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現在,成功的標準越來越單一,是地位、是財富、是曝光率……琴棋書畫已經不為人看重,詩詞歌賦的時代也已然離我們遠去。還有多少人秉持著這個詞匯——情懷。
情懷,她好就好在不分階級,沒有屏障,任何一個平凡的普通人都可以擁有她。情懷不分高低,但若一定要分個“三六九等”的話,那分層標準一定不在于社會地位、財富或者學歷,而僅僅在于一個人思維的廣度、心靈的純度和思想的深度上。
坦白說,只要你有一顆豐沛柔軟的心,不論是高高在上的領導也好;默默無聞的員工也好;從事科學研究的尖端人才也好;或者是居無定所的游民也好;耄耋之年的老者也好;初出茅廬的青澀少年也好……誰一顆豐沛柔軟的心,誰就擁有情懷。
規則就是這樣簡單。
比如我認識的李大姐。
我們單位開辦了許多的興趣小組。書畫、瑜伽、攝影、乒乓球、羽毛球等等……我就說說我知道的書畫社的事情吧。
我們書畫社是面向單位內部所有的員工的。同在樓里的還有酒店食堂的員工,其中有位李大姐,是食堂的工作人員。她很喜歡上書法課。偶爾我們去寫字的時候她在忙碌,所以只有到了晚上大家下班了或者周末時間充裕了她才會去書畫社自己練習。
她的字,青澀稚嫩,但我想應當是因為小時候沒有條件去學習寫字,如今有了這樣便利的條件,她自己是很愿意學字、練字的。她偶爾會在書畫社的微信群中上傳自己的練習作業,每每看到,我都覺得是在進益的,是一筆一劃用了心的。
她一直有一顆豐沛柔軟的心靈,所以她有與詩人一般無二的情懷。她偶爾自己作詩,短短的小詩,清麗質樸,韻味盎然——
新春遠涉
陌陌一黛遠山,
淺灘兀樹難辨。
彤彤紅柿點點,
知是村舍不遠。
早春
疏籬淡墨香且遠,
瘦竹平泊陋石兼。
冷日光寒燕未歸,
問風報春誰以先?
二月春·雪
飛雪莽莽漫京城,
浩浩古都空迷蒙。
可嘆寒梅芳華盡,
無賴卿君夢一程。
或許會有人說這詩淺了些、白了些。但是這絲毫不會影響我對她情懷的欣賞,鬧市取靜,這本就不容易啊。我們有多少人學歷高、成績好、條件優越,但是會否有李大姐如此熱情,如此雅趣呢?我們或許都有作詩的能力,也不乏寫東西的文采,但是又有多人有李大姐一半的情懷呢?
我覺得,這真的值得我們思考。
再比如萬壽路地鐵站外的流浪者。
從去年入秋,我就開始見到他了。
入了秋,樹葉黃了,他在;
入了冬,天氣涼了,他在;
開了春,樹抽芽了,他還在——他每天都會出現在我上下班的路上,從未缺席。
衣服是一成不變的,暖的時候不減,冷的時候未添。舊舊的,破破的,臟臟的。姿勢也是一成不變的,永遠坐在那兒,閱讀著——有時是雜志,有時是報紙,有時是書本。每天都是。
第一次見到時,我就很好奇,難道他識字?不然為何總在閱讀。
后來,我漸漸意識到他肯定是識字的,而且他必定不僅僅識字,他一定有自己的故事,并且獨一無二有著傳奇色彩。因為他時時刻刻在閱讀。他的心是滿的,思想也是滿的,他一無所有,只有他推車上那三個大大的包裹,摞在一起到人的腰眼那么高,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天好的時候,他在萬壽路地鐵站外的花壇邊上坐著。碰到刮風下雨他就躲到公主墳地鐵外的橋下,那里當是他的“大本營”吧,有時鋪著被褥,或者散落著一些紙張。
他是流浪漢,居無定所,但卻比誰都淡然。想起毛姆在《面紗》中的一句話——安寧,既不在歡樂中,也不在修道院中,它僅僅存在于人的靈魂里。對,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我曾想過,走過去攀談三言兩語,又覺得我區區塵世中人,或許會打破他的那份安寧,我不想打擾他,因為他的生命認真而純粹,一塵不染,容不得一絲雜質。
一個流浪漢的形象,一份世外謫仙的情懷,不得不讓人敬仰!
情懷——“饑不可食,寒不可衣”,甚至,在更多時候,在這個點了“快進”的社會,在這個精神世界荒蕪的時代,有些許情懷的人,會生活得格格不入。
可是,情懷確然是美好高尚的。有了她,不必錦衣加身,不必饕餮盛宴,不必簪金佩銀,不必加官進爵……你就可以獲得原始而簡單的快樂和滿足感,那種滿足感是最最純粹的,珍貴的。有了她,便可以抵達更高的地方,看到更遠的風景,意識到更深刻的命題。
作家三盅說,“凡書大悲憫寫大情懷者,無不于唱盡滄桑聲嘶處,擿一朵野花自珍。”讓我們嘗試著去感知這份情懷,熱血一些,天真一些,去擁有這份美好吧!