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小雅站在鏡前再次審視自己的妝容，為了顯得更加活潑一點，她特地挑了支粉粉的唇蜜，撲了淡紫的腮紅。一條素雅的連衣裙，配上米色的平底鞋。從頭到腳都洋溢著青春的氣息。
滿意。她似乎已經(jīng)看到同學們稱贊的目光了。在大學一年的時間里，小雅瘦了十斤，白了兩度，品味提高了不少，她每一天都努力著要擺脫高中不堪的自己。
這還是第一次化了妝去見高中同學，有點不太習慣，也有點沒底氣。她想了想那些平日里愛開她玩笑的幾個男生，又有點后悔答應(yīng)下這場聚會?？墒怯钟袞|西在牽引著她，非去不可。
坐在出租車上，小雅努力回想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粗眉毛，雙眼皮，鼻梁很高，嘴唇厚厚的，小雅以前沒少笑話這張嘴巴?？墒沁@些五官卻怎么也不能在她的腦海里拼湊出一張清晰的面容來。
多久沒見過他呢？小雅掰了掰手指頭，從高考過后有一年了吧。車窗外繽紛的燈光迅速向后退去，就像那些年的日子，一幀一幀加速放映著，太久沒有想起，久到小雅以為自己都忘記了。原來，這些記憶還在那里，你努力想一想，就都會咕嚕咕嚕全冒出來。
手機里好友群的消息不停往外蹦，每一個都在期待著這場上了大學后的第一次聚會。許久不見的名字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有些扎眼，李遠航，這個她曾爛熟于心的名字，不知已遠航到了哪里。
他會是從前的模樣嗎？小雅也不知道。有點期待，但更多的是忐忑。
路上有些堵車，等小雅到了飯店，圓桌子旁早已坐了一圈人。推門進去，九雙眼睛都匯聚在她身上。環(huán)視了一圈，只剩下李遠航旁邊的空位。
她沒有直視李遠航，這樣更能顯得她的不在乎她的傲慢和她在那段感情里缺少的尊嚴?？墒撬恢碧幱谛⊙诺挠喙饫?。好像變胖了，也好像又曬黑了。
在她對此了一番后，心里有些竊喜，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里，她似乎覺得自己勝利了。終于可以揚眉吐氣了。
飯桌上每個人都喜笑顏開，老友又相聚，還是以前的情懷。那么對李遠航呢？因為同學的身份，她也無法徹底斷絕和他的聯(lián)系，今天的聚會都是一個例子。還有以后的聚會，和以后以后的聚會。
可他倆也不可能再做回朋友，就算不愛了，也不恨了。
02
在李遠航筷子里的餃子滑落到桌子上時，小雅也成功夾掉了一個。旁邊的阿冰說“你倆還真是默契啊?！?/p>
小雅尷尬的笑了笑，什么也沒說。
若放在以前，算了，小雅不愿做這些毫無意義的假設(shè)。
酒盅里的白酒是真辣，不知什么時候起，同學聚會的標準已經(jīng)從果汁上升到了白酒。小小抿一口，連肚子都是火辣辣。小雅不喜歡喝白酒，又苦又辣又咸，說不出來什么味道，反正就是難喝。
其他人卻面不改色，偷偷練成了喝酒的老手。手里夾煙的姿勢也熟練至極，毫不費力就吐出一個煙圈。原來大家都變了，會撩妹，會抽煙，會喝酒，離社會人的標準越來越近了。也讓小雅意識到，在記憶更替里的那些曾經(jīng)真的只是曾經(jīng)。
大家共同舉杯，小雅一口氣喝下了半杯的白酒，辣到眼淚快被飆出來。這時，李遠航說：女生就少喝些，意思意思就夠了。
不知道是對小雅說的，還是對飯桌上其他女生說的。
小雅放下酒杯，拿起分酒器又給自己酙了滿滿一杯。
03
聚會在吵鬧聲中結(jié)束了，收拾好衣包紛紛下了樓。十個人站在路邊商討怎樣回家的問題。最后，商定李遠航送小雅和同路的阿冰回家。
小雅怕麻煩大家，也只能接受。
出租車上除了李遠航和阿冰時不時交談兩句，其余都是長久的靜默。坐在副駕駛的李遠航因為喝了酒的緣故，看上去有些倦了，頭側(cè)倚在靠背上。
小雅看著窗外，這條放學走了無數(shù)遍的路還是以前的模樣。這條路上的牽手擁抱親吻眷戀，再一次浮現(xiàn)在小雅眼前?；腥糇蛉铡Ｄ莻€人就在眼前，卻又像隔了萬水千山。
阿冰半路下了車。車里的氣氛就越發(fā)尷尬了。
“你身上帶零錢了嗎？我手機沒電了”隔了好久，李遠航的嗓音有些沙啞。
“有”“五十夠嗎”小雅從包里掏出來遞給他。除此之外，整個出租車只剩下廣播電臺里的情感故事和路上滴滴的鳴笛聲。
靠邊停吧。還沒等小雅說話，李遠航就讓司機停了車。看來，小雅的家，他還記得。
小雅下了車，沖著車床窗里的他揮了揮手，出租車隨即就消失在了繽紛的霓虹燈里。
一切都好不真實，不真實的飯局，不真實的舊人，不真實的對話，不真實的夜晚。小雅邁著沉重的步子朝家里走去。她突然想起了支撐她一直跑下去的信念，想起了大汗淋漓，想起了餓到發(fā)慌時的生無可戀，想到為蛻變所做的努力。如果說以前是為了報復(fù)，那么經(jīng)過今晚她已然達成了目的。她釋然的笑了，她不必為了誰做出改變，剩下的將是為了自己。
qq里彈出了好友申請。是他一年前刪掉的李遠航。沒有激動也沒有顧慮，甚至沒有一絲波瀾。小雅同意了。
他轉(zhuǎn)過來五十元錢。跟誰過不去都不能跟錢過不去呀。小雅接收。一切像沒有發(fā)生過一樣，以后也將不會有什么再發(fā)生。過了許久，“睡了嗎？”李遠航發(fā)來消息。
小雅想了想，“不好意思，她已經(jīng)睡了?！贝蛳逻@幾個字后，小雅關(guān)了手機。思索著怎樣拒絕在飯桌上提議的集體旅游。
文｜柒柒
圖片｜來自花瓣網(wǎ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