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紅去世了,春燕從深圳回來參加母親的葬禮。她雖然身穿一身黑色的裙子,但也掩蓋不住她那妖艷的妝容。
她身材苗條,穿著緊身裙子,顯出凹凸有致的身材,紅色的大波浪卷發,大紅色的口紅,忽閃忽閃的假睫毛,美艷中透露著一股風塵。最刺眼的是,她的腿上和胳膊上有明顯的紋身。春燕的出現,與葬禮和村莊都顯得格格不入。
村里人看到春燕這妖艷的裝扮,都在背后嘀嘀咕咕。她不屑其他人的目光,只說自己在深圳一家美容院打工。
一家人送走了三舅媽,春燕在家守三天喪,也準備回深圳。
紅紅下葬后第二天一早,亮亮帶幾個小混混就跑到了三舅家。
“春燕,你個小婊子總算回來了!”亮亮在三舅家院子里大喊。
春燕和三舅聽到聲音,趕緊跑出院子一看,是亮亮帶著村里幾個小混混在罵人。
“亮亮,你是不是瘋了,以前的你欠我的賬我還沒找你算,為啥來我家找茬罵人?”春燕喊道。
“你還在這裝傻充愣呢?我爸是不是你告發的?都是因為你,我家才變成現在這樣!我爸被判刑,我媽因為擔心上火,也生病去世了!”亮亮越說越氣憤。
“你不要冤枉人,我沒有告發你爸,你爸在村里做的那些壞事,村里人都知道,憑什么說是我告發的。再說,那也是你爸作孽罪有應得!”春燕說。
“你這個婊子就不要狡辯了,我在鎮上內部有人,你寫的舉報信,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今天我非得打死你!”亮亮惡狠狠地說著,抄起院子里的鐵鍬要打春燕。
三舅上來趕緊阻止:“亮亮,你冷靜點。把鐵鍬放下,在我家這么放肆!打人是犯法的,你不知道嗎?”
“黑蛋叔,你別管!這是我跟春燕之間的事兒!”亮亮說著,拿著鐵鍬還要往前撲向春燕。
春燕見形勢不妙,跑進屋里,把門鎖起來了!
“你快給我滾出來!不出來,我就進去了!”亮亮大喊。
大山被判刑后,亮亮的母親過了一年,也因為思慮悲傷患癌去世了。家庭的重大變故,讓亮亮也一夜之間長大了。
他輟學后,開始調查舉報父親的人,他最懷疑的就是春燕,因為春燕走之前說過要舉報的話。他通過父親原來的內部關系找到了舉報信,查出字跡是春燕的。
亮亮恨春燕,春燕剛去深圳那兩年,他一直想辦法找春燕,春燕為了躲著亮亮,所以她干脆一直也不回家,跟家人聯系也比較少。最近這兩年,她沒再聽說亮亮找她,所以才敢回家來送別母親。亮亮這幾年家里遭遇變故,內心受到刺激,讓也變成了村里的混混,橫行霸道。
亮亮見春燕不出來,用力的敲著門,用腳踹門,要強行闖入屋里。三舅憑借自己干瘦的身軀,阻攔著這幫混混。隔壁的鄰居聽到三舅家叫喊聲,都跑了過來,又打電話叫來了大舅、二舅一家人,才把這場鬧劇制止,亮亮一伙人先走了。
春燕內心知道亮亮對他的恨,她在屋里躲著,身體瑟瑟發抖。一家人圍著春燕怎么回事,春燕“哇”的一聲哭了,多年來的恐懼、悲傷、委屈全部釋放出來了。
她跟家人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她這些年自己在深圳躲躲藏藏得不容易,她知道亮亮不會輕易放過她,想讓家人幫她出出主意。
三個舅舅一起去亮亮家,想協商解決這件事。亮亮說,春燕讓他家破人亡,他一輩子也不會饒恕她。“亮亮,你看在春燕你倆當初也好過,還給你懷孕打胎的份上,你就不要記恨她了。”三舅說。
“黑蛋叔,你別提俺倆好不好的事,春燕要是當初心里還有我們半點感情,就不會把我搞得家破人亡了。家里這些年攢下的錢也都上交政府了,我媽也沒了,家里還落下個壞名聲,現在我都20多歲了,都娶不上媳婦,才成了現在這副樣子!誰可憐我!”黑蛋說著,點著了一根煙。
“亮亮,你爹不在村里為非作歹,也不會被判刑呀!這跟春燕又啥關系?”大舅說。
“怎么就沒關系!反正我家的一切都是春燕導致的!”亮亮憤怒地說著,眼眶紅了。
“那你想咋辦?你要把春燕怎么著?”大舅又說。
“我現在就想打她,把她整殘廢,一輩子都沒人愛,永遠別想好過!”亮亮惡狠狠地說。
“亮亮,你不要說氣話,法治社會也不能打人、殺人呀!”大舅提高嗓門說。
“如果能讓你挨打能舒服點,你就打我吧!”三舅說。
“黑蛋叔,這跟你沒有關系!再說你也不是春燕親生父親,這仇是我跟春燕的,我分得清。”亮亮說。
舅舅們一直勸亮亮不要再揪扯春燕,亮亮的火卻越拱越大,要站起來哄他們出門。
亮亮最后撂下一句話,說想把事兒平了,不再找春燕麻煩,給他10萬元精神損失費,否則事兒沒完。
開口要這么一大筆錢,對于三舅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再說這也不是欠亮亮的,大家沒談攏,就不歡而散了。
春燕連夜收拾行李,第二天要離開村返回深圳了,主要是盡快躲開“惡霸”亮亮。第二天黎明,天還有點黑,春燕剛提著行李走到村口馬路上,守在村口的亮亮帶著兩個人就攔住了她,強行把她帶走了。
春燕被帶到了一個郊外廢棄的磚窯里,雙手雙腳被繩子捆住,嘴被膠帶粘住,斜靠在墻根。亮亮看到被捆住的春燕,冷漠地笑了起來,說道:“春燕,沒想到吧,你的報應來了!”
春燕說不了話,眼睛里流出來委屈的淚水。
“我又沒打你,你哭啥?我雖然恨你,但看到你那漂亮的臉蛋,我以前那么喜歡,還是舍不得動手。”亮亮說著,用手摸了摸春燕的臉。春燕瞪了亮亮一眼,猛地把頭一歪。
三舅不放心春燕,但春燕要強,出門的時候沒有讓父親送。春燕早晨走的時候,三舅還是偷偷跟在她的身后送她,因為天還黑,霧氣有些重,春燕并沒有察覺到。誰知道春燕被這幾個小混混給綁架了。
三舅走到了破土窯附近的一棵樹后面,磚窯外面是那兩個跟亮亮一起的小混混守著,春燕被帶到了里面。
三舅非常擔心女兒的安危,但又怕冒失沖過去救不了女兒,他心里糾結著。他心想:紅紅也死了,自己從緬甸回來也九死一生,現在只剩下這么一個女兒了,自己半條命也埋進土里了,無所謂了。
三舅從地上抄起一塊磚頭,就往磚窯方向沖了過去。
“春燕,我現在想通了,要么我就用刀毀了你的容,打斷你一條腿,要么你就給你爸打電話,讓他用10萬塊來贖你!”亮亮拿出一個亮閃閃的匕首,又從上衣兜里拿出手機,對著春燕說。
磚窯外傳來三舅的喊聲:“我跟你們拼了!你們這群畜生,快把我女兒放了!”
三舅用磚頭打破了一個混混的頭,從臉上流出鮮血,直接惹怒了那人。那個人把三舅架起來,另外一個人開始向三舅拳打腳踢,三舅倒在地上,兩個人用腳一頓踢,三舅滿身是血,被兩個年輕力壯的混混打得開始有些昏迷,動彈不了。
亮亮聽見外面糟雜的聲響趕緊跑出磚窯,一看那兩個人正在打三舅,看躺在地上的三舅滿身是血,傷得不輕,趕緊制止了他們,說:“你們快給我停下來,人都快被你們打死了!我帶你們來不是讓你們來打人的,我也就嚇唬嚇唬春燕。”
“是他先用磚頭打我的,你看我頭上還流血呢!”一個混混說。
“那你們也不至于把人往死里打呀,警察來了就完了!”亮亮說。
“那咱們快跑吧。”一個混混說。
“我先打個120,否則黑蛋叔得死在這兒。”亮亮拿起手機,打了120。
“你別打,打了不相當于自投羅網嗎?”一個混混說。
“不行!得趕緊救人!”亮亮堅定地說著,打通了120電話。
春燕聽到外面他們的對話,心急如焚地想出去,可手腳都被捆著,動彈不了。她心里也知道亮亮的心并不壞。
過了大概30分鐘,鎮醫院的120救護車拉著長笛來了,他們見到現場這情況,第一時間報了警。
三舅通過醫院的緊急搶救,并無大礙,被打得腦震蕩,并受了一些外傷,療養一段時間就能痊愈。
警察找三舅和春燕了解情況,春燕想起亮亮這幾年遭受的家庭創傷,還有在窯洞外說的話還算有良心,忽然有些心軟。
她跟躺在病床上的父親商量了一下,想以最輕的方式化解這場恩怨。
亮亮和兩個小混混,在春燕和父親的維護下,只處罰了15日拘留,并負責三舅所有的醫藥費。當然,還有誠懇的道歉。
亮亮知道是春燕和三舅對他的寬容,在警察面前為他說了好說,心里也萬分感動。亮亮跟春燕的恩怨也算一筆勾銷了。
三舅的傷養得差不多了,春燕又啟程回了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