跟馮阿姨聊聊,卻更怕在老媽面前說露餡兒,還是在廚房里跟劉姨多耗一會兒比較安全。所以,假裝沒聽到劉姨的話,兀自站在水槽前繼續卷袖子。
劉姨不知道我的心意,看我沒動,就直接走過來把我往旁邊推。我趕緊說,“就這幾個碗,我一下就洗出來了,又不費什么事兒。”說著擰開了水龍頭,低頭開始專心洗碗。
劉姨看我執意要洗碗也就沒再說什么,拎著抹布走出去了。
我磨磨蹭蹭的把碗洗好,放進碗櫥。劉姨已經把其它所有該干的活兒都干完了。見我擦手,就推著我往客廳去。
客廳里,老爸已經不見了,估計是又躲回書房去了。馮阿姨見我從廚房出來,拍著身邊的沙發招呼我,“小凱,快來,坐這邊!”
我笑著走過去撿了她身邊,離老媽比較遠的位置坐下。手又再一次被她拉住。
“這幾年我在家帶孫女,比上班還忙呢,愣是連你的婚禮都沒來得及趕回來,你別怪阿姨啊!”說話間,還在我的手背上輕拍了幾下。
我趕緊回答,“怎么會怪您呢,我們婚禮也沒大辦,就是兩家人吃了個飯。”
“總聽你媽說你老公年輕有為的,這么年輕就是主刀了,人也長得帥呢。我跟她說了好幾回她愣是連照片都沒給我看一張。”說到這兒還回頭嗔怪的看了老媽一眼。老媽只是扯了下嘴角,什么也沒說。
“你說哪有你這樣當媽的,閨女結婚,誰家不是婚紗照掛的到處都是啊,你這家里連張婚紗照都沒有,也虧得我們丫頭不跟你計較!”馮阿姨繼續吐槽老媽。
我有些尷尬的笑笑。婚紗照那種東西在我們的婚姻里壓根兒就不可能出現,那種兩個人身著婚紗,描眉畫眼,搔首弄姿的婚紗照,在姚默眼里就跟嘩眾取寵沒兩樣,他自然是不屑于去拍的。我倒是也想過感受一下穿婚紗的感覺,但是后來想想還是算了,我們當年結婚幾乎就是為了逃避家里的逼婚而走的形式,什么婚紗照,婚禮,能免則免,能簡單就簡單。現在想想,別說婚紗照了,如果不算結婚證上的照片,我們倆還真是連一張合影都沒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