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那遙不可及的夢,就讓時光將你靜靜埋葬——題記
有時候想寫一點東西,卻又忘了如何的開始,就像生活,滿懷期待時又被現實節節擊退。
我是一個充滿矛盾的人,自信與自卑雙重交織,倔強得像頭牛,卑微得如螻蟻,把一些東西看得很重,卻又不去努力爭取。也許是害怕,或者不曾擁有才有懷想的余地。
我已年方二十好幾,走過的路,不算長,卻頗為坎坷。
在年輕一代的人里,我多少還有些夢想。只是夢久了,終究要醒。得不到的終究得不到,失去的卻一直在持續。
午夜的末班車,一路顛簸,凌晨的月色,帶著卑微的血紅,似嘲笑,似戲虐。
我又開始抽煙了,我知道這并不好,卻又無法戒除,這僅剩的慰藉不知還要持續多久。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我開始變得寡言少語,而高談闊論已被塵封在時間的年輪。
有的人變了,為了生活,高尚者沒有了墓志銘,卑鄙者懷揣著通行證。
不曾想,歲月流逝,時光雕刻的不僅有風霜,還有堅強的曲膝。
為了生活,也許只是逃避。
我可以有一千萬種理由放棄自己的追求,卻找不到一個借口抹去內心深處對夢想的渴望。
臘月的寒風有些料峭,我走在霓虹璀璨的街頭,摸了摸干癟的口袋,然后漠然地佇立在十字街的路口,晦澀的眼里卻已滿是婆娑。
大學畢業快兩年了,想想當初的躊躇滿志,現在也已經快被社會的現實消磨殆盡。
五年前的今天我絕對想象不到現在的我會變成今天的樣子……拿著微薄的薪水,受盡冷眼和嘲諷,深夜里卻還要躲在被子里作自我安慰:明天一切都會過去!
但當睜開惺忪睡眼的時候,苦難卻只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二十幾年前,我出生于一個貧窮的小山村中一個貧苦的農民家庭,父親嗜賭如命,且有嚴重的家庭暴力,母親是一個只不過有小學二年級文憑的半文盲女子。
我從出生的那一刻就背負了改變家族命運的使命,長輩給我取的名字就帶有家族興旺的意喻。
但是一直到我大學畢業那一年,貧窮依然是貧窮,那種讓我與生俱來的自卑,敏感,極度要強的性格就在這二十幾年的貧窮中鍛造而成。
我讀書較晚,但還算有點小聰明,在班里一直名列前茅。只可惜一個即使總是占據著第一寶座的鄉下學校里的尖子生,只要到了城里就會產生極度的落差心理,這種感覺就像是在眾人面前被剝光了衣服的處女,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叫做城鄉差異。
而讓我第一次有這種感覺的時候,是在小學三年級,那時候的我隨著父母去到了美麗的海南島,在這座熱帶的島嶼上,我開始了我童年燥熱不安的生活。
那時候的海南還存在著一種排外的情緒,像我這種島外轉校而來,且又瘦弱的轉校生是常常被欺負的對象。而更可悲的是,我帶著濃重鄉音的普通話,更是課堂上的笑柄和課堂上搗蛋學生的模仿對象。
我像是一個被剝光衣服的處子,任人蹂躪,衣不蔽體,體無完膚。
好在我的成績不算差,但是習慣了在鄉下小學里經常拿第一的我來說,轉校后的成績也算得上是一落千丈了。
再加上家庭依然過著最底層貧困的生活,所以學業上的失意讓我倍感愁苦。
小小年紀的我,內心卻滿是自尊心被劃過后的傷痕,我開始發憤圖強,常常為了成績而埋頭到三更半夜。
皇天不負,我在小學五年級的時候開始迎頭趕上班里的尖子生,并不斷的得到了班里和學校的嘉獎。
我以為這種差距就此了結,可等我上了中學后,我才明白天外有天,或者說,城市與城市之間的差距依然存在。
我只好再次埋頭苦讀,只可惜命運卻總喜歡捉弄我這一類的人,初三那年,作為一個異地生,我不得不再次回到了家鄉讀書,落葉歸根,無可非議。
只是我再次被命運嘲諷了一番,回來后的我,因為教育方式的不同,又重新接觸了一套全新的教材,初三那一年憑借著吃老本和一些小聰明,我考上了家鄉的縣重點中學,但之前我認為如果沒有突然環境的轉變,我想我可以進入市里的重點高中。
中國有句話叫做既來之,則安之,但卻被我誤解成了隨波逐流,從高中開始,我的內心開始出現了嚴重的叛逆,逃課,睡覺,上網……慶幸的是沒有膽量參與打架斗毆。
但是想考上一所好一點的大學矣然無望,所以高三落榜那一年,我沒有過多的悲傷,至少在表象上。
我依然記得我真正覺得悲傷的時候,是自己去了臨近的一個縣參加了復讀班,也就是俗稱的高四。
在那一年里,我徹底的學會了抽煙,更導致抽煙成了日后日常生活中避免不了的曲目。
我在異地高中,度過了最寒冷難熬的冬季。寒風中,我記得我的父親給我送來一些過冬的衣物,我對自己的父親感情不深,甚至多少有些憎恨,這個常年不在家的男人,只要一回家就會喝得酩酊大醉,而或者和我母親吵架,以至于衍變成最后的家庭暴力。
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這是我對我父親的評價,現在回想起來童年的陰影,揮之不去的是,那個只會喝酒賭錢,張牙舞爪的男人是我的父親。
而至于命運的另一端,是永遠只會哭泣的我的母親。
從我懂事以來,母親的眼淚就沒有斷過,而我落榜那一年,我想她應該也為我流了不少眼淚。
命運的轉折點,我認為是我考上大學的那一年,作為家鄉為數不多的大學生,我的父母也自豪了一回,在滿是稱贊和贊許中,東拼西湊的總算湊夠了上大學的錢。
大學是一個會讓貧窮孩子迷失雙眼的地方,在這片沃土里,我腐爛了一些樸素的本質。
花錢自不必說,大手大腳,至于學業,我現在想想,應該不是我上了大學,而是大學上了我,而且是被各科專業課輪奸了一番。
我常常會在課堂上睡得如同死豬一般,而三尺臺上的教授也已經見慣不慣,像這樣的學生他們不知道之前遇到過多少,以后還會有很多……不管過去將來,像我這樣的人,睡死了我的青春,睡完了我的大學。
我差不多忘記了圖書館本來的原貌,站在知識的海洋面前,我經常是翻了這本,丟了那本,看了會無聊的書,聊以自慰罷了……
大三那一年,我開始渴望愛情,但是很不幸,沒有女孩子會喜歡我這樣的男孩……或者說不會喜歡我這樣不學無術,且家庭環境極其惡劣的大山里的孩子。我懂得,所以我將愛情埋葬在我最美好的年華里,遮掩她的是教學樓前滿樹的芬芳。
桃花謝了,太匆匆!
總是有太多事情來不及去做,就已經變成了回憶,比如說大學。
最先一個走進宿舍,最后一個離開……我的大學就這樣草草收場——杯盤狼籍。
于是我開始走進職場,成為了一批又一批國家鍛造下的莘莘學子。
多次跳槽,我成了社會眼中高不成,低不就的大學生。
一份份被蓋上拒絕戳子的簡歷,無疑是對我這類大學生的嘲諷和打擊。
我灰溜溜的穿梭在失業的人潮中,像是被捏著脖頸的公鴨,喑啞的嗓音,撲騰的腳蹼。
夜里哭泣的男子是沒有人安慰的,下雨天沒有傘的孩子只能拼命地奔跑。
這條路并不遠,遠的只是漸行漸遠的離經叛道。
我這一類人還會有多少呢?我不知道,但我們終將被這個社會吃掉的,這一點我確信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