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啞巴房客
獨孤求敗和喬測打過照面，差點還交上手，聽到旁邊的話也細細打量木偶，果然是手拿竹杖，一身青衣打扮，就連神情都是一臉陰沉，除了喬測，再無他人，不由對禿頂老頭欽佩有加。
就禿頂老頭而言，布袋戲偶是他賴以吃飯的手藝，每到一處，每演一回，都作為下一次改進的基礎。
因而平常對武林掌故，人物樣貌，招式也多有留意，反復推敲，細心雕琢，用心不可謂不精，出彩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戲臺上，武林中人輪番登場，精彩紛呈，路人紛紛被吸引過來。
其中有一人公子打扮，身邊跟著一位老者，衣服上掛著九個口袋，身后背著一根碧玉的竹杖。
公子看了半日，轉頭向老者低語了幾句，老者起先略有遲疑，后來還是點了點頭。
只見老者走到屏后，將一個元寶塞給禿頂老頭，又貼在耳邊吩咐了幾句。
禿頂老頭連聲“是是是”“好好好”。
這么一來，布袋戲就停了下來，眾人不明所以，性急的就催起來：“禿老頭，怎么突然停了，還打不打了，不打可別想要賞錢！”
禿頂老頭一面應付“就好就好”，一面手底下準備，果然不一會兒，鈸聲又響，臺上木偶又大顯身手起來。
此次再起，臺上比之前多出一個身穿錦衣、風流俊雅的木偶。
只見他雙掌翻飛，如山崩地裂一般，威力無比。
且每出一掌，皆有名堂，或叫“見龍在田”，或取名“飛龍在天”，一直到“亢龍有悔”……打的臺上其他木偶節節敗退，落荒而逃，而他則戛然佇立，衣襟迎風飄展……
臺下頓時掌聲雷動，一疊聲的叫好，有人問道：“禿老頭，這是什么掌法，這么厲害！”
“這叫降龍十八掌！”禿頂老頭嘿嘿一笑，賣關子道：“你們可知使這掌法的是誰？”
人群中有人驚道：“降龍十八掌！難道是丐幫的……”
禿頂老頭緊忙接道：“不錯，正是丐幫幫主——蘇歡！”
人群中又是一陣騷動。
“蘇歡！原來是丐幫幫主蘇歡！”
“怪不得，降龍十八掌剛猛至極，天下無敵！”
“瀟灑俊逸，一表人才，好一個謙謙君子，英雄豪杰！”
“蘇歡也來參加比武大會嗎？那第一豈不非他莫屬！”
“就是就是……”
這一切都是人群中的那位公子安排的，此人正是丐幫幫主蘇歡，身邊的九袋老者便是方長老。
蘇歡命方長老教禿頂老頭如此這般，禿頂老頭收了元寶，自然賣力為之。
蘇歡此舉是想在比武大會前先聲奪人，且其本就喜聽奉承之語，慕想虛榮，可謂是一舉兩得了。
尤其聽到第一非自己莫屬時，更是得意洋洋，喜不自勝。
獨孤求敗一直對丐幫弟子身上背的口袋印象深刻，因此一早就認出方長老和蘇歡，察覺禿頂老頭是受其所使，不禁好笑，對丐幫一眾越發嗤之以鼻，待到比武大會是定要羞辱不可了。
蘇歡是天下第一大幫丐幫幫主，幫眾不下千萬，又身懷降龍十八掌和打狗棒法兩大絕技，威震武林，聞名無不如雷貫耳，但獨孤求敗對這些置若罔聞熟視無睹。
一來他對宋境內的諸事知之甚少，無處比較；二來他自小便與人挑戰，所逢高手無數，從未敗過。
交手中，有時斷人手臂，有時取人性命，而倘若自己敗了結局會如何，獨孤求敗卻從來沒想過，仿佛這種事情根本就不會發生一樣。
隨著戲臺上一陣密集的鈸聲，跟著又戛然而止，臺下掌聲喝彩聲經久不息。
禿頂老頭從戲臺后面出來，口中說道：“謝謝，謝謝各位捧場！”將手中掉了缺口瓷碗端到眾人面前。
眾人紛紛解囊，銅錢一下集了大半碗。
獨孤求敗也扔了一個銅板，之后便徑回客店去了。
客店自獨孤求敗來后，還有兩間再無人來投宿，獨孤求敗想多半是太過簡陋的緣故，其余幾間房客，是在獨孤求敗之前便已入住了。
過了兩天，獨孤求敗發現這六七個房間房客都是一起的，竟擠著二十多個人。
讓獨孤求敗驚奇的是這些人竟然沒一個會說話，都是啞巴！
獨孤求敗不禁想起啞僧，吐了吐舌頭，暗嘆自己和啞巴還頗有緣。
這些啞巴房客手上滿是老繭，衣服都是泥巴，被石頭一樣的東西劃破一道道口子，露出里面的血痕。
啞巴中，有一個看起來比獨孤求敗還要小，只有大約十五六歲的模樣。
獨孤求敗發現他與別的啞巴不同，眼睛不時偷偷向四處看，偶爾與獨孤求敗相對時，忙收斂光芒，繼續低頭看向腳下。
還讓獨孤求敗奇怪的是，這些啞巴每到晚上便不知去向何處，只在早上天微亮時，由四個挎著腰刀的精壯漢子帶回來，一副精疲力竭的樣子，胡亂吃些東西后，便東倒西歪的擠在一起睡了，等到晚上，又不知去處了。
這些啞巴白天睡覺的時候，那四個精壯漢子便守在門外，片刻不離。
獨孤求敗問店里伙計這些是什么人，伙計懶懶道：“閑事莫管，飯吃三碗。你問我啊？不知道！”
獨孤求敗也就不再問了。
這天晚上，離比武大會還有一日，啞巴們又不知道去哪里了，客店里只有獨孤求敗一人。
白天的時候，獨孤求敗到雁蕩山下游走，奇峰怪石，飛瀑流泉，確實不負“東南第一山”的美譽。
又聽人說到了晚上，雁蕩諸峰在月光映照下看起來又大有不同，更值一觀，不由心動，出門而去。
又到山前，獨孤求敗見夜晚的游人一點也不比白天少，知道所言非虛。
白天所見的靈峰，此刻無聲靜謐，在月光和夜色勾勒下，山峰似一對情侶在談情說愛，旁邊兩峰一個似小牧童偷偷看著這對戀人，另一個似尋找孫子的老婆婆，忽然撞見情侶，不好意思地把頭轉了過去……
靈峰的東邊，有一巨巖，如一老僧身披袈裟，拱手做迎客狀，因此人稱石佛峰。
獨孤求敗一時興起，趁著無人注意，攀緣峭壁，蹂身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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