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0日,我終于離職了。醞釀了很久,沒有告知任何人。帶著身上僅有的全部財產,一路私奔到麗江。出發的前一天,磨磨唧唧,為此還被王姑娘取笑了很久,作為一名資深路癡我就是一個行走的笑話,雖然大學出過幾次遠門,身邊總是一堆人候場,哪輪得到一個人單槍匹馬遠走江湖。我一路上都在說:“我要回去退票,我不敢一個人去,我害怕←_←。”王姑娘一巴掌拍下來,“你個慫貨,就只是去個麗江,就你這樣還特么想去北漂?!”是的,北漂,我想了很久很久很久,久到都以為自己已白發蒼蒼,人生遲暮。“好了好了,快去放空一個月,想清楚了再回來。”(你妹,你自己不也沒有想清楚嗎?)我收拾了一個巨大的行李箱,13號早上終究還是去了火車站,畢竟我就是這樣嘴里永遠瞎逼逼,該做的還是會去做,箭已在弦,不得不發啊。好歹票都買了,作為一個資深窮逼,怎么可以莫名其妙地損失掉那么一大筆財產?
上了火車,有些慶幸鄰座沒有人,那種快樂好像是偷來的小確幸。旁邊是一群來云南畢業旅行的大學生,看著他們嘰嘰喳喳地樣子,我看到了自己年少的曾經,雖然其實我也只剛剛畢業了一年而已。就說單身狗簡直已經無立錐之地,周圍隨隨便便都是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虐狗的,對面就是一對學生情侶。我聽到男孩子對女孩說:“起碼在列車到站的這一個小時里我們可以坐在一起。”這樣的愛情真是單純美好。偶爾交談,男孩問我是不是北京人,是啊,北京,好巧。
一路睡到麗江站,出站的時候迎接我的是灰蒙蒙的天和陰風陣陣,媽蛋,好冷。輾轉了好幾路公交車,到達青旅附近兜了好幾個大圈,我當然不會說我自己路癡,都怪青旅太偏了太偏了太偏了,重要的事說三遍!義工姐姐人很好,老板和老板娘,大家都年紀相仿。現在的時節,還談不上是麗江旅游的旺季,青旅里還是住了很多人,有人在此艷遇,有人結伴而行,有人在這兒私定終身,有人在這兒長相廝守。
麗江的天似乎有些失魂落魄,時不時按錯了切換鍵,反正我凍得夠嗆,沒帶羽絨服過來簡直就是人生錯誤。我坐在窗前發了三天的呆,真的只是發呆,翻了兩本書,沒有思考人生,沒有想清楚。一個義工跟我聊天:“怎么都不出去,就這樣呆坐著?”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是啊,不是來麗江逃避現實的嗎?不是來玩兒的嗎?居然這點兒精神都打不起來,你特么是來搞笑的嗎?我說我為情傷而來,是的,情殤。
我們總是知道很多道理,說服別人永遠那么理直氣壯,畢竟站著說話不腰疼,輪到自己的時候說了千百遍,并沒有什么卵用。大概是我上輩子選擇這輩子再世為人的時候花光了所有勇氣,今生只好一直踟躕不前。要么徹底放棄蠢蠢欲動,老老實實地待在這兒過完人生,要么就去破釜沉舟,真的不會死。怕吃苦嗎?并不是,也許害怕與它格格不入,也許害怕沒有安身立命之地,也許害怕依然一塌糊涂。對未來的不安和恐懼拉扯著所謂的夢想,如同荒原里的魔鬼撕心裂肺,只是這里沒有擺渡人。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亂,沒有錢沒有工作,尼瑪,這個來麗江避世的想法到底是誰想的?亂棍打死。在沒有錢沒有未來的時候,誰特么還有心思去瘋?兩者起碼得有一樣吧。逃避是世間最沒用的辦法了,問題永遠擺在那里對你搖旗吶喊,不離不棄。你丫的一個月后回到現實世界,依然失業,更加窮逼!尼瑪,我真是一個大寫的笑話啊,說好的世外桃源,我卻只有兵荒馬亂,去他的一個月!
火速買好回程的票,朋友說:“你真任性。”是啊,第一次那么瀟灑,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一直那么離經叛道,沒有告知父母,辭職與私奔。放開了玩兒啊,反正吃了那么久的土了,不在乎再窮逼很多點兒。
早上看好天氣預報,穿上適宜的裝備,看了大研一路風景。要說什么最不準,那肯定就是天氣預報了,說好的下雨最高溫度14度,卻是艷陽高照,人與天氣之間基本的信任呢?
這是一個自由的城市,奇裝異服,民族風情再自然不過了,沒有人會多看你一眼。我在青石板上兜兜轉轉,一條街走了三次,總記不住哪里走過,哪里沒有走過。聽風,溪流,薔薇,垂柳,小調,手鼓……這都是大研的味道。走了很多沒有去過的小巷,路過大冰的小屋,木堂的小二送了我兩枝不認識的花,在貓空喝了咖啡,慵懶地貪婪了一下午的陽光。
認真去做一件事吧,即使沒有結果,即使買了單程票就要露宿街頭。只有我才是自己的擺渡人。
再見,我在麗江的兵荒馬亂。
大冰說,愿你我既能朝九晚五,又能浪跡天涯。
PS.我真的讓自己莫名其妙地損失了一大筆錢啊,想買衣服很久了,為什么不拿去買衣服?!亂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